161、錦衣夜行
歌德鎮。
糜陸上線時天色已經全黑,海莉酒館剛好掛上營業的牌子,裏面火光搖曳,傳出陣陣嘈雜和酒香。
一切都很正常,沒有被人打擾的跡象。
城惠不在線,糜陸索性將整理好的資料直接發給了她。
這其中包括在“荊棘花莊園”的完整見聞,以及自己被那個自稱校長的懷恩·加西亞帶到晨星城的過程,還包括晨星貴族區最近的流行趨勢。
最後那句完全是突發奇想加上去的,誰知道對方會不會拿這個做文章呢,畢竟那可是惠小姐。
然後他檢查了一遍技能,感覺又變強了少許——數據上的強大是腳踏實地的。只是身為刺客的核心技能「潛行」至今都未進階,讓他有些不得要領。
與「切割」、「背刺」等能夠通過校正動作來“進步”的技能相比,這東西他真不知該怎麼練習,由此他想起自己在健身房裏也試過以掌代匕對沙袋使出各種技能——或許技能之所以進階與這種練習也有關?
如果真是這樣,「潛行」的確難以進階……
在遊戲裏心念一動就能讓自己透明,接着屏息凝神壓低腳步就好,可現實這樣貓着腰走路不得被人當成神經病……
「潛行」未能升級也帶來一個困擾,他還是無法突破盜賊工會在污手街阻擋。
思考片刻,糜陸將經驗池裏積攢的接近6w經驗盡數消耗,一口氣來到了35級,當前面板如下。
人類男性,夏至
等級:35
稱號:洞察者
屬性:力量9,敏捷12+1,智力7,體質10,抗性7
綜合實力評價:146(1為正常成年男子)
魅力8,幸運12+3(幸運兔腳),感知7+2(洞察者)
生命:1680/1680
魔力:元素通道無法開啟
技力值:100/100
經驗:7337/12075
語言:通用語(母語),靈長目語言(入門)
職業:刺客(等級35)
其中戰鬥面板:
「攻擊力:138+165」
「攻擊速度:0.3」
「防禦力:105」
「閃避:22%.」
「格擋:未知」
這裏面對他限制最大的竟然是攻速,因為最短0.3秒的間隔,即使觸發了「揮砍」,也存在0.09秒的強制攻擊間隔,這在平時非常礙事,畢竟13點敏捷配上糜陸逆天的反應足以在毫釐之間做出攻擊,這個短暫的停滯有可能是致命的。
暫時拋開那些雜念,他深吸一口氣,將狀態調整至最佳,開着潛行,緩緩靠近污手街。
之前在酒館裏觸發莊園副本的最低等級是30,這或許意味着與唐·漢古有關的任務都是這個等級。如果35級還無法前往污手街,那他可真沒轍了。
很快,熟悉的寒意籠罩脖頸,刺得他寒毛都豎了起來。
但這次無論是系統提示還是蒼老的聲音都未出現,糜陸毫不猶豫,頂着壓力緩慢但堅定地邁出步伐。
一步。
糜陸的額頭開始滲出冷汗。
寒意宛如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他的後頸,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兩步。
周圍的空氣排山倒海般擠壓過來,宛如實質。
同時寒意也如同浸入其中,讓他彷彿如墜冰窟。
他的呼吸出現了一絲紊亂,止住腳步,略微平復了心情,接着邁出第三步。
堅定,有力。
他整個人就像一把拔鞘而出的利劍,封存已久的寒光切開凝滯的空氣,硬生生擠出一條通道。
阻力驟然消失,糜陸差點站立不穩撲倒在地。
他勉強穩住身形,擦乾額頭上的汗,瞥了眼盜賊工會的牌子。
“光嚇唬可是不管用的喲。”
那裏再也沒有聲息。
……
污手街的空氣十分渾濁,劣質酒精和香水糅合在一起,加上汗臭與無處不在的腐爛物,交織成一種難言的氛圍。
有趣的是,糜陸似乎能感受到他的角色——或說當前身體對這股味道的熟悉,彷彿這具身體的確是從這兒被扔出來的,某種記憶正在復蘇。
嗯……有種回到家的感覺。
他隨即被自己這個想法逗笑了,這麼複雜的角色創建過程,維爾福吃飽了撐的么……
黑暗中,糜陸靈巧地略過躺在地上的醉漢和妓女,他們大都無家可歸,隨便找個角落抱在一起,在黑暗中聳動身體,發出沉重的喘息……那場面談不上淫靡,反而令人作嘔。
除了這些買春的醉鬼,還有個別靠牆坐着的傢伙,雖然他們裝得很像,但糜陸還是捕捉到了對方眼裏一閃而過的警惕。
這大概是唐·漢古佈置的哨兵,如此完美地融入環境,定力也相當出色。
不過這些人,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路燈一樣的存在。
他雖然不知道唐·漢古在哪兒,但他能察覺,沿着某個方向走時,這些哨兵越來越多,於是一直走到了盡頭。
這是一間普通的庭院,裏面燈火通明,乍一看與周圍無異,但門口躺着一個敞開肚皮的酒鬼。
糜陸靠近他兩米時,藉著窗戶里射出來的光芒,看到對方手背上的肌肉不自然律動了一下,便止住腳步,開啟「隱匿」,以緩慢的速度逐漸靠近對方。
果然,「隱匿」開啟的剎那,對方放鬆了警惕,翻了個身,將後背完全暴露給他。
“這種貨色,嘖……”
糜陸撇撇嘴,右手一抖,出現了一截擀麵杖,接着掄圓了朝對方後頸砸過去。
一道沉悶的聲響后,守衛陷入了長達5分鐘的昏迷狀態。
「悶棍」初戰告捷。
貼在窗邊,他聽到裏面似乎在開會,而且好巧不巧的是,內容恰好與他有關。
有趣的是庄園裏那位約翰隊長至今都沒回來,不知道懷恩把他送去了哪兒,於是唐·漢古正在向小弟們吹噓自己手段通天。
“那小子啊,至少要被塞進去吃幾個月牢飯,至於後續,我再想辦法多關他幾天……等到他餓得面黃肌瘦,連路都走不動時,就把他剁碎了喂狗!哈哈哈……”
一眾小弟立刻溜須拍馬,大嘆“老大威武”。
但在這群嘍啰里,明顯有個角色表情不太自然,眼神閃躲,似乎心事重重。
這大概就是老鮑勃了。
看他這樣子,糜陸就知道事情要糟。
果然,某個看老鮑勃不順眼的突然開腔道:“唐老大,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那小子的長相,有些眼熟……”
唐·漢古眉頭微皺,彷彿察覺了什麼。
“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點。可我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和盜賊工會交惡……”
他還以為糜陸是盜賊工會的人。
那人繼續道:“唐老大記不記得,四個月前,有個新入伙的傢伙,我們當時去了趟希爾德南部群鎮一帶,您讓他去騙幾個村姑過來打發時間,他竟然拒絕了……”
“記得,記得!”唐·漢古騰的站起來,“好像是他……還真他媽的像。”
他突然看向老鮑勃,“你不是說把他綁起來沉在白水河了嗎?”
老鮑勃慌了神,哆哆嗦嗦站起來,“我我……”
“你他媽騙老子?”
唐·漢古一步上前,單手拎起老鮑勃,就像拎着一隻瘦雞。
“你是不是把他放了?”
老鮑勃被卡着嗓子說不出話,眼白都翻出來了。
“嗬嗬……咳……”
“媽的老東西……”
他一甩手將老鮑勃摜在地上,在酒館裏受的怨氣一下子有了宣洩口,轉身拿了把刀,但想想又換成了指虎,還是這樣更解氣。
“你們都給我看好了,不許眨眼睛!把他給我記在腦子裏,記一輩子!以後想背叛老子的時候多回憶回憶!”
周圍的人噤若寒蟬,老鮑勃心知不妙,蜷縮着身體,儘力向門口蠕動着。
唐·漢古也不催,就像戲弄耗子的貓一樣緩緩接近獵物,和所有反派一樣,不知道時間有多寶貴。
就在這時,門突然打開了,就彷彿風吹得一般。
離門最近的傢伙繫着條破圍巾,突然被一股疾風吹拂,緊接着告發老鮑勃的人感覺頸部一涼,世界突然天旋地轉,隨即失去了意識。
直到他的腦袋咕嚕嚕滾出去老遠,鮮血如噴泉般四濺,眾人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屋子裏安靜得就像時間暫停。
這時一道人影緩緩浮現,正是他們之前議論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