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謝攬月想了想,附耳小聲道:「你等我一下。」說罷,她從灌木後頭走了出來,大揺大擺地直接走向那群士兵。
哎,暴露了啊!容嬌嬌想要拉住她卻已經晚了,她急得跺腳,這謝攬月真是太笨了!
然而,很快,容嬌嬌發現,那些守衛竟然有秩序地退開了。
等人全部離開以後,謝攬月對容嬌嬌揮手,讓她快點過來。
容嬌嬌半信半疑地走了出去,走到謝攬月身旁,她不解地問她,為什麼兵都離開了。
謝攬月眨眨眼,笑道:「我告訴他們應該換班了,他們就走了。」
「這麼簡單?」容嬌嬌簡直不敢相信。
謝攬月沒有更多解釋,拉着容嬌嬌就往書房裏走。
「等、等一下,不要這麼大搖大擺的嘛!」容嬌嬌急死了,萬一裏面還有人守着怎麼辦。
不過還好,裏面空蕩蕩的沒有人,只有書房裏隱隱約約傳來說話的聲音。
謝攬月拉着她進了書房,「爹。」
爹?
容嬌嬌一頭霧水。
一群人聞聲回過頭來。
人群里,周沖也抬起頭來。
見周沖安然無恙,容嬌嬌懸了許久的心落回了肚子裏,然而眼睛忽然酸澀,眼淚啪嗒掉了下來,她喃喃地喚了一聲,「蔥頭兒。」
眾人詫異,目光在謝攬月、容嬌嬌和周沖臉上看來看去。
周沖連忙向主位坐着的大將軍行了一禮,「抱歉,大將軍,屬下有點私事要處理一下。」
大將軍捋了捋鬍子,點頭,「給你一刻鐘,可不許耽誤太多了。」
「是。」
謝攬月湊到了容嬌嬌的耳邊,笑道:「大將軍沒有這個愛好,放心哈。」說罷,她跑到大將軍身旁,抱着大將軍的胳膊撒嬌,說道:「爹,這回我要跟着你們一塊兒去……」
樣貌威嚴之中略帶着點兒兇狠的大將軍一聽,立刻吹鬍子瞪眼地說道:「瞎扯!」
容嬌嬌傻傻地看看謝攬月,又看看大將軍……原來,謝攬月就是將軍府的大小姐?可是大將軍他不是姓徐?為什麼謝攬月她……姓謝?
容嬌嬌突然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大將軍姓徐,大將軍的女兒當然也姓徐,謝攬月不過就是個藝名啊!
突然有人牽住了容嬌嬌的手。
容嬌嬌一抬頭,看到了周沖那寵溺又溫柔的眼。
直到此刻,她才確認周沖是安全的。熱辣辣的眼淚自眼眶裏噴薄而出,容嬌嬌小小聲地嗚咽了起來。
「嬌嬌,你又來救我了。」周沖含笑說道。
容嬌嬌紅着臉兒,含着眼淚看了看在書房門口探頭探腦的那幾個大漢……
她不會記錯,尤其是,其中一個大漢的臉上還有道刀疤。這些人,就是上回把周沖「押」到他家,還逼他喝酒,最後被她趕跑的那群大漢。
她有些不好意思,深深地垂下了頭,懵懂地道:「不過,你好像不需要我救了。」
周沖用力握住她的手,「當然需要你,一輩子都需要。」
接下來,他把今天的事兒簡潔的說了一下。
原來,一接到緊急軍報,大將軍就派人去了太白樓,把周沖帶回來商議軍情對策,此次邊關有韃靼人來犯,他身為援軍要即刻踏上沙場。
「什麼,你們今晚就要走?」容嬌嬌萬分不舍,拉着他的手,捨不得放開。
周沖點頭,「今晚就走,我本來還想着託人去告訴你一聲,幸好你來了。」當面告別比託人帶話當然要好很多,他很感激她的勇敢,否則,他連這一面都見不到。
容嬌嬌捨不得,可是她知道軍情如火,延誤不得,可她就是捨不得啊。她抱着周沖小聲地哭泣,又強要自己不許哭,不想讓他有負擔。
容嬌嬌好不容易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時,周沖從腰間扯了一隻荷包下來,鄭重地放到她的手中,「嬌嬌,這是我家的鑰匙,所有家當放在你用過的那個胭脂盒旁邊的盒子裏。如果我能活着回來,一定騎着高頭大馬去容家,風風光光迎娶你進門。若是……」
說到這兒,他頓了一頓,聲音變得低沉,「若是我回不來了,這些家當,就送給你做為以後的嫁妝吧。」
「不,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活着回來,回來娶我。你若是回不來,我終身不嫁!」容嬌嬌抱着他,哭成淚人。他怎麼可以這樣,什麼時候都要替她着想,他這麼好,她還能嫁給誰!
周沖抱緊她,親吻她的頭髮,他頭一回感受到了對眼前這個好姑娘的眷戀,他暗自發誓,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回來。
無論容嬌嬌捨得還是不捨得,當天夜裏,周沖便跟着大將軍與一眾同袍們急急高開了京城,奔赴邊關。
周沖才走了一天,容嬌嬌就受不了了,她天天待在家裏想,蔥頭兒到了哪兒呢?吃得飽嗎?穿得暖嗎?有跟韃靼人交上手嗎?他那麼厲害,應該不會受傷吧?
在家裏煎熬了幾天以後,容嬌嬌忍不住了。她跑去將軍府,想求見謝攬月,希望能在謝攬月那兒,打探到周沖的情況。
謝攬月對她的印象很好,便吩咐了門房,只要她來了,就領到內院。
兩個人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
謝攬月被她爹給留在府里,但謝攬月自幼喪母,她小的時候曾經跟着父親一塊兒出征過,所以看得懂軍用地圖。再加上出征的隊伍里,兩人都有在意的人。
所以謝攬月會和容嬌嬌一塊兒看地圖,猜想着今兒大軍走到了哪兒,明天又到了哪兒……
有了謝攬月的陪伴,容嬌嬌終於覺得日子沒那麼難捱了。
一晃兩個月過去了……前線也沒個信兒過來。這一天,容嬌嬌又去了將軍府,卻見到謝攬月情緒低落的模樣兒,還不停地哀聲嘆氣。
容嬌嬌頓時緊張了起來,連忙問道:「怎麼了?」
謝攬月摒退了婢女,小小聲說道:「這可是我偷聽到的消息,你可一定要保密。」
容嬌嬌緊張地連忙點頭,「一定保密,到底怎麼了?」
「前線缺糧,如今秋糧未收,由州當地糧庫已經空盡,從京城運過去又來不及,我爹正為此事發脾氣呢。」
容嬌嬌的心再次提了起來,缺糧!天啊……那、那蔥頭兒敢豈不是要握餓了?哎喲,那可怎麼好?這將士們餓着肚子,還能打仗嗎?
等等……由州的名字好熟悉啊,在哪裏聽過來着?她絞盡腦汁想啊想。
忽然,她想起來了,「謝姐姐,由州的旁邊是不是雲州?」
「是啊,怎麼忽然問這個?」謝攬月奇怪地問道。
容嬌嬌激動得雙眼放光,「雲州距離京城路途遙遠,所以地價便宜,土地還肥沃,前兩年我爹在那邊收了好多地,又請了佃戶去種,如今秋收在即,我大哥就在那兒看着佃戶收糧呢。」
「今兒我出門前,家裏還收到了大哥託人捎來的家書,說秋糧已經收得七七八八,大約有五千擔,正準備運到京城來脫手……如果邊疆將士缺糧,我想我們家的糧……應該可解燃眉之急。」
謝攬月大喜,捉住了容嬌嬌的手,激動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