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公子爺,屬下來晚了!」田泉及時出現,替主子擋下致命一擊,另一名護衛護着主子的背心,以防刺客突襲。

「不晚,你們來得正好。」公子爵釋然的笑了。

他竭盡所能撐着活下來,他的醜丫頭不會哭了。

真好,他的醜丫頭不會哭了……

他虛弱問:「小草和古大夫他們都還好嗎?」

「公子爺,大伙兒都安然無恙。」田泉擔心主子的傷勢,「古大夫很快就會趕過來。」

他滿意頷首,「這樣很好。」

大臣們一上王舫便狂奔上前,關心差點成為刀下亡魂的大王,「大王,您受驚了!」

大王見刺客死的死,落湖的落湖,三魂七魄總算回歸原位,他指着臣子們怒罵,「你們動作如此緩慢,如何效忠本王?如何護衛國家社稷?」

「臣等救駕來遲,請大王降罪!」一班大臣跪地,齊聲請罪。

餘悸猶存的大王暴怒斥責,「若非策兒殺出重圍,眼下你們還能見到本王安然無恙嗎?!」

公子爵聽着父王的怒罵聲,抬眼望去,即見老七得意洋洋地護在父王身側,老七這一救,可真是救得恰到好處。

他撐起力氣站起身,田泉出手欲相扶,他抬手制止。

「公子爺。」

「沒事,本公子還撐得住。」他用力甩頭,甩去沉重與混沌,一步步艱困地步向氣急敗壞的大王。

「父王,請恕兒臣救駕來遲。」來到大王跟前,他單膝下跪請罪,感受到公子策不懷好意的目光審視他的傷勢。

老七心下在想什麼?是否遺憾他仍活着?

受傷的公子封也過來跪地請罪。

大王不悅地重重哼了聲,但見他們兄們倆渾身是血,也是死裏逃生,才沒有苛責,「都起來吧。」

「謝父王。」公子爵與公子封齊聲謝恩,頭重腳輕站起身。

大王納悶蹙眉,「怎麼不見碧兒?」

眾人面面相覷,心想二公子不會已死在刺客手中了吧?在眾人尋找下,方發現二公子與夫人遭刺客逼殺落水。

公子策自告奮勇要跳入湖裏救援,可被心疼他的大王攔下,結果是公子封躍入湖中協助脫困。

公子爵冷眼旁觀,不懂何時老七那麼好心來着?竟要幫助從沒有交情的老二,今日的老七,讓他有說不出的怪異,老七究竟在盤算些什麼?為何會目光過於熱切地直盯着老二和俞思凡?

是否有什麼他應當察覺,卻未能察覺的事正在發生?

月亮,悄然無聲爬到天際。

大王正寵愛,懷有身孕的更妒的蘭妃死了,公子們也或輕或重分別受傷,本該是快樂游湖,卻成了腥風血雨,干是驚魂未定的大王取消晚上的豪華夜宴。

美輪美奐的離宮,因白天刺客突襲,變得沉靜且戒備森嚴,隨時有一列又一列紅衫衛兵來回巡視。

宮人內侍陸續掌燈,點亮黑夜。

赤裸着上半身的公子爵端坐在椅中,由古大夫為他診治傷勢,他的雙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哭紅雙眼的葉芙蓉。

葉芙蓉端來解毒湯藥,吸着鼻子,啞着聲道:「小心燙。」

公子爵接過碗,眉也不皺,一口飲盡,以緩解軟筋散的毒。

葉芙蓉只消目光一觸及他傷痕纍纍的身軀,便忍不住潸然落淚。她不該哭哭啼啼,該虔誠感謝上蒼讓他平安活下來,可她偏就是控制不了淚,光想到他遭遇的危難,便覺心疼難受。

他一定很痛。她恨不得那時在他身邊為他消災解厄,偏偏這時又想起,真正能替他消災解厄的人不是她,難怪他會傷成這樣。

「別哭,眼下我不是好好在你面前。」公子爵坐着忍痛,讓古大夫為他上藥,伸手握住她顫抖不已的小手。

葉芙蓉唇瓣抖顫,太過害怕,以至於一時間發不出聲音,只能緊緊抓住他的手,片刻都不敢鬆開。

她心下清楚,身為醫者,面對傷患,心志不可軟弱,對傷患才有幫肋,可她就是無法冷靜面對他的傷,那麼多道傷口,流那麼多血,倘若大伙兒再晚一步,她是否再也見不到他?

一想到這,她便又掉淚。

公子爵長嘆了口氣,以拇指為她拭淚,哄着,「又哭了,都說你哭起來很醜,怎麼這麼愛哭?」

她吸吸鼻子,想要說話,好半天仍是擠不出半個字,只有淚落得更凶。

公子爵心疼的長嘆口氣,「我沒事,不然你問古大夫,我還死不了是不?」

正專註為他縫傷口、上藥的古大夫應聲,「公子爺目前確實還死不了。」

公子爵傲慢抬眉,「聽見了吧?」

她好不容易找回聲音,「假如我真能替你消災解厄就好了。」

她痛恨自己的沒用,好恨!

聞言,公子爵臉色一沉,霸道揚聲,「本公子何時要你消災解厄來着?本公子的女人所要做的就是每天快活任性過日。」

正在縫合的古大夫針一頓。

臉色蒼白的小南和眼角泛淚的小北詫異瞥向霸道宣告的男人,這種話也只有八公子說得出口,也幸好葉芙蓉不會恃寵而嬌,不然兩個任性妄為的人湊在一塊兒,豈不讓身邊人叫苦連天。

她傷心扁嘴,「我不要快活任性過日,我只要你好好的。」

「我現下就好好的。」公子爵睜眼說瞎話,不忘搬出對比,「你沒看到老二跟老五,他們倆才叫傷得嚴重,沒死算他們運氣好。」

「他們不是我在乎的人。」

他聳了下肩,「我也不要你在乎他們。總而言之,我不過是受了些皮肉傷,你們都別大驚小怪。」

小南和小北依舊沉默,準備葯的準備葯,以乾淨方巾拭血的,再動手拭去他背上的血漬,傷得都快要見骨了,豈是如他所說的那般輕描淡寫。

「你們兩個要哭不哭的,是怕見血嗎?如此將來如何成為醫者?」公子爵故意出聲斥責。

他暗暗在心裏嘆了一聲,所以說他不能死,他若死了,醜丫頭和小北肯定要哭瞎,小南則會成天魂不附體,這怎成?

小南和小北有志一同用力搖頭否認。

「公子爺,小北不怕見血,小北是……小北是……」小北聲音哽咽,話說不完全。

「公子爺,小南也不怕見血,我、我……」小南心下難受,雖然他很怕公子爺,可他也不願見公子爺受傷。

公子爵如何不知他們的心思,他們遠比他的親兄弟還要關心他,要他如何不將他們放在心裏?

葉芙蓉笑看佯怒的男人,他的兄弟與他感情淡薄,可小南和小北補足了這個缺憾。

小南和小北同時低下頭,瞪着足尖,心底湧現諸多情感,卻沒膽以下犯上說出口。

公子爵對上她帶笑的淚眼,心軟,心暖,想將所有教他舍不下的人全擁進懷裏。

與他心有靈犀的葉芙蓉既哭且笑就要投入他懷裏。

「都別動。」還在與公子爵背後那道觸目心大傷口奮戰的古大夫低喝命令。

公子爵敞開的雙臂僵在半空,要偎進他懷裏的葉芙蓉候在原處不敢亂動,手拿乾淨方巾的小南頓住,偷擦眼淚的小北指尖停在眼角,眼看眼淚就要滾落。

他們屏氣礙神,連眼珠子都不敢轉,等待古大夫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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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廝與花郎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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