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夏天成急忙轉過頭望去,雖然距離有些遠看的不太清晰,但他還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那是位絕色佳麗不錯。於是他就顧不上沈傲梅了,揮手叫了手下人同他一路往那邊走過去。

丫鬟柳兒看到看到夏天成和他的家人走遠,忙拉了沈傲梅要離開這裏。哪知沈傲梅只站在原地不動,且唇角還噙着一絲冷酷的笑意。

就算她心中再不喜薛嘉月,可那也不得不承認在平陽府的時候,當她在漱玉軒中第一眼看到薛嘉月,饒是她是個女子,眼中也滿滿的都是驚艷。而這個夏公子一見便是個好色之人,若教他看到薛嘉月的相貌,他能不痴迷,不出手搶奪?他又是當朝首輔之子,薛元敬只是個小小的舉人,看他到時還能如何的護得住他那個不要臉的妹妹。

左右一句話,但凡她看中的東西,即便她不要,那也要毀了,決不能容忍這樣東西落到旁人的手上去。

待薛嘉月看清前面那位被紈絝調戲的人正是剛剛的那位姑娘時,她先是沉默了下,然後還是問薛元敬:「哥哥,我們要不要過去阻止下?」

不說沈傲梅跟她並無冤讎,便是路上看到這樣的場景,她肯定也會上前去阻止的。而且她也知道,依着薛元敬的身手,過去阻止下肯定不會是什麼難事。

不過薛元敬並沒有動,依然只站在原地,面上神情冷淡。

他原就是個性情涼薄的人,與自己無關的人或事從來不管,更何況剛剛在後院客房的時候沈傲梅還那樣的出言無狀,所以她的事他壓根就不想去管。

正想要找個理由對薛嘉月搪塞過去,但這時他忽然就聽到了沈傲梅和夏天成的對話。

他心中一凜,眼風如刀掃過沈傲梅一眼。又見她正伸手指着他背上的薛嘉月。隨後就見夏天成往他這邊望過來,帶着家人要趕過來……

薛元敬再不遲疑,背着薛嘉月轉身往後就走。

他腳步輕快,寺院中偏殿廂房又多,七拐八繞的,很快就將夏天成等人甩在身後。

薛嘉月這會兒心中有些發慌,也痛恨沈傲梅這種禍水東引的做法。虧她剛剛還想要上前去阻止,但沒想到一轉眼人家就把她給賣了。

眼看夏天成等人被他們給甩到身後了,薛嘉月這才覺得心中稍安,低低的叫了一聲:「哥哥。」

聲音有些發顫,顯然是因為心中害怕的緣故。不過夏天成隨時都有可能會追過來,所以薛元敬現在也無暇安慰她,只能低頭親了一下她攬着自己脖頸的手,然後低聲的叫她:「抱緊了。」

前面就是寺院深紅色的圍牆,他想背着薛嘉月越牆而過。但這時忽然就見有個人影極快的從旁側閃了過來,攔在了他面前。

薛元敬動作也快。一察覺到有人過來,立時就往後倒退兩步。然後他定睛一看,就見眼前的人身穿一件土褐色的僧衣,光頭,相貌平凡,從面上來看只是這大相國寺里一位再普通不過的僧人。

但他剛剛從旁側走出來的時候薛元敬甚至都沒有聽到他的腳步聲……

薛元敬神色間不由的就戒備起來,目光銳利的望着那人,沉聲問道:「尊駕何人?」

薛嘉月心中也不由的開始緊張起來,目光一眨不眨的望着那位僧人。

就見那位僧人面上神情如常,並沒有半點波動。而且聽到薛元敬的問話之後,他也沒有如其他僧人一般抬手打了個問訊的手勢,而是對着薛元敬和薛嘉月拱手為禮,神色間十分恭敬:「兩位是薛公子和薛姑娘?我家主人請兩位過去,想要見一見兩位。」

薛元敬目光快速的打量了這人一番,然後長眉微皺:「貴主人尊姓大名?」

他在京城中並沒有認識的人,而且眼前的這個人一看就知道武藝甚高,那他家主人的身份……

那人不答,只微笑:「我家主人同兩位是故人,您和薛姑娘一見便知。」

說著,就伸手朝一旁做了個請的姿勢。

薛元敬看他一眼,然後抬腳往旁邊就走。

他雖然不懼眼前這人,但總要顧及到薛嘉月。而且身後不遠處就是夏首輔的兒子,若讓他追尋過來,自己現在無權無勢,要如何的護着薛嘉月?倒不妨隨這個人去見一見他家主人。既是故人,這人看着又無惡意,往後在這京城中他和薛嘉月也許能多一層保障也說不定。

擔心薛嘉月會害怕,他一邊走,一邊還回過頭看她,柔聲的安撫她:「哥哥在這裏,別怕。」

薛嘉月輕聲的嗯了一聲,環着他脖頸的胳膊緊了緊。

兩個人隨着那人一路曲曲折折的往大相國寺的後院走。且越走就越幽靜,漸漸的便見竹林幽深,花木靜寂,便連前院的鐘聲聽着也杳遠了起來。

又轉過一道竹徑,就見前面有一明兩暗三間禪房。那個人領着薛元敬和薛嘉月至禪房前面就停下腳步,並不入內,只做了個手勢,叫他們兩個人自行進去。

薛元敬剛一踏進這片竹林,細聽之下便知裡外暗藏了不下十人,且個個都是高手。他心中越發的警惕起來,不過面上卻不顯,而是沉着的走過去伸手推門。

門一推就開了。然後他就見屋內裝飾簡單,有淺金色的日光從旁側的窗子裏面透了進來,照的屋中到處十分明亮。

他還沒有推門進來的時候就聽到旁側的東次間裏有擊磬的聲音,但這會兒他推門進來,裏面擊磬的聲音就停了,又聽到有衣料摩擦的細微聲音,想必是有人正站起來往外走。

薛元敬屏息靜氣,目光緊盯着東次間的槅扇門,雙手漸漸握緊。

不過待看清走出來的人後,他不由的一怔。

就見那人穿着一身淺灰色的僧衣,手中拿了一串佛珠,分明就是個僧人打扮。但她滿頭青絲猶在,用木簪子挽了一個簡單的髮髻,除此之外全身上下再無一件飾物。

薛嘉月也先是一怔,但隨後她就掙扎着從薛元敬的背上下來,速度極快的就跑了過去,開口叫道:「師父。」

周阿姑剛剛面上神情淡然平和,仿似再無任何事能讓她心中起漣漪一般,不過這會兒看到薛嘉月跑過來,她眼中還是浮現了几絲淡淡的笑意。

薛元敬擔心薛嘉月腳腕會再扭到,忙在背後提醒:「你走慢些。」

但薛嘉月充耳不聞,只走過去望着周阿姑,眼眶不由的有些發酸,說出來的話也帶了些許哽咽之聲:「師父,你當初不聲不響的就走了,我以為你怎麼了,一直在擔心你,也一直在等你回去。你怎麼也不託人給我帶封信,告訴我你的近況啊?」

雖然周阿姑一開始對人冷淡,但自從收她為徒之後,對她很是溫柔,說話也輕聲細語的。便是她有時候她做錯了什麼事,周阿姑也甚少責怪她,只淡淡的笑着看她,再溫和的指出她錯在哪裏,溫聲軟語的叫她下次不要再犯同樣的錯,同她上輩子印象中早逝的母親一樣。所以在她心中,周阿姑非但是她的師父,也如同她的母親一般了。

周阿姑笑着來拉她的手:「我走的時候不是讓虎子給你帶了話,讓你不要擔心我?」

「我怎麼能不擔心?」薛嘉月急道,「若當時我在家裏,說什麼都不會讓任何人帶你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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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園財妻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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