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十一章
楚瑤對他眨了眨眼,難得幾分俏皮模樣:「男子漢大丈夫,最重要的就是信守承諾,你沒有因為我用你喜歡的東西威脅你就把別人供出來,我自然會把彈弓還你。」
「倘若你隨隨便便就告訴我了,我反倒會把這彈弓毀了,讓你知道出爾反爾言而無信的下場。」
魏佑有些蒙了,拿着彈弓站在原地愣了半晌。
「那……那你不想知道是誰說了你的壞話嗎?」
「我想知道的事情我自會去查的,為難你一個小孩子有什麼意思。」
楚瑤笑道,旋即又有些鄭重的叮囑他:「不過你以後自己也要注意一些,不要被別人利用了還不知道。你回去后自己想想,跟你說那些話的人,他為什麼跟你說這些?既然他覺得我那麼不好,為什麼不親自來跟我說,或是跟君上和夫人說,亦或者跟世子說?而是對你一個六歲的無知孩童開口?」
「阿佑,你雖然年紀小,但也是君上的兒子,世子的弟弟,凡事不要輕易被別人操控了,不然將來給你父親和哥哥們惹來麻煩就不好了。」
她說的這些話有些長,對於一個六歲的孩子來說甚至有些難以理解。
但魏佑並不是傻子,多少還是聽出了幾分意思。
「你是說……那人是故意對我說這些的?」
「是不是故意的,你自己想一想就明白了。阿佑這麼聰明,一定能想明白的。」
忽然間被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誇獎了,魏佑莫名的有些臉紅,拿着彈弓的手緊了緊。
「我……我回去會好好想想的!」
楚瑤嗯了一聲:「好,那我讓人送你回去。」
魏佑卻站在原地半晌沒動,許久才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聲道:「你的那個彈弓……能不能借我看看?」
說完怕楚瑤覺得他是想奪她心頭所好,又趕忙解釋:「我不要!我就是……就是想讓人照着做個一樣的,等工匠師傅看完了就還給你。」
他那日看出來了,楚瑤的彈弓與尋常彈弓格外不同些,準確度和距離都比他的要強上很多。
楚瑤卻沒有答應他,而是一本正經的道:「你先前無故針對我,比賽又輸給了我,我沒有隨意答應你的要求的道理。」
魏佑也知道自己這要求的確有些過分了,肩膀一垮,雖然很是失望,但也並未強求。
正準備告辭離開,卻聽楚瑤忽又開口:「不如我們再打個賭如何?你若贏了,我便將那彈弓送你。」
魏佑眼睛一亮:「什麼賭?」
「你玩兒過九連環嗎?」
「沒有。」
魏佑老實的回答。
楚瑤讓青青去取了一個玉石打造的九連環,交給了他。
「半個月內,你若果能不問任何人,靠自己解開這個九連環,那就算你贏了。」
「真的?」
「真的。」
「好!」
魏佑興高采烈的拿着九連環走了,早已將之前對楚瑤的敵意拋到了九霄雲外,一心只撲在那九連環上,連魏祁迎面走來都沒注意,等到近前才發現,施了個禮打個招呼就匆匆走了。
「四郎君真是奇怪,今日竟然沒問您去哪兒了做了些什麼。」
下人納罕道。
魏佑對魏祁是十分崇拜的,雖然崇拜中又帶着幾分懼怕,但也總愛粘着他,今日這般實屬少見。
魏祁看了看魏佑剛剛走來的方向,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阿佑去找珍月了?兩個人又在鬧什麼?
楚瑤給了魏佑一個九連環的事並沒有刻意瞞着誰,魏祁自然隨便一問就問出來了。
魏延與魏夫人見自家那個鬼靈精的小兒子最近沒有出來頻頻鬧事,竟頗為安靜的待在自己院子裏不出來了,還以為他轉了性,開始認真讀書了呢。
派人一問,得知是從楚瑤那裏得來了一個九連環,每日都悶頭研究這個東西,所以顧不上別的了。
夫妻倆後來在楚瑤來請安的時候,還特別說起這事,道:「我看那九連環的玉色十分難得,貴重的很,這若不小心被他弄壞了怎麼辦?回頭還是趕緊拿回去吧,免得他沒輕沒重的打碎了。」
楚瑤淺笑:「不過一個玩具而已,四弟喜歡就好,有什麼珍貴不珍貴的。這樣的小玩意兒我那兒還有很多,他若喜歡,回頭只管開了庫房讓他去挑就是了。」
她所說的庫房就是指她自己的私庫,她從楚國帶來的那些嫁妝了。
那都是她自己的東西,怎好讓魏佑隨意去挑。
魏夫人知道楚瑤這是在大燕見慣了奇珍異寶,沒把這些東西放在心上。
但他們身為公公婆婆,卻不能也這樣不當回事。
尤其阿佑那孩子年紀小,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這若真的大大咧咧的從楚瑤那裏拿回來一堆東西,摔壞碰碎了還是小事,讓他養成隨便管別人要東西的習慣就不好了。
楚瑤聽出了他們話中隱晦的意思,點了點頭:「好,兒媳知道了,以後不會再隨意給阿佑東西了。」
魏延與魏夫人鬆了口氣,魏祁則是不以為意。
別人都以為楚瑤給魏佑一個九連環是為了哄他開心與他冰釋前嫌,但他卻知道,這個女人不過是想給阿佑找點兒事做,讓他不要總是出來找她麻煩罷了。
因為平日裏阿佑總纏着他的時候,他也是這麼做的。
……
半個月的休沐說快不快說慢不慢,休沐結束,魏祁終於有正當的理由可以不用每晚都回宮,便搬到了西山大營里去住,隔三差五的才回來一趟。
魏佑沒能在半個月內靠自己的本事解開九連環,十分沮喪,拿着九連環去找楚瑤的時候,整個人都蔫噠噠的。
楚瑤卻沒有直接算他輸,而是誇獎他言而有信,沒有背着她偷偷去問別人。
不然她又沒派人整日盯着他,他就算去問了別人解法,她也不知道。
所以答應他他可以回去慢慢的繼續解這個九連環,什麼時候解開了,什麼時候再來找她,她還是可以將自己的彈弓送給他。
於是魏佑又歡歡喜喜的走了,這一走又老實了一個月。
魏祁回來時一邊跟蕭謹言喝酒一邊說起這個,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我說什麼來着?她就是想辦法打發阿佑罷了,偏偏大家都以為他對阿佑多好,多寵着他似的。」
「能把四郎那小子收拾住也算本事嗎,總比讓他天天四處闖禍的好。」
蕭謹言笑道:「不過說起來,我倒覺得有點兒奇怪,最近公主似乎經常出宮,我在街上碰見了她不止一次,她一個女孩子,這麼喜歡四處閑逛嗎?」
雖然時下民風開放,但一般女孩子們出門時也都是三五成群結伴而行。
公主初來乍到,在魏國沒什麼熟人,這個時候應該結交各府女眷,邀請女眷們入宮宴飲才是。
她卻從未舉辦過任何一場聚會,而是熱衷於出宮四處遊覽魏京景色。
魏祁嗤笑一聲:「她不是在閑逛,是在觀察魏京的地形。」
「觀察魏京地形?」
「嗯。」
魏祁擦了擦剛剛抓過豆子的手,將手上的渣子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