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三十七章
正想着,身邊的人卻沒再靠近他,而是彎下了腰。
緊接着,一顆石子啪的一聲打在了魏祁臉上。
周圍的宮人嚇壞了,驚呼着圍到兩人身邊,彷彿附近有刺客似的。
楚瑤此時才直起了身,撿起掉在地上的帕子,似有不解的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魏祁這回不僅右半邊身子僵硬了,整個身體都綳的筆直,用力的咬了咬后槽牙,看向石子射來的方向。
「阿佑!給我下來!」
眾人尋着他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不遠處的一棵樹上,魏佑正驚慌失措的想往下爬。
奈何還沒爬下去,就被魏祁發現,一嗓子吼得他差點兒從樹上掉下去。
片刻之後,年僅六歲的孩童被宮人帶着走了過來,手上還拿着一個小彈弓,剛剛那石子就是用這彈弓打過來的。
「為什麼要用彈弓打人!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不許用彈弓對着人嗎?」
魏祁在幾個弟弟面前向來是嚴厲的,魏禮魏佑都是對他又敬又怕。
魏佑縮了縮脖子,把彈弓藏到身後:「我……我不小心的,剛才有鳥飛過去了。」
有個鬼鳥!
他分明就是想打珍月,珍月躲過去了,這石子就打在了他頭上。
魏祁轉頭又看了一眼楚瑤,后槽牙咬得更緊。
這個女人剛剛明明發現阿佑在樹上了,卻借故與他說話分散他的注意力,讓他沒有察覺,最後還代她挨了這一下。
她若是說一聲,他們兩人明明都可以躲過去的!
楚瑤卻似乎沒看到他的目光,反而在旁溫聲勸道:「四弟還小呢,一時頑皮罷了,你不要發這麼大脾氣,嚇到他了。」
說著還往他臉上掃了一眼:「那石子不大,也不尖,連個傷口都沒留下,你就不要生氣了。」
魏祁:你這失望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因為天氣漸冷,魏祁與楚瑤都披了斗篷。
但魏佑為了方便爬樹,並沒有穿,而是扔給了自己的下人。
剛剛被魏祁從樹上吼下來,他不敢耽擱立刻就走了過來,此刻仍舊沒有穿上,小小的身子在寒風中就顯得更加單薄。
「先把斗篷穿上吧,別凍着了。」
楚瑤說了一句。
魏佑的下人這才想起,趕忙給他穿上,魏佑卻並不接受楚瑤的好意,雖然由着下人給他穿上了斗篷,但小嘴卻哼了一聲,扭過頭去看也不看她。
「為什麼用彈弓對着人?剛剛問你的話沒聽見嗎?」
下人剛給他穿好斗篷,魏祁便沉着臉又問了一句。
魏佑卻抿着唇一言不發,說什麼都不回答。
魏祁見問不出什麼,也不想當著楚瑤的面太過嚴厲的訓斥自己的弟弟,遂道:「回去蹲一個時辰的馬步,寫五百個大字,明天給我!」
魏佑小臉一垮,整個人都蔫了,哦了一聲:「知道了。」
「知道了還不快去?」
「是……」
魏佑耷拉着腦袋一步一步的往回走,走出幾步又轉過頭:「大哥,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去找你蕭大哥。」
「哦,那……她呢?」
這個她指的自然是楚瑤。
魏祁皺了皺眉,心知自己這時應該說一句「這是你大嫂」,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楚瑤倒是不以為意,道:「我要四處逛逛,看看魏京的風光,四弟要與我一起去嗎?」
「不要!」
魏佑斷然拒絕。
楚瑤笑了笑,沒再說話。
魏佑轉身離開了,走了一段路又想起什麼,眼珠骨碌碌一轉,沒回自己的院子蹲馬步,而是悄悄跟上了楚瑤。
……
蘭楓閣是魏京出名的青樓,與別處不同,這裏的女妓們大多以才藝聞名,賣藝不賣身。
京城的富家子弟都愛在這裏宴飲,叫上當紅的頭牌彈一曲琵琶或是箜篌,一邊飲酒一邊聽着曲子,雅緻而又風流。
蕭謹言最喜歡這裏的秋娘子,一手琵琶堪稱一絕,今日也特地邀請了魏祁來聽琵琶。
魏祁對這些並無興趣,不過是閑來無事,出宮打發時間罷了。
誰知兩人一首曲子剛聽了一半,他的貼身小廝就領着一個下人慌慌張張的走了進來。
這下人是魏佑身邊的伴當,進門后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世子,四郎君他……他出事了!」
魏祁眉眼一沉,陡然坐直了身子:「出事?我不是讓他回去蹲馬步寫大字嗎?會出什麼事?」
那人哭喪着臉,猶猶豫豫的道:「四郎君他……沒聽您的話回自己宮中去,而是偷偷跟着世子夫人出宮了。」
「公主?」
蕭謹言有些詫異:「他跟着公主去做什麼?」
「他……他想拿彈弓打公主,結果沒打到,還……還被公主身邊的人抓起來了。」
「噗嗤。」
蕭謹言沒忍住笑出了聲。
「四郎怎麼這般頑皮?萬一真的傷到公主怎麼辦?」
魏祁聽說是被楚瑤抓起來了,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緊張,再次坐了回去,念叨了一句:「自討苦吃。」
阿佑一定是想着在宮外動手就不會被他這個做大哥的發現了,所以才偷偷跟上了珍月。
也不想想珍月是什麼人,那是他能輕易得手的嗎?
「世子,您……您去救救四郎君吧,萬一公主生氣,責罰四郎君怎麼辦?」
「他難道不該罰嗎?還有你們這些跟在身邊伺候的下人,明知我罰了他去蹲馬步寫大字,卻還讓他出宮,不也該一起罰?」
下人慾哭無淚:四郎君非要出來,我們哪兒攔得住啊?
但這話卻不敢跟魏祁說,只能點頭哈腰的認錯。
「是是是,都是奴婢們的錯,不過……您能不能先去看看四郎君?這萬一公主生起氣來,傷了他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