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孫茹脾氣跟她的模樣一樣，都是軟軟的，彷彿就沒什麼能叫她生氣的。
即便趙永成話說的這樣難聽，她面上也是笑笑的，聲音軟軟的勸着讓趙永成湊合著先吃點兒。
這下，沈閆愈發好奇他倆究竟是個什麼關係了，不過她也不好意思直接去問，畢竟都不是多熟。
趙永成罵罵咧咧的一把扯過了孫茹手中的巧克力，孫茹又從包里拿出一條，遞向了前頭的沈閆，“沈小姐，給你。”
這時的食物何其珍貴，沈閆救他倆純屬做不到見死不救，舉手之勞而已，也沒指望着要他們報答，所以這條巧克力，她不能拿，雖然她現在餓的要死，但誰知道這姑娘身上還能有多大點兒吃的。
沈閆搖了搖頭，“你自己留着吧，我不餓，謝謝。還有，叫我沈閆就好。”
孫茹固執的伸着手，昏暗的光暈下，臉上笑盈盈的，“拿着吧，你還要開車呢，不能餓肚子。”
沈閆無法，只得伸手接過了，又說了聲“謝謝”，忽見前頭不遠處有一個公園，這公園她曾經來過，因規模不大，景緻也一般，平時很少有人來，那麼裏頭喪屍應該也不會太多。
她便側頭對後面兩人說道:“我們去前面那個公園看看，若是裏面沒什麼喪屍，那今晚就在那邊過夜。”
趙永成和孫茹沒意見，沈閆便將車開了過去。
開進公園，四周安靜的很，沈閆不敢開車燈，眯着眼睛前後左右的仔細觀察着，及至開到了公園中心的幾棵老樹旁，也沒見着一隻喪屍，才放下心，停下車說:“今晚就在這裏過夜，明天一早出發，你們也趁着這會兒好好想想你們要去哪裏，我頂多只能送你們到北京周邊範圍，而且得是往南方的方向，不好意思，我只有這麼大的能力。”
說完也不再理會他倆，檢查了一下車窗車門，便靠着靠背閉上了雙眼。
從好多天以前，沈閆就開始失眠，很難入睡，睡著了也睡不了多久，頂多四五個小時。
而這一晚可能是因為經歷的太多，也可能是因為換了個陌生的環境，她的失眠更嚴重了，閉眼閉了好幾個小時，卻完全完全的睡不着。
她腦子裏紛紛亂亂，一下子想着爸媽和妹妹，一下子又想起了輕輕，整個恍恍惚惚就好似在夢中，可她知道自己沒睡着。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了羅易，她的小蘿蔔，可惜他倆已經分手了，分手了好幾年。
這幾年她很少想起羅易，一開始想的多，後來她逼着自己不去想，逼着自己忙起來，慢慢的也真的就不想了。
怎麼今兒倒又想起來了？不過現在回想起來，當時分手的理由真是可笑啊！她怎麼能只因為那樣一個幼稚的借口就跟她的小蘿蔔分手了呢？
不知道羅易現在在M國好不好，喪屍病毒就是最先在M國爆發的，他可千萬不要出事啊。
唉！若是當初沒分手，還有信號的那些日子，他倆還能打個電話說說話，距離他倆上次打電話都有兩年之久了。
沈閆想羅易想的眼睛發酸，心口發疼，羅易從小對她就好，也是除了她爸唯一一個會對她好的男人。
記得他倆讀一年級的時候，那時候是在鄉下，廁所還是那種老舊的茅坑，蹲坑特別大，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會掉下去。
有一次她就掉下去了，滿臉滿身全是屎啊，臭的不行，不管是老師還是同學，誰見到都是一臉嫌棄的表情，躲的遠遠兒的。
連她自己都嫌棄自己，被熏的又是嚎又是吐的，然後整個人就更噁心更邋遢了。
後來還是羅易，去跟老師請了假，把她送回的家。
那時，羅易也不嫌棄她，一路都一直牽着她的手，還一直說好聽話哄着她，明明都是屁大點兒的小屁孩，偏羅易就是那麼的溫暖，那麼的可靠。
沈閆覺得，若是換成是她，別說是羅易了，就是她自己親生的孩子，她都不一定能做到這樣不嫌棄。
若是這輩子還能有機會再見到他，她一定不會再做出那些愚蠢的事，一定要把他抱的緊緊的，再也不放手。
正在沈閆回憶着過去，昏昏沉沉，似睡似醒間時，突然好像聽到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她瞬間清醒過來，卻沒有動，而是屏住呼吸仔細的又聽了會兒。
似乎是翻找東西的聲音，難道是那兩人想從車上找吃的或者喝的？
這車她也是現撿的，車上有沒有那些東西，她還真不清楚。
突然有個人說話了，“你要做什麼？”是孫茹的聲音，特意壓的極低，帶着些慌張。
“睡你的，別管。”這是趙永成的聲音，也壓的特別低，聽起來有些暴躁。
沈閆覺得不對勁，默默將腳踝上高幫帆布鞋裏插着的水果刀給抽出來握在了手裏，心口緊張的直跳。
這水果刀是當時她們三個出去尋找食物時趙佩妮帶着的，後來她準備下樓，在走廊里看到就順便給撿着收起來了，估摸着是趙佩妮匆忙跑回公寓時落下的。
只聽後面孫茹的聲音已染上了哭腔,“成哥，別，你別這樣。”
“媽的，閉嘴！再廢話老子連你一塊兒勒死。”趙永成將手中的繩子在孫茹眼前比劃了兩下，面上凶神惡煞。
別怪他心狠，要怪就只能怪這女人不識相，若是乖乖聽他的話去上海，等到了上海還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小日子舒舒服服的。
孫茹知趙永成心狠，且手裏還有過幾條命案，絕對能夠做得出來。她死死摟住趙永成的手，小聲啜泣起來，“成哥，成哥，我求你了，別這樣好嗎？你也看到了，沈小姐身手那麼厲害，若是沒有沈小姐，以後要是遇到喪屍怎麼辦？”
趙永成可管不了那麼多，不趁着這個機會弄死沈閆，把車搞到手，他拿什麼回上海？不回上海，在這外頭，他拿什麼生存。
他臉上神色又狠了幾分，壓着嗓子惡狠狠威脅道:“我數到三，你要是不鬆手，別怪我不客氣。”
“一。”
就在這時，趙永成一副心神全在孫茹身上，脖子正好側對着駕駛座，沈閆看準時機，握刀一個前撲，把刀精準的架在了趙永成的脖子上，“別動！”
趙永成被嚇的抖了一下，下意識舉起雙手，“沒動，我沒動。”
這是沈閆第一次對人類以刀相向，憤怒之餘，她還有點兒緊張，不論是就曾有的社會秩序觀念還是普通歡樂的生活來說，這都極大的突破了她的底線，很難受，很噁心，她不想這樣。
這就導致了沈閆握刀的手有些抖，聲音也有些抖，“把你手上的繩子扔了。”
趙永成眼珠子轉了轉，雙手沒動，他察覺到了沈閆的手抖，輕蔑而又得意的笑了一下，女人總是這樣，優柔寡斷又膽小，沒用。
他動了動肩膀，抬手想去搶沈閆手裏的刀。
沈閆察覺到他的意圖，手中水果刀朝着他的脖子逼近了一分。
趙永成先是感覺到脖子上有一絲涼意，緊接着便火辣辣的疼了起來，他愣了愣，卻是不敢再動。
沈閆的臉離他很近，她抬起頭，唇角顫抖，哆嗦着露出一個惡意的笑容，“不好意思，手抖。”
“你想怎麼樣？”趙永成到底還是經的世面多，很快便冷靜了下來，他一邊腦子裏飛速的旋轉着，一邊試圖穩住沈閆，找到突破口。
四周寂靜無聲，一片漆黑，沈閆心裏頭怕的不行，她害怕趙永成會跟她來硬的，那到時候她對趙永成是殺還是不殺？
殺喪屍的時候她可以安慰自己，那已經不是人了，殺了它更是幫它解脫。可是殺人呢？
她不想殺人，不論是好人還是壞人，她都不想殺。
看了眼一旁嚇呆的孫茹，沈閆想了想，盡量保持冷靜的用下巴指了指車外:“我想讓你下車，抱歉，我的車不想再繼續載你了。”
“你......”趙永成急的差點兒跳起來，這個時候這個地點讓他下車，就等於是讓他死。
脖子脆弱，刀已逼近了一分，若再繼續逼近，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割破趙永成的大動脈。
沈閆心跳頂在了嗓子眼兒，然而趙永成的動作逼的她不得不又將刀往前抵了抵，趙永成的脖子上有飛速的滲出了几絲血。
雖一片漆黑看不到，趙永成自己卻能很清晰的感受到。
沈閆死死咬唇，眼底一片血紅，聲音里染上了一絲決然，“如果我是你，我會選擇識相一些。我沒殺過人，但若是你非要逼我，我不介意用你練手，你要試試嗎？”
“現在，你再好好想想，你到底要不要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