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芬奇密碼》第六章(3)
“講下去。”“這種現象在混亂年代也是常見的,”蘭登接著說,“一種新出現的力量會取代現存的象徵符號並長期貶損它們以圖徹底抹掉它們的意義。在異教象徵和基督教象徵的爭鬥中,異教徒輸了。海神波塞冬的三叉戟成了惡魔的草叉,智慧老太婆的錐形尖頂帽成了女巫的象徵,維納斯的五芒星形成了邪惡的象徵。”蘭登停了停。“不幸的是,美**方也曲解了五芒星,現在它成了最重要的戰爭符號。我們把它塗在戰鬥機上,掛在將軍們的肩膀上。”愛與美女神竟承受這麼多不幸。“有意思。”法希邊說邊朝像展開的鷹一樣的屍體點了點頭。“那麼,屍體的放置?你從中看到了什麼?”蘭登聳聳肩。“這种放置只是鞏固了五芒星和陰性神靈的關聯。”法希一臉茫然。“對不起,我沒明白。”“複製。重複一個符號是強化它的意義最簡單的方法。雅克·索尼埃把自己放置成了五芒星的形狀。”一個五芒星代表很好,兩個代表更好。法希又把手插進了油光光的頭髮里,眼睛朝索尼埃的五個角看去——胳膊、腿和頭。“有意思的分析,”他停了一下又說:“那為什麼**?”他咕噥地說道,好像不喜歡看到一個老年男人的**。“他為什麼把衣服都脫了?”蘭登心想,真是好問題。從第一眼看到寶麗萊快照,他就一直對這個問題疑惑不解。他最接近的猜測是,**是**女神維納斯讚許的事情。雖然現代文化已基本清除維納斯與男女身體結合的關聯,但對詞源有研究的人,仍然可以敏銳地發覺“維納斯(Venus)”本意中有與“**”(Venereal)有關聯的蛛絲馬跡。不過,蘭登不打算討論那些。“法希先生,雖然我說不出為什麼索尼埃在自己身上畫那樣的符號,也說不清為什麼他那樣放置自己,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像雅克·索尼埃那樣的人會視五芒星符號為一種陰性神靈。這個符號和陰性神靈之間的關聯是廣為藝術史家和符號象徵學專家所知的。”“好的。那麼他為什麼用自己的血當墨?”“但顯然,他沒有別的東西可供寫字。”法希沉默了片刻。“我認為事實上他使用血和警察履行某些法醫檢查程序有相似之處。”“我不明白。”“看他的左手。”蘭登順着館長蒼白的手臂一直看到他的左手,但什麼也沒有看到。他不敢肯定是否的確什麼也看不到,於是圍着屍體轉了一圈,最後蹲下了,這時他才吃驚地發現館長手裏抓着一支很大的氈頭標記筆。“我們找到索尼埃時,他手裏就攥着它,”法希邊說邊離開蘭登,走過幾碼,走到一張攤滿調查工具、電線和配套的電子設備的便攜式桌子旁。“我給你講過,”他邊說邊在桌子上翻弄東西,“我們什麼都沒動。你熟悉這種筆嗎?”蘭登跪得更近一些,以便能看清筆的牌子。筆上有法文:黑光筆。他吃驚地向上看了一眼。黑光筆或曰水印筆是一種特殊氈頭標記筆,原由博物館、修復專家或反贗品警察設計用來在物品上作隱形標記用的。這種筆用的是一種非腐蝕性的,以酒精為主料的熒光墨水。這種墨水只有在紫外線、紅外線等“黑光”下才可見。現在博物館的維護人員在日常工作中也常帶這種筆,以方便在需要修復的畫作的畫框上打個勾,作個標記。蘭登站起來后,法希走到聚光燈前把它關掉了。畫廊頓時一片漆黑。一時間,蘭登什麼也看不見,一種莫名的感覺突然襲來。法希的輪廓在強烈的紫光下顯現出來。他拿着一個手提式光源走來,渾身裹在紫羅蘭色的薄霧中。“你也許知道,”法希說。他的眼睛在微暗的紫羅蘭光中發著光。“警察用黑光照明,在犯罪現場找血漬和其他法醫證據。所以你可以想像得出我們是多麼吃驚……”突然他把燈指向屍體。蘭登低頭看了一眼,嚇得往後一跳。當他看到拼花地板上奇怪的發光現象,他的心臟怦怦直跳。館長潦潦草草用熒光筆最後寫下的字在屍體旁冷冷地發著紫光。蘭登看着發著光的文字段落,感到今晚籠罩在他周圍的迷霧更濃了。蘭登又一次讀完那些文字后抬頭看法希。“見鬼,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法希的眼睛發著白光。“先生,那正是你今晚到這兒來要回答的問題。”在不遠處索尼埃的辦公室里,科萊偵探正倚着一個架在館長的大辦公桌上的錄音架。要不是有怪異的、機械人似的中世紀騎士玩具在盯着他,科萊會感到很舒服。他調整好自己的高傳真頭戴式耳機,檢查了硬盤錄音系統上的輸入電平情況。所有系統一切正常,麥克風半點毛病也沒有,聲音傳輸極為清晰。關鍵時刻到了,他思忖着。他面帶微笑,閉上雙眼,坐下來欣賞今天在大陳列館內正在被錄進去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