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水景佳人
是乘雕龍遊船而來,這輕快遊船出自孟康之手,是東北水寨這頭跑着的最快最穩的船,船上雕龍畫鳳,船身雖不大,卻造有內間,焚香煮茶。
乘這種遊船來的多半是富家子弟,包了整艘,那船上駕夫可任由唆使。
到水中央弄魚,或是儘快到了岸邊。
這個時候,東南水寨附近的水面上正都趕着一些觀賞工事,或是石柱、石爐,或是觀月小島,若不是水不夠清,此處便還真乃室外一聖地。
還不消走近,鄭武來便認出了那要找他的“公子”,白衣一襲,衫巾俱被風亂,他那擺弄姿勢,倒是生疏得緊。
過不出鄭武來所料,他微微一笑,知道遠處找他那“公子”便是李師師伴的男相。
扮相雖不太假,可騙得過旁人,卻騙不過鄭武來。
能來這寨里找他的,還報了名號的,除了李師師,鄭武來實在想不出第二個人。
是以一見到“他”,便把那些微末的破綻給無限放大了。
鄭武來想了個壞主意,走上前去,見得那“公子”,便說:“今個水上好大的風,醇元兄原道而來,真是想煞我也。”
說罷也不分青紅皂白,就去摟李師師肩頭。
李師師忙扯個粗身說道:“鄭武兄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醇元兄。”
鄭武來裝得一驚,轉過臉來做仔細辨認狀,眼珠子直溜溜地在李師師那扮了男人依然不失美艷的臉上打轉,直把她看得滿臉通紅。
鄭武來才失身說得:“哎呀,對不住,對不住,是大風吹了沙,糊弄了眼,乾山兄……”
李師師無奈道:“我也不是乾山兄。”
此時二人邊上尚有水寨嘍啰和駕夫,鄭武來一愣,便故意疑惑一問:“那您是哪位?”
李師師便一笑,說得:“我哪位都不是,我是專程來找你的,聽說你們這有好多好玩的,能不能讓我開開眼界?”
鄭武來便順水推舟說得:“沒問題,跟我來吧。”
他在前面帶路,李師師身旁本跟着個隨侍,看那樣子,便像個武夫,李師師讓他候在岸邊,自己獨身一人跟鄭武來去了。
這邊水寨修了無數條雅徑,有上山去的,有去“剿匪”營地的,有去漁場的,也有去新發開的“水景房”的,雅徑之旁,多建得亭子樓台,大多還未施工完畢,走過一處小丘,便見一花園。
這花園也是鄭武來的新計劃,啟發就是去年重陽節時的菊花之會,這時候園子雖還未圍成,其中卻已有好幾樣開春前吐了骨朵的盆栽,顯出勃勃生機。
李師師雖是個男裝打扮,卻不由得還是朝那邊多看了幾眼,她見鄭武來只在前邊帶路,不曾有話,此處周遭也無旁人,便還是提着嗓音說道:“你真的不記得我是誰了?”
鄭武來微微一笑,沒讓她看見,就說:“怎麼不記得,我第一眼可就認出你來了。”
李師師便說:“哦,那你倒是說說。”
鄭武來說道:“哪有公子哥身上是這種香的,也沒有公子哥胸脯像你這麼鼓的……”
李師師被說得俏臉泛紅,此時眼光向下,欲要整理衣物,看着自己胸前衣裝遮蔽得很好,卻是一皺眉,可上了當。
鄭武來那無賴一般的笑臉可早就轉了過來,正好捕捉到了這一個動作,又說:“不過隨便猜的,還真上了鉤,你比這水中魚兒還傻。”
李師師見得自己被識破,便也不再壓着聲音,釋放出她原本那嬌嫩誘人的話語:“官人既然早知了,卻何故逗弄到此時。”
鄭武來見她故作生氣裝,便覺有趣,也不再像在東京時候那般文縐縐言語,就說:“我若不逗弄逗弄,你豈不覺得很無趣?”
二人走的方向是去新的“水景房”,鄭武來多少能猜到李師師來找他的目的,無非是來試探試探,看看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而從她是坐雕龍遊船而來,看這些景物事也不驚奇,便能看出她已對這裏做足了功課,並不是初來乍到的新客。
鄭武來什麼樣的遊客沒見過,誰是第一次來,誰是回頭客,誰是聽過詳盡傳聞的,他只要看個眼神便能判斷出來。
是以對李師師,鄭武來便開門見山,那些她不適合或者不需要的項目盡數省去,便直奔重點。
“水景房”已建好一處,還有兩處在建,都是一色的雕木別樓,樓在板上,板又搭在水上,那水板之處,便能接系水中而來的小舟遊船。
樓上清燈,是個典雅顏色,此時這樓內空空,想是建成不久,還未來得及投入使用。
鄭武來便帶李師師上樓參觀,這樓的主設計正是鄭武來,他和陶宗旺等首領通宵達旦地討論設計,最後終於設計出了鄭武來勉強滿意的樣式。
樓共三層,排排相連,其間便有窄門相通,樓上樓下,具都是轉梯相連,樓內結構,卻層層疊疊,大小有致。
雖是個空間,憑在樓上,伴在清燈之下,看着水面上偶爾而過的輕舟,便是說不出的愜意。
李師師轉首一笑,說道:“若是伴上詞官曲令,玉簧歌舞,再添些暖酒佳肴,豈不是更增顏色。”
鄭武來便在李師師鼻頭一點,說道:“卻少了位絕色佳人。”
李師師笑得一燦,那男裝便盡數露了洋相,儘管她扮得在妥帖,此刻看來,卻哪還有一點點男子氣概,全是些妖嬈嫵媚顏色,如此看去,便是相當的別緻。
鄭武來別過頭去,生怕說岔了話題,便道:“娘子看這些樓閣如何?”
李師師可聰明,識得出鄭武來意思,便說:“比起那些勾欄青樓,雖場子不大,卻別樣雅緻,風情更甚。”
鄭武來便說:“那依娘子之見,若把那勾欄青樓搬來此處,卻可有人來光顧?”
李師師回道:“此處光景甚好,既隱在大山廣水之中,又不失活脫人氣,若能配的上些清倌紅伶,那便再好不過。”
鄭武來便把目的托出:“舊聞京城中清倌紅伶無人能及娘子,卻不知娘子可願幫上一幫?”
李師師神色複雜地看向鄭武來,知道自己中了一套,眼中神色,卻是格外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