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脈覺醒
梳洗之後,沉沉睡了一覺,第二天一大早,豐陽就收拾了東西,走了十多里山路,出了這湘西大山,來到一個小縣城,報了警,補了一張臨時身份證,又去銀行掛失補辦了一張銀行卡,取了票子,這才有錢買車票,坐在火車上,一路逃也似的,離開這裏,趕回學校去。
火車行駛在軌道上,不時便有細微的顛簸,放在桌板上水瓶里的水便緊跟着盪起波紋,豐陽一個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前一天還瞧着兩個人活生生的死在自己面前,腦袋都被啄空,然後有又到有人驅使松針飛行,簡直是顛覆了十幾年來的世界觀,就連死人帶來的恐懼都被沖淡。當時茫然,還能睡着,可現在坐在火車上,邊上到處都是人,可豐陽卻感覺全身冰冷,不敢說話,怕一張口兩排牙齒就打哆嗦,只死盯着面前瓶子裏的水。
下了火車,莫明的豐陽就覺得渾身發抖,說來卻怪,全身發抖,抖着一路回到學校,一走進學校門口,似乎有朗朗讀書聲撲面而來,雖說一個恍惚這種感覺就消失不見,但豐陽卻覺得頭腦清醒了三分,再不是之前惶惶不可終日的感覺。
頭腦清醒了些,回想起這些天的經歷,豐陽先是出了一身冷汗,想到紋身店老闆驅使松針的手段,心頭又是一陣火熱,但不過幾秒鐘就想到胸口那個不知道什麼用處,如墨般的烏鴉,還有手臂上的印青,頓時什麼心情都沒有了,垂頭喪氣的朝宿舍走去。
豐陽垂頭喪氣的朝宿舍走去,轉過宿舍樓的牆角,一不小心差點就和對面的人撞了個滿懷,豐陽反應過來,在心裏給了自己一巴掌,人還沒看清楚嘴上卻立馬的道歉。
“咦,是豐陽啊,去湘西玩的怎麼樣?”對面人見到豐陽,沒有責怪,卻十分熟絡的打招呼。
“別提了,惹了一身騷。”豐陽抬頭一看,卻是比自己大兩屆,同系大三的一位學長,名叫莫離,卻是個資深驢友,豐陽雖然沒有跟他一起出去遠足過,但關係不錯,加上那兩個死在湘西的倒霉鬼,四個人經常在論壇上混,倒是知道自己這次去湘西自游的事。
“呵呵,我們這種人,總往深山老林里鑽,沾點什麼很正常。”莫離笑道,隨後伸手從脖子上取下一枚青玉吊墜,遞給豐陽道:“學校裏面人多火烈,文氣鼎盛,外邪難侵,外面卻不好說,南山新建了一座大禪寺,住持大和尚本事不小,你去寺里呆上幾天,想來就沒事了,這玉墜等你回來再還給我罷。”
若是先前的豐陽,自然對這番話嗤之以鼻,現在卻不得不慎重對待,連聲道謝,接過玉墜。這玉墜雕的是盤龍持珠,質地算不上多好,放市面上也就百十塊錢的樣子。但雕工卻栩栩如生,背面有一道血紅色,如同細蛇一般的怪異符號,放在手上還有一股淡淡的暖意,分明是個真正開過光的護身符。
再抬起頭,莫離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豐陽搖了搖頭,將玉墜收好,一路小跑,回宿捨去了。這幾天的經歷太跌宕起伏,冷汗出了幾遍,再不洗澡,身子都要餿了。
十一放假,豐陽出去玩,宿舍其他人也沒在宿舍呆,約會的約會,回家的回家,各有個事,豐陽一路跑回宿舍,卻見門鎖的嚴實,豐陽鑰匙早丟了,下樓去宿舍管理員那拿了鑰匙,上來開門,連歇一會的心情都沒有,反正宿舍里一個人沒有,就將脫下來的衣服甩在地上,****着身子進衛生間洗澡。
熱水冷水交替洗了三遍,沐浴露用下去小半瓶,把胸口和手臂搓的紅彤彤的,墨色烏鴉和卵狀印青卻依舊清晰如昔,豐陽這才斷了念頭,胡亂擦乾身子,出來在柜子裏翻出一條內褲穿上,忽然憑白覺得一股困意襲來,打了個哈欠,爬到床上,將被子一裹,便沉沉睡去。
天地開闢,清者升為天,濁者降為地,偶有造化之功,便有生靈誕生。萬物存於大地上,便以濁氣造就身形,所以道家言清凈,居山為仙。佛家也有語:待到成佛時,拋去臭皮囊。
世間萬物皆有靈性,其中尤其以人類為甚,只是人類自降生起,便被紅塵濁氣漸漸污濁,將一點靈性封在肉魄身竅之中,若有開悟,性光萌發,靈性蘇醒,便是超脫的起點。
人之一身,最為完美,宛若完整的宇宙,有不可思議之妙處,相比之下,飛禽走獸,花鳥蟲魚,肉身構造簡單,萌發不出智慧,但卻因禍得福,智慧不生,一點靈性反而不受蒙蔽,只要年歲久遠,或者得了機緣,萌發性光,便能化身成妖,智慧壽元大增,反而比人要洒脫些。
在湘西山中追殺豐陽那隻烏鴉,機緣巧合在一個雷雨天,蒙受雷電精氣開啟靈智,又不知道從哪裏尋來一個能夠時不時散發靈氣的石卵,有這滋養,按本性行事,過了十幾個年頭,論起智慧來雖然比三歲孩童都有所不如,卻也姦猾狡詐,兇殘嗜血,若不是遇上紋身店老闆那般的高人,等到它成長到極點,摘星拿月,擔山超海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這烏鴉妖獸雖然機緣不錯,卻出師不利,被松針斬殺魂魄,只余妖身,那高人又難得起了一點憐憫之心,用獨門手法,化去妖身的的魂魄烙印,將之畫在豐陽胸口,替補元氣,這才免了豐陽力竭而死,落得和上古夸父一般的命運。
那石卵卻是上古前輩高人練就的法器,因日久經受歲月消磨,又加上烏鴉主動的吞吸壓榨,靈氣近乎耗盡,飢不擇食,遇上豐陽鮮血,這才飢不擇食的化去本體,以豐陽血氣滋養自身。
豐陽沉沉睡去,意識陷入深層次睡眠,胸口那團元氣凝成的烏鴉圖案,沒了約束,便按照本能運轉,若是揭開豐陽的被子,便能看到他胸口的烏鴉圖案,栩栩如生,還在緩緩煽動翅膀。
這本來也很正常,畢竟那高人雖然將烏鴉妖獸的肉身練成元氣圖畫,但並沒有抹去其中與生俱來的一點靈性,因為若是沒有這一點靈性為引和豐陽肉身相互呼應,這團元氣便只有道法高人才能煉化,與豐陽一點用處都沒有。而元氣圖案在豐陽身上,有這點靈性為引,即使不去管它,潛移默化之間,一年半載之內,這團元氣便會被豐陽全部同化,彌補虧損,大大提升肉身潛力,多活個幾十歲是沒有問題的。
那高人想得好,偏偏此時就出了意外,這團元氣震蕩,起初還沒事,但漸漸地,豐陽身體內似乎有什麼東西被觸動了,周身血脈躁動,發出和這團元氣一般無二的韻律波動,波動越來越強烈,漸漸透出體外,而這烏鴉的元氣圖案,被這股波動輕輕掃到,隨即便好似碰到火的洋油一般,快速融化,只是眨眼的功夫,便脫離了豐陽胸口,在豐陽身前化作一團嬰孩拳頭大小的黑煙,黑煙波動了三下,化作一隻丈余大小的霧狀烏鴉,畢竟鳥獸之類本性兇殘,正要發威,從豐陽胳膊的印青出發出一股龐大的吸力,只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黑霧如絲般離體,幾個呼吸過去丈余的烏鴉便縮水成拳頭大小,還在漸漸縮小,霧狀烏鴉本性感覺不妙,只得哀啼一聲,化作七股黑煙自豐陽七竅鑽了進去。
黑煙鑽進去,過了十幾分鐘的模樣,豐陽忽然就呼吸急促,整個身子忽然顫抖了起來,好似有什麼上古凶獸在體內覺醒,豐陽躺在床上的身體不由得一僵,身子高高拱起,口中嘶鳴了一聲,一股朦朧的紅色氣息從全身猛地發散,隨後豐陽的身子癱軟下來,呼吸漸漸平緩,恢復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