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她不緊不慢地走着,嘴角一直微微地噙了抹笑。季簫陌遠遠就能聞到那蘭麝的暗香從遠處飄來,令人心曠神怡。他眼巴巴地望着穆水清走近,那痴迷的目光從未離開過她。

穆水清走到季簫陌的面前故意扭腰擺了一個pose。三千青絲用蝴蝶步搖淺淺挽起,那支蝴蝶步搖上的粉色珠子隨着她的擺動叮噹作響,流轉的美目在望上那個溫潤俊逸的男人時拋了一個極具誘惑的媚眼。她笑語嫣然道:「簫陌,我美嗎?」

「美……」季簫陌執起穆水清的手,將她拉回了房間,「但……還是換回去吧。」

穆水清不高興了,「我折騰了兩刻鐘化的妝,兩刻鐘挑選的衣服啊。」

季簫陌嘆氣,「你那麽好看,我怕其他人會把你搶走。」

第一眼見到穆水清時只覺得她的樣貌平平,有種生人勿近的詭異感覺。成親那日只是覺得她的外貌比以前鮮活了不少,多了點人氣。接觸下來,覺得她整個人和傳言中的大不相同。如今化了妝,竟覺得她普普通通的外貌變得傾國傾城了起來……這樣貌美的娘子在外拋頭露面,由於經商開店接觸各種男人,讓他如何不憂心?

季簫陌反悔道:「經商一事……以後還是讓沈墨去做吧。」

「為何?」穆水清瞪大眼睛不滿道。

季簫陌支支吾吾,「那你告訴我,你為何不喜歡琴棋書畫了?這些你以前都極其擅長,甚至刺繡女紅等。」

穆水清正色道:「因為我不是穆水清。」

探子調查的結果也說穆水清的性格大變,十分詭異,但一直沒有其他的證據。季簫陌摸了摸她的臉,確定沒有易容面具,好奇地問:「那你是誰?」

「我是穿越來的,從未來來的。」

季簫陌笑着道:「什麽是穿越,什麽是未來?」穆水清一直喜歡說奇怪的詞,季簫陌也習慣了。

穆水清抓了抓腦袋,一瞬間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苦思了一下,她道:「未來就是以後的世界,一千年以後吧。」

季簫陌眨着眼睛好奇地問:「那以後我們倆是什麽情況?有幾個孩子?」

穆水清抽了抽嘴角,「我怎麽知道。」

「你不是未來來的嗎?」季簫陌領悟能力極強,一瞬間習慣了這個詞。

「我哪知道這些。」穆水清心底默默吐糟,誰讓你在架空的古代啊。見季簫陌不信,穆水清耐心解釋道:「那換一種解釋,就是說以前那個穆水清和現在的穆水清是兩個人。雖然身體一樣,但是是兩個不同的人。以前那個穆水清死了,我是另一個世界的靈魂穿越過來的。」

季簫陌有些擔憂地測了測穆水清的額頭,關心道:「水清,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有些說胡話了。怎麽說自己以前就死了呢……唔,額頭好像有些燙。」難道穆水清曾為情所傷,所以默默在心底將曾經的自己殺死一回?

「你還是不信啊……」

見穆水清十分低落,季簫陌順着她話問:「你不是穆水清,你是誰?哪裏人?」

「我是叫穆水清,我是中國人。」

「然後?」得讓白夜查查中國是哪個鄰國,他似乎從未聽說過啊。

穆水清苦惱地揉了一下頭髮,最終放棄對季簫陌解釋所謂魂穿究竟是怎麽回事。他那擔憂的眼神明顯是認為自己病了,或者中邪了。這麽短的時間讓他消化這麽詭異的事情的確太難了。況且,若是她非穆水清本人的消息傳了出去,不知道會不會被當成妖怪抓起來……

她氣悶道:「你只要記住,從前那個穆水清做的任何事都與我無關,我是我,現在的穆水清不會做任何背叛你的事。」

穆水清瞧着季簫陌,見他只是眨了眨眼睛,未說什麽,她想到什麽,忽然小聲補充道:「先前那個穆水清喜歡季桁遠,而季桁遠卻利用她的感情派她來刺探你,所以一道聖旨,讓她嫁給了你。但她在嫁你的前一個月,夜間被歹人所害,推入池底溺水身亡了,我是這個時候穿越過來的。那個歹人正是在天下一品茶閣刺殺我的黑衣人。」

她千辛萬苦地解釋自己不是原來的穆水清,只是想將季桁遠這件事坦然地告訴季簫陌。他信也好,不信也罷,她只要無愧於心就行了。

季簫陌眼睛閃了閃,握拳沉聲道:「他們是李妍珊派來的。那些雪山上的刺客也是,就連穆袁然也是她慫恿的。」

「原來如此。」穆水清撇了撇嘴,輕哼了一聲:「現在我總算弄明白了何人對我有如此大的敵意,原來她是嫉妒我和季桁遠有一腿所以想除掉我。又是媚葯,又是刺客,她真的是太看得起我了。季桁遠那種利用女人的渣男,還後宮三千佳麗,我才不屑喜歡呢!」

她嘮嘮叨叨地罵了一通李妍珊後,忽然想到李妍珊可是季簫陌的初戀情人!她驀然住了嘴,小心翼翼地看着季簫陌,「王爺,那個……」她十分心虛,又有些忐忑李妍珊在季簫陌心裏的位置。

「叫我簫陌。」他揉了一下她的髮絲,淡淡地道:「她派人害你多次,如今你是我的王妃,我自然向著你。你莫要再誤會我和她了。」他執起穆水清的手,緩緩挪步,「我帶你去個地方。」

他的手很暖,寬大的手掌將她微涼的手指溫柔地握着。他的步伐很慢,穆水清知道他傷勢未好,又被她狠揍了好幾下,傷口崩裂了開來,但他為了不讓自己擔心,此時一定忍着渾身的痛。穆水清連忙上前一步扶着他,方便季簫陌走路時能靠着她使力。

季簫陌帶她去的地方是不許任何人進入的書閣,她曾經因為誤闖發現書閣里全是李妍珊的畫像時還跟季簫陌鬧了一次矛盾。如今再來,穆水清一陣彆扭和恍惚,誰知門被推開後,卻是另一番場景。

滿室的畫比上次她誤入時多了一倍,鋪滿了整個書閣。然而畫卷上不再是那個討厭的李妍珊,而是她……竟然全是她。穆水清瞪大着眼睛,傻在了原地。

她偷偷數錢時雙眸發亮竊喜的樣子,在店裏誇誇而談經商之道時魅力四射的樣子,在院子裏做瑜伽時的怪異動作,在廚房裏熬着湯的溫柔模樣。那些事情,明明不是當著季簫陌面做的,那畫卷上的人卻被他鮮活地描摹而出,宛如他親眼所見。

他一直偷偷看着她?

正對門的那張,畫卷上的女子素手執扇,紙扇婉轉打開半遮着臉。青絲垂落,她低眉淺笑,若隱若現的嫣然一笑使得薄施粉黛的臉頰彷佛潤着漂亮的玉膏脂。身邊水墨畫的場景與旗袍上的青花水墨畫渾然交融,透着一股溫婉的恬靜。

而畫的右側坐着一吹簫之人,那吹簫之人,鳳眸如墨,眉目如畫,一襲白衣襯得他俊俏非凡。他雙手搭在簫上,一頭青絲如墨色絲綢垂落於兩肩,輕輕地隨風而擺。溫潤如玉的雙瞳璀璨如星,安靜地凝望着跳舞的女子,顯得異常的柔美和溫順。

這張竟是當日她在中秋宴當堂跳舞的情景,只不過季簫陌抹去了所有人,只留下了她和自己,背景竟還是山水小鎮旁,與那舞、那旗袍、那歌曲遙相呼應。

當日他穿着那件樸素白衣明明一副病秧子的模樣,如今幾筆墨水一塗,那張臉染了點粉色紅暈,整個人健氣俊美極了。

穆水清噗嗤一笑。季簫陌還真臭美,竟將自己畫得這般的俊,雖然她的王爺天生麗質,世上任何男子都不能與他媲美容貌。

「你笑什麽?」這幅畫,他畫的時間最久。那時候錯落的心動,至今還留在心底的最深處。

穆水清望向右下角,下面寫了一排小字,正是青花瓷的歌詞,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撈起,暈開了結局。如傳世的青花瓷自顧自美麗,你眼帶笑意。

沒想到她只在季簫陌面前唱過一次,他竟然都記住了。

那間書閣、那幾幅畫,真的是王爺心裏的傷疤,王爺曾經是傾倒眾生的佳公子,卻因她受了不少委屈。王妃莫要吃味,那人不配得到王爺的喜愛,王爺也不會再喜歡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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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本王來侍寢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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