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她正想要問,就聽到薛元敬的聲音響起:「你有沒有看到北邊那顆很亮的星?那是紫微星。」
一邊說,一邊還伸手指給她看。
但薛嘉月以前對這些從來都沒有研究。而且在她看來這空中的星星都很亮。就算薛元敬這會兒伸手指着北邊,可她覺得他指着的那一片星星也都是很亮的,她壓根不知道到底哪一顆才是紫微星。
於是她就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沒有看到。」
一邊說,一邊心中還有些擔心薛元敬會生氣。畢竟她覺得今晚的薛元敬對她的態度實在很好。不但給她檢查腳上的傷,還背她,現在甚至還教她認天上的星星。
不過她實在是太笨了。估計薛元敬這會兒一定在心中罵她的吧?
不過薛元敬並沒有表現出半點的不耐煩來,反倒又伸手指着旁邊另外一顆星星說道:「那一顆很亮的星星你有沒有看到?那是玉衡星。它左邊的那兩顆星星分別是搖光和開陽星,右邊的那四顆星星分別是天權,天璣,天璇和天樞星。這七顆星星你連起看一看,像不像是一把勺子?」
就算薛嘉月以前對星象再沒有研究,可北斗七星的大名她還是聽說過的。而且現在還有薛元敬在一旁親自指給她看。一遍沒有看到就再指一遍,如此三次,薛嘉月總算看明白了。
她就很興奮的笑道:「我看到了。哥哥,我看到了。是像一把勺子沒有錯。」
薛元敬回頭看她臉上一臉興奮的樣子,他心中不由的也覺得高興起來。
他就微微的笑道:「現在你再看着天樞星和天璇星。一直向上看。就離着天樞和天璇不是很遠的那顆很亮的星星,你看到沒有?那就是紫微星了。」
這樣細心的指過兩遍之後,薛嘉月終於看到了。確實是很亮的一顆星星沒有錯。
耳聽到薛元敬還在用很平穩的聲音跟她說著:「但凡有星星的夜晚,無論你何時抬頭看夜空,這紫微星總是會一直在那裏不動的。若往後你迷路了,就抬頭看看它。它會帶你找到回家的路。」
薛嘉月就這樣被薛元敬背着一路往回走。
十四歲的少年力氣也不是很大,薛元敬一直背着肯定會覺得累,於是中間他們停下來休息了兩次。
而每一次休息的時候,薛元敬都會伸手指着頭頂的星空,教薛嘉月認星星。
薛嘉月自認雖然是個笨學生,但好在薛元敬卻是個很有耐心的老師。她一次沒有認清楚,薛元敬就會不厭其煩的一次又一次的指給她看。
薛嘉月覺得她現在的心情已經不能用受寵若驚來形容了,她開始覺得有點驚悚。
雖然以前薛元敬偶爾也會暗中的關心她,但至少面上是從來不會表現出什麼來的。也很少會跟她說話。但是今天的薛元敬,竟然會這樣一反常態的關心她腳上的傷勢。還會背她,還會這樣耐心的教她辨認夜空中的每一顆星星……
總覺得哪裏不對。
於是她想了想,就很委婉的問道:「哥哥,你最近跟李爺爺,還有李姑娘他們相處的怎麼樣?」
薛元敬微微的笑了起來。
她這是以為他在李爺爺和李含笑那裏受到了什麼不好的待遇,所以才會忽然對她的態度改變了?其實只不過是因為他知道她不是真的二丫,所以就將心中原先對她的所有隔閡完全的放下了而已。且這兩日他仔喜的回想了下,這段時間薛嘉月對他的關心都是真的,並不是假裝出來的。他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
至於說她還是二丫的相貌,這兩日他也仔細的想過這件事。
相貌只是一副皮囊而已。就好比是一所房子,重要的是住在裏面的人是誰。若裏面住的是一群土匪,那這房子就是土匪窩。若裏面住的是品德高尚的人,那這房子就是一處雅室。所以是什麼皮囊又有什麼關係?最重要的是主宰這副皮囊的到底是什麼人。
不過他並不想告訴薛嘉月他已經知道她這件秘密的事。他看得出來她是個謹慎的人,若告訴她了,只怕她反倒還要擔驚受怕呢。
於是他就微微的笑道:「還好。」
又告訴她:「原本我想明日就同他們作辭回去,但現在你的腳崴到了,那我們暫且在他們這裏多住兩日,等你的腳傷養好了再回去。」
薛嘉月忍不住的又問道:「我們出來這麼多天都沒有回去,他們,我是說爹和娘他們,他們兩個人心中會不會擔心着急?到時我們回去了該怎麼跟他們解釋我們在山裏待了這麼長時間的事?」
他們擔不擔心着不着急薛嘉月其實是無所謂的,但是她怕她和薛元敬隔了這麼多天猛然回去,依着孫杏花的性子,只怕見面時並不會擔憂的問他們出了什麼事,而會是劈頭蓋臉的一頓打和罵。
這天底下原就不是所有的父母都配做父母。
聽她提起薛永福和孫杏花,薛元敬面上的神情就有些沉了下來,聲音也冰冷了起來:「他們不會擔心着急。只怕在他們心裏,我們不回去才是最好的。」
想起現在她不是二丫了,他不該用這樣冰冷的語氣跟她說話,薛元敬的語氣就又緩和了下來:「你不用擔心。到時我們帶着撿到的山貨回去,他們看到那些東西也不會對我們怎麼樣。若他們問起我們這多日未歸的事,只需說我們在這深山老林中迷路了,料想他們也不會多問。」
因為不關心,所以他們就不會多問。只要他和薛嘉月帶夠他們預期中的山貨回去就行。
隨後薛元敬又教薛嘉月辨認了一會兒星星,這才背着她繼續往回走。
走出了一段路,他又想起她現在其實不是二丫的事來。他也不想以後再稱呼她為二丫,那個惡毒的小姑娘往後他也不想再提起。於是他心中斟酌了一會兒,就問薛嘉月:「二丫這個小名你喜不喜歡?據我所知,我們村子裏就有一個小姑娘叫二丫,隔壁村子裏還有一個。」
其實他就是不想薛嘉月再叫二丫。最好是她自己也不願意再叫這個名字,不然若他強行給她改了,只怕她心中會不高興。所以他這才說了這一番意有所指的話來引導她。
薛嘉月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會問起這件事來。不過薛元敬說的這幾句話倒確實是成功的引導她不大喜歡二丫這個名字起來。
因為薛元敬說的都是實情。
鄉下的孩子多數都沒有大名,都是父母隨口給起的小名。像男孩子大多數就叫石頭,鐵蛋和狗兒之類,女孩子就叫小花,翠兒和二丫之類。一個村子裏還罷了,知道這一戶家給自家丫頭起名叫做二丫,其他人家好歹也不會給自家丫頭起一個同樣的名字。但若是出了這個村,去鎮上趕個集,隨口一叫二丫,只怕都有幾十個人開口答應。
而且二丫畢竟是原身的名字,薛嘉月每次聽到別人這樣叫她的時候她心裏多少還是覺得有點彆扭的。於是她就有些悻悻然的說道:「這個名字,就那樣吧。」
言下之意就是她也不是很喜歡。
薛元敬見微知着,見狀就問道:「既然你不是很喜歡二丫這個小名,那你想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