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
我和戀子並沒想像中的那麼浪漫。我感覺到時間和距離的殺傷力,我甚至開始感覺到戀子在我記憶中隨着時間的推移慢慢變得模糊不清,就如我不會像以前那樣想她了,即使想到她我也不會像以前那樣難受了。她給我寫的信總是沒有回答我問她的一些問題,讓我覺得她心不在焉。簡單的無法控制的遺忘,如洪流一般。不久以後,我和她斷了信。我感到有些恐慌。貓在一個月內就找到了女朋友,別班的一個胖胖的女生,會說一口好聽的英語。貓問我和戀子怎樣了,我奸笑着說很好。高中學期的課就安排得很緊了。我們沒有雙休日,每周放風一個下午,一個月休息兩天還美其名曰:“月假”。我不喜歡這混賬的制度。有一天班主任語文老師拿來了一大疊表格。他特地在自習課時交代了一些事情,這倒引起了我的興趣。學校有一個文學社,叫做“亞馬遜”,很酷的名字。我在初中時就聽一些同學說過,說是裏面卧虎藏龍,都是些文章寫得好的在學校特受歡迎的同學,說那是一個讓醜男醜女揚眉吐氣的好地方。於是我就在老師那兒領了表。貓說,娼妓,你打算從良了嗎?我說,我是好孩子,一直他媽的都是啊。“那就請領過表的同學在月底前交上滿意的文章,申請入社。”老師說。我提着表回到家。我於是想,我該寫什麼呢?就隨手拿了一本社刊,翻過來翻過去,讀了半天發現裏面全是歌頌友誼歌頌學校歌頌生活的。我成天在食堂里吃着饅頭似的包子;看到商店裏賣得最好的是方便麵最不好的是清潔劑;沒事還可以從碗裏吃出什麼多有腿的沒腿的更恐怖的是半條腿的動物;學校把我們當特種兵來干,連鈴聲都是空襲警報似的,你經常可以看到初來乍到的人很標準地卧倒;還有什麼同學們,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的腎那麼好一坐就是半天更有甚者還能以變換坐姿來救急;再就是你即使在自習時上個廁所那值日的也會把你記上,那眼神就像公廁收費的瞅見你不給錢偷跑似的等等。想得我心潮澎湃不能自已,於是我決定反其道而行之爭取同學們的共鳴。我寫的時候感覺筆在紙上發了瘋似的,靈感猶如在鐵軌上狂奔的一頭犀牛。用一句話來說就是真他媽的不錯。第二天,我信心爆棚地帶着我的東西來到了學校。貓成了我的第一讀者,他開始死活不依,後來我軟硬兼施最後還是玄用書包里的九節鞭讓貓哼哼着成了這事,我當時問玄你哪來的他說我包里還有雙截棍呢讓我佩服他的職業精神。貓讀了一段后停止了痛苦的呻吟,看完后他滿面春色地說:“你將成為本校一個美麗的民間神話故事。沒想到你還有這手。”我於是交了稿子,等着成為神話故事。一個星期後,稿子回到了我手裏,還多了幾個紅紅的大字,我一看,樂了。上面寫着:“誤導輿論導向!”老師就走了過來,對我語重心長地說:“你寫得還是可以的,只是太偏激了啊。”我就問:“老師,這文學也是輿論啊?”老師點點頭笑着轉換了話題說:“再寫一篇吧!你能進去的。”我也點頭。寫個屁啊,我想。於是,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