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死亡狙擊
“他真的是個很俊俏的人呢。”
纖縴手指摩擦着手中照片,希婭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
這是一張本地臨江一中高三年級的集體畢業照,陽光下少年少女們排着整齊的序列,有的端坐有的半蹲,還有的則筆直的站立,他們咧着嘴衝著照相機哈哈大笑,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青春的氣息。
一位衣着整齊白色半袖的少年人與旁人不大一樣,同樣在笑,但他的笑容顯得含蓄而又矜持,那俊朗的五官加上笑不露齒的姿態,顯得頗為秀氣,最特別的是他那雙眼睛,明亮耀眼的樣子與少年的表現嚴重不符,讓他儘管沒有做任何出格的動作,卻能夠默默的吸引到人們的視線,特別是周圍的小女生們。
“張放,臨江一中高三二班體育委員,在校期間表現優異,學習成績良好,在半個月前的高考當中獲取到了613分的良好成績並且通過異度空間A級資質篩選考核,目前已經獲取到京都章華大學職業者學院的錄取通知書。”
一位抱着筆記本電腦噼里啪啦打字的眼鏡男開口道:“臨江一中的校園網當中除了這些外只有一些花邊新聞,其他重要信息基本沒有,包括他的關係網與過往重要事迹,古怪的是,雖然當選體育委員,但他體能方面的消息卻很少被提及。”
“臨江一中只是一所普通高中,並不涉及職業者的培養,也許他這方面的確沒什麼特殊的地方。”盯着照片,希婭心不在焉的回應。
“所以你直接忽略了他身為職業者的事情了嗎?況且他還被暗網獵殺榜通緝。”眼鏡男語氣譏諷,瞥了一眼自己的花痴同伴。
“他的家庭呢?”旁邊最後一人問道,他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西服西褲,長相普通,臉上有一道疤痕。
“同樣沒有太多信息,只了解他出身於臨江一家姓張的本土家族,家族幾代經營服裝生意,在臨江市本地頗有能量。”眼鏡男回答道,隨即納悶的推了推眼鏡:“很奇怪,從各方面來說,他都不足以被獵殺榜通緝...”
希娜聞言收回視線,無所謂的道:“管他呢,暗網X檔案中有記錄,他只是一個F級的菜鳥職業者,除了實在太年輕之外沒有什麼值得重視的地方。”
“過了今天,他的年輕也就不足以重視了。”壯漢意味深長的說,隨即看着眼鏡男問道:“你有把握他能來嗎?”
“百分之75的幾率吧。”撫了撫眼鏡,眼鏡男語氣酸溜溜的道:“這傢伙最出名的不是他職業者的身份和外表,而是沾花惹草的本事,你們知道么,他們學校校園網裏最常討論的不是學習方面,不是高考方面,而是誰誰誰又和張放偷偷去了賓館,”
“所以他很好色?”希娜饒有興緻的問。
“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的,不過他從不主動追求異性,而是被動等待投懷送抱,換句話說,他對那些送上門來的花痴們來者不拒,卻從來不主動追求周圍的漂亮女孩...”
“所以我就是那個花痴嘍。”想起之前的舉動,希娜舔了舔紅唇:“我說你怎麼想出那麼個餿主意,原來這傢伙是有前科的。”
“所以我基本上很有把握,”眼鏡男邊說邊指着屏幕道:“而且不止如此,你看,這裏有過記載的,這傢伙...”
話音未落,一陣敲門聲突然響起,有點突然,讓三人一愣。
“來了嗎?”
希娜下意識的看向壯漢,卻發現他的面色看起來很嚴肅,這讓原本並沒有太在意的希娜迅速打起了精神。
隊長擁有十分敏銳的直覺能力,如此表現,看來這位來客並不太簡單,或者說,來的並非他們所期望的那位?
果不其然,當門外響起一段話后,三人臉色立即大變。
“警察,有人舉報你們非法攜帶槍械,請配合我們檢查!”
門外冷冷的聲音傳來,公事公辦的語氣,顯得毫無感情,但卻有恃無恐。不用細想,門外肯定不止說話之人一人!
而檢查?
作為超脫於普通社會階級的存在,職業者自然有特權,然而這種特權卻必須在政府的把控之下,對於一些擅自行動破壞規矩的職業者,華國政府可不會心慈手軟。
比如說現在他們所面臨的情況。
希娜三人並非臨江市本地的職業者,而是來自京城,他們在都城有過信息登記,所以能夠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大眾面前。
但想要光明正大的進入另外一座城市卻並非那麼簡單,你得需要在這座城市有所登記,寫清楚來此的目標和預計停留期限並領取臨時出入境證書;而他們,恰恰處於某種不可告人目的來到的臨江市,自然不可能去做什麼信息登記...
小心。
壯漢默默打了個手勢,腳步悄無聲息的挪動着,最後蹲伏於沙發之後。眼鏡男順手將筆記本一扣,從后腰處掏出一把手槍,默默走到房間另一個角落位置。
希娜則身形款款的來到客房門口,深吸口氣,隨即嬌道:“人家洗澡呢,等會呀。”
聲音顯得非常誘人,然而門外之人壓根不吃這套。
“不要妄圖矇混過關,女士,屋內有監控,除了你之外還有另外兩位男士,我警告一下,你們現在的舉動很危險,奉勸你們配合我們的檢查,免得引起更深層次的問題。”
“狗日的酒店客房為什麼會有監控!?”
聽他如此說,三人暗罵一聲,卻也不得不考慮這個問題。
更深層次?
警察之上的更深層次那可就是執法者了,相對於身為普通人的警察群體,執法者隊伍當中可沒有任何普通人存在,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資深職業者,而每個能夠成為執法者的存在都不會弱於他們任何一人。
然而,執法者通常是五人一小隊的...
光明正大的與政府對抗非常不明智,可如果放棄抵抗,他們這次行動就基本上難以善終了。
處理張放只是順帶,他們的主要任務可並非是這個,而是運輸一件東西,那東西卻偏偏有點犯禁的意思,萬一被發現的話,他們可真是百口莫辯。
彷彿並不怕客房中人趁機逃脫,外面出勤的警察並未催促幾人,反而給他們留下了充足的考慮時間——
這證明他們並不缺乏與職業者溝通的機會,知曉面對職業者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要知道,這群人可不是普通市民,惹急了可是真敢動手的。
考慮就代表事情可以談判,也自然就可以妥協,而如果逼急了鬧得魚死網破,那就得不償失了。
然而正當警察等待,房內三人猶猶豫豫之際,一陣轟響倏然暴起,伴隨着玻璃破碎的嘩啦聲還有彷彿西瓜破碎的聲音,血液飛濺至整座房門!
耳鳴聲陣陣,耳鼓刺痛餘韻不絕,屋內兩人捂着耳朵放眼望去,剛剛還一臉嬌羞的紅衣女子此時竟然成了一具無頭抽搐仍在站立的屍體,周圍紅白一地的破爛西瓜證明着她到底遭遇到了什麼!
“該死,是狙擊手!”
這場景看的壯漢睚眥欲裂,但危急關頭也顧不得同伴的死亡了,忙就地一滾,躲到了個更加隱蔽之地!
眼鏡男也是相同動作,只是他剛剛翻滾到目的地,原本躲藏之地就碰的一聲出現了個坑洞,徐徐青煙升起,嚇得眼鏡男一身冷汗。
事情發生的有些突然,等到兩人躲藏完畢后,門外三名警察才反應過來,繼而迅速推門而入。
只是等待他們的,除了那仍舊抽搐着倒在地上的無頭屍體外,只有靜靜的喘息聲掠入耳中。
眼見這種情況,警察們面色大變,其中一位忙掏出對講機低喊:
“總部總部,這裏是外勤A隊2組1027,漢家酒店外有狙擊手,目標被襲擊,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這裏是臨江警署總部,請匯1027報詳細情況....”
躲在狙擊手無法射擊到的位置,這位警察與對講機那邊仔細說明了一下當前情況;壯漢和眼鏡男並沒有阻止他此時的行為,雖說接下來會因此而遇到一些麻煩事,但相比時刻面臨死亡的情況,這些麻煩也就不算什麼了。
他們現在正警惕的盯着客房窗外,生怕那狙擊手轉移位置射擊,或者還有其他同夥在盯着他們。
然而五分鐘過去了,一切安靜,彷彿危機已經過去。
警察們也漸漸放下警惕,那位剛剛呼叫總部的警察相對小心的湊近了一下,然後冷聲道:“會有人抓到兇手的,請和我們走一趟吧。”
雖說是受害者,但能夠招來狙擊手攻擊,這兩人肯定不是什麼簡單貨色,同時,因為沒有在臨江市官方登記過入境信息,他們來此是否抱有善意也就顯而易見了;所以警察們對待二人的態度並不算好。
並沒有反抗什麼,兩人做出放棄抵抗的姿態,證明了一下他們的態度,只是並未離開躲藏的角落。
他們生怕狙擊手還未離去,所以一動也不敢動,不過警察們卻沒有太多顧慮,因為正常情況下,不可能有人在市區內光明正大的襲擊警察,除非有什麼深仇大恨——這會涉及到華國政府非常嚴重的追查。
事實上,他們的確沒有遭到襲擊,只是當其中一位警察開始搜查房間並且觸碰到床邊一個不太起眼的合金手提箱子時,意外突然出現。
原本還一副束手就擒的姿態,但眼見那警察的舉動,眼鏡男和壯漢兩人面容卻紛紛一變,壯漢臉上有那麼一瞬間遲疑和膽怯,最後面色卻倏然一狠。手腕一轉,原本被扔到腳邊的武器詭異的出現在手中,隨即也不猶豫,調轉槍口直接瞄向了其中一位警察,狠狠的扣動扳機!
三名警察儘管也是久經訓練,但他們從來沒想過已經放棄抵抗的職業者會突然反悔,以至於其中兩位當場就被子彈穿過頭部,剩下那位反應的很快,迅速一個翻滾已躲避即將到來的子彈,但很可惜的是,儘管速度很快,一旁的眼鏡男卻更快!
一聲槍響,配合默契的兩人在眨眼間就瞬間解決了三名警察;效率可謂飛快;只是儘管如此,兩人面上卻沒有絲毫得意,反而滿臉的沉重。
職業者掌握着超凡的力量,但各國政府所擁有能力可不是單純的個體能夠對抗得了的,與之作對無異於蚍蜉撼樹,太自不量力了。
“我們快走,趕在執法者沒到之前!”
拎起手提箱,壯漢語速飛快的吩咐着僅剩的隊友,眼鏡男點着頭回應,也不理會房間內還存留的私人物品,跟在壯漢身後準備撤離;
然而就在這時,“久違”的狙擊聲音再次出現!
沒有理會走在前面的壯漢,狙擊手這次瞄準的是後方的眼鏡男,只是他們敢在敵人潛伏之際暴露自身,自然是有所仰仗的,一道詭異的藍光閃過,槍儘管還是打在了身上,眼鏡男卻並沒有受到太多的傷害!
從客廳到房門口,在兩人飛快的行動下,狙擊手大約也就有這麼一槍的機會,前方壯漢此時已然打開了房門跑了出去,而眼鏡男則快步跟在他身後,即將離去,只是沒等他高興什麼,槍聲再次響起了!
“兩個狙擊手!?”
驚駭伴隨着痛苦,眼鏡男下半身完全被打癱,臉上猶自不敢置信。
兩道槍聲前後相隔不到兩秒鐘,正常情況下這種重型狙擊是不可能連續開槍的,那麼只有兩個可能,第一就是,那殺手是超出他們應付範圍的高階職業者,而第二則是,還有其他狙擊手存在!
可是他們自認沒有得罪任何比他們級別高的存在,而且如果級別比他們高的話,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沒必要執行這種暗殺行為。
難道是第二個原因?
但那怎麼可能呢?如果還有旁人,為什麼之前被攻擊時他們沒有遭到第二人的襲擊?
這個問題一時無解,眼鏡男也並未糾結於此,他此時也顧不上自己暴露在狙擊視線內的上半身了,忍着劇痛沖跑回來的壯漢大喊:“別管我,也別管那個該死的狙擊手,執法者快來了,帶着東西快走!”
獨眼面色變了變,卻也沒有遲疑什麼,最後看了一眼一條腿被打爆的同伴,隨即棄之不管,拎着手提箱迅速離開房間。
而眼鏡男則並沒有失去意識,儘管他一條腿已經脫離身體,但身為職業者的特殊體質,讓他有充足的忍耐力和意志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只是他的表情仍舊很忐忑面容也很蒼白;不要忘了,狙擊手還在外面呢。
然而一直到警察破門而入,那神秘的敵人也沒有再次路面,這讓眼鏡男慶幸之餘也不由疑惑。
就這麼輕易的放過自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