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這是過去瞧瞧了。親兵點頭,很快領着他去到潞州城一所挺出名的客棧。說來也巧了,正是之前馮辰香住過的那一家。

還未至樓下,樓上有人已經瞧見,忙忙的打發丫鬟下來迎接。

等李雍上樓一瞧,只見一個烏髮麗顏的女孩兒,穿着一身天藍底子綉粉色百合的長襖,妝扮得素素淡淡的,在那裏微笑着相迎。

乍一看,還頗有幾分葉秋的影子。

可男人不知怎地,卻是眉頭輕皺了皺。只面上不顯,不動聲色走到她面前,「你找我?」

沈輕塵一見着他英俊的側臉,心就撲通撲通跳得歡快。再看他沉靜的臉色,也跟往日見着自己就躲的樣子大不相同,心中暗自歡喜,覺得自己這身跟葉秋學來的打扮雖土氣了些,但還是有些用處的。

忙忙打起百般精神,溫柔小意的道,「阿雍哥哥,你先坐下,喝杯茶吧。」

李雍想看她到底要搞什麼鬼,於是在桌前坐下,端起茶杯,輕嗅了嗅。見茶湯乾淨,香氣醇正,這才一飲而盡,「茶我喝了,你有話就說。」

沈輕塵再看他果決的面容一眼,只得收起那些噓寒問暖,切入正題,「南楚的懷淑公主使手段,求了聖上賜婚,阿雍哥哥可知道么?」

點頭。

沈輕塵接着道,「我知道阿雍哥哥一定不想娶她的,我有法子,助你一臂之力。」

李雍看着她,沒說話。

沈輕塵卻急了,以為李雍是不相信她,咬了咬櫻紅的唇,把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這事說來也不難,任她是哪一國的公主,都得要恪守婦道的不是?偏她生得那樣一副狐媚樣子,又總是不安分的四處拋頭露面。只要尋個時機,讓她當眾大大的出一回丑,毀了名聲,就算是陛下也不能再逼你娶她了。」

再看李雍一眼,她忽地臉又紅了,垂着粉頸捏着衣帶低低道,「如果……如果阿雍哥哥不介意,我,我也不怕犧牲名節……只說你我二人早已有情,想來陛下也未必好意思拆人姻緣……」

語至最後,已經細如蚊蠅。可終於說出了心裏話,沈輕塵也覺輕鬆了一截。只是怪難為情的,從頭到腳都燒得慌。

她心裏早盤算過了。李雍要是對馮辰香有情,上回她來,就不至於那麼對她。既然他對馮辰香無情。必然不願結這門親事。那麼自己此時出現,說不定他為了想抓個擋箭牌,也會半推半就的從了自己。

到時自己名聲毀了,李雍就算不會娶她做正妻,能娶她做作個側室,沈輕塵已是心滿意足。至於日後,天長地久的。只要她能長伴李雍身旁,就不信還有什麼花花草草能迷了他的眼!

沈輕塵心裏打着她的小算盤。卻不知男人看着她,也是一臉的若有所思。

但他那思量,明顯跟沈輕塵有所出入。

所以時候不長,沈輕塵臉上的紅潮還未褪下。李雍已經站起身來了,「謝謝。不必。告辭。」

六個字,三重意思,可沒有一個沈輕塵想要的。

她驀地睜大雙眼,霍然站起,急得脫口而出,「阿雍哥哥,你若不聽我的,一定會後悔的!」

李雍已經走到樓梯口了。轉頭看了她一眼,半步也沒有停留的,走了。

沈輕塵一口氣噎在胸口。原本嫣紅的臉剎時憋得青紫。半晌丫鬟珊瑚小心翼翼上前,輕喚一聲,「小姐。」

卻見沈輕塵猛地手一揮,把面前的茶具盡皆拂到地上,跌得粉碎。然後氣得渾身亂顫道,「好。你不仁,我不義!你瞧不上我。那我也要毀了你心上的人!」

潞州城外,船上。

葉秋攬著兒子,斜着眼睛瞥着旁邊正忙活着的大夫。

小地瓜高高舉着右手,送到她的嘴邊求吹吹,癟着小嘴,一臉委屈。

剛剛秦奕把他帶過去,硬要那大夫拿針扎他一下,小地瓜當然抵死不從。最後還是葉秋出馬,小小心心的拿繡花針輕輕扎了兒子一下,取了一滴血出來。又故意狠狠扎了秦奕一針,取了不少血出來。

眼下那大夫將兩人的血滴到清水裏,卻見這兩滴血,果然是慢慢融合起來。

那大夫驚喜道,「融了融了!這是一家子,絕對是一家子!」

呸!葉秋才不信。這樣相融,頂多說明血型相同,怎麼就能肯定是親生父子?

可秦奕卻是欣喜若狂,「果然是我兒子!哈哈,我就知道,老子不過是模仿一下天師府的穿着,怎麼會有那麼倒霉的斷子絕孫命?」

葉秋聽得這話,伸指暗戳了還癟着嘴的小地瓜一記,低聲罵道,「剛剛不是叫你詛咒不相融么?怎麼就不頂事了?」

小地瓜癟着嘴,更加委屈了,「我剛才一痛,就忘了。」

「虧你還是男子漢呢,扎個手指頭還叫痛,你娘又沒怎麼用力。」葉秋嘴上罵著,卻把兒子的小手抓到嘴邊親了幾下,又把他攬在懷裏,拍着後背安撫着。

小地瓜心裏好過多了,吸吸小鼻子,悄悄在她耳邊問,「這人真是我爹?」

「不是。」葉秋也不知道是不是,反正答得很果斷。卻又瞪兒子一眼,「你是不是看他這麼有錢,想跟他走了?」

不敢。小地瓜往她懷裏蹭了蹭,表忠心,「我只跟着你。」

小心眼裏卻暗暗嘆了口氣,他娘也蠻難哄的。同樣的話,說了多少遍了?

葉秋一副這還差不多的表情,卻開始發愁,這血一相融,秦奕越發認定地瓜是他兒子,她要怎麼才能脫身?

說來秦奕這傢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葉秋就弄不懂了,他明明還這麼年輕,難道就不能生了?要不要鼓勵他鼓起信心,去好好醫治?

可葉秋才這麼略提了一提,「世子爺還這麼年輕,日後有的是開枝散葉的機會,何苦在意我們母子,省得還讓府里的貴人不高興。」

秦奕卻是變了臉色,只道,「你莫操心,地瓜既是我兒子,我自然不會虧待你們母子。」

葉秋還想再勸,忽地就見沈輕塵青着個臉回來了。再看向自己,卻滿是森森冷意。

回到艙房,沈輕塵帶着滿身怒氣對着菱花鏡坐下。丫鬟小心的過來服侍,替她打水凈面更衣。

可沈輕塵本就不悅,摸着那水稍燙了些,頓時一巴掌就把整盆水抽在捧水的丫頭身上,「想燙死我啊?這麼熱的水能洗臉嗎?」

丫頭淋了個落湯雞,委屈的含着眼淚辯解,「天冷,熱水打來很快就涼了……」

「還敢犟嘴!」沈輕塵習慣性的想拔下頭上發簪扎這丫頭幾下,卻忘了今日因模仿葉秋的打扮,並未帶釵,只簪着幾朵小巧珠花。

可這樣一來,心中越發氣得狠了,抬腳就狠踹了那丫頭幾下。

見她出了氣,心腹婢女珊瑚才上前罵那小丫頭道,「糊塗東西,還不趕緊再換水去?再把地面擦擦,小心一會兒摔着小姐。」

小丫頭含着淚退了出去,珊瑚扶沈輕塵到一旁的羅漢床上坐下,賠笑勸道,「姑娘好歹歇歇氣,讓奴婢替您按摩一二。」

她有一手按摩的好手藝,一邊說著話,一邊把沈輕塵的頭髮散了開來,輕輕按摩着,極是舒服。

沈輕塵心中怒火稍歇,可一想起葉秋,仍是心頭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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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包滿滿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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