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
迷龍便點頭不迭:“對啊對啊。打架就這麼回事。”
江松:“命都不要就要安逸。管你們對歌還是對舞。他們炮轟過來你們拿什麼還回去?吐口水嗎?你們被這麼耍過多少道了?少被耍一道總是個福氣。”他大力地戳着錘着自己胸脯:“看着你們就覺得這裏痛。”
他又戳着錘着自己的腦袋:“這裏要不用了那裏倒不痛啦。可你們也有這個你們能不能有時候也用一用?”
他就瞪着瘸子說的他忍了很久終於還回去:“使那麼大力錘不痛也痛啦。”
江松:“再不錘?再不痛?就沒啦。”
瘸子並沒有像他指望的那樣羞愧而是指了一下他的身後:“來啦。”
江松便望了望身後何書光戳在矮小的防炮洞口外邊土掉得更跟瀑布一般何書光則是土色的一個陰沉而怒目的金剛。
何書光:“師座有令。”
江松轉個身便由倨而恭了。敬個禮乖乖地等着。
何書光:“沒書面的。師座在橫瀾山令你速速過去。”
然後他橫掃了眾人一眼便立刻從炮洞前消失了根本是話都不想多一句。而江鬆開始在屋裏找頭盔找外套找披掛。看着眾人幾乎有一點快樂。
江松:“慘啦慘啦。”
瘸子:“去吧去吧。這裏沒人要同情你真的。”
江松要出去站在洞口又停下了:“我說得對嗎?”
瘸子便對他做出一個污辱地手勢:“毛。”
瘸子那個手勢剛舉出來便聽見在從沒停過的爆炸聲一個怪異地尖嘯它不像火車從頭上開過。而像站在鐵軌上。一列火車對開了過來。
然後難以形容的一聲巨響這洞裏跟塌了一個德行。一燈如豆也被震滅了,眾人在黑暗裏咳嗽和怪叫燈再亮起來的時候,瘸子怔怔地看着扎在他跟前的一枚巨大的炮彈,它在瘸子身外砸得只剩下個彈屁股露在外邊,而江松還沒走站在洞口看着這防炮洞上方那裏被那枚至少一百五十毫米口徑的炮彈砸出了一個天窗。
然後瘸子怔怔地看了看他,他也看了看瘸子。
江松:“臭的。對長官不敬遭天譴啦挨罵去啦。你小真是膽包天。”
然後那傢伙便消失了上橫瀾山挨罵去了。
瘸子獃獃地看着那枚由於萬分之一機率,而沒把眾人連鍋端的臭彈不知道哪個傢伙的手指在岐山眼前晃動。
於是瘸子開始尖叫。
於是不知道哪幾個傢伙的好幾隻手捂住瘸子的嘴巴。
於是瘸子開始咬人和掙扎。
於是那幫傢伙只好把他壓倒在地上因為繼續下去,瘸子不拆了這個洞就會把自己撕碎。
瘸子:“我終於記憶起我也是父母生的人類肉身而非野獸從死啦死啦第一次出現在我面前我們就被扯進沒有盡頭的瘋狂,我真是來尋死的嗎?”
郝獸醫抱過的被現在全抱在瘸子的懷裏,瘸子抱着被在瑟瑟發抖,身下地鋪也在一起發抖。
瘸子:“行行好吧。”
郝獸醫:“怎麼啦?煩啦你要什麼?”
瘸子:“把炮彈弄出去吧。”
郝獸醫只好和那幫傢伙們又看了看剛才的彈着點那裏現在只是一個坑。炮彈早挖走了。
阿譯:“早弄走了呀。煩了你沒事吧?”
瘸子便倍加清醒地告訴他們:“我沒事。我沒事。”
郝獸醫不知道在寬瘸子的心還是寬自己的心:“那就好那就好。”
瘸子:“發發善心啊誰發發善心啊?”
郝獸醫:“怎麼啦?煩啦又怎麼啦?”
瘸子:“求你們啦誰把炮彈弄出去啊?”
他們就只好面面相覷:“你真沒事吧?”
瘸子就倍清醒地告訴他們。“我真沒事。真的沒事。”
郝老頭蜷在江松地床上外邊的炮聲還在零星地響但相較之下這種烈度的炮擊老頭已經安之若素他雞啄米一樣暈暈欲睡。
瘸子確定老頭終於睡着,便摸出那封被撕成兩半的家信。對上了撕口在那一點點燈光下看着發獃。
江松被罵到半夜。回來后若無其事到只能說破罐破摔。從此後日軍炮火成為例行那表示眾人抬頭喘氣蹲坑拉屎時也有百分之多少的死亡可能。瘸子也想起來了他從沒掩飾過他的態度嘻笑怒罵但從不認為能和佔了半個國的傢伙達成半秒鐘的諒解。於是一切都只是開始現實是眾人將永不得消停。
於是瘸子整晚看着父親的信。孟煩了別忙想怎麼活你都沒有尋死的資格。
瘸子忽然覺得腦後生涼,回頭看見一個影戳在瘸子背後那是江松,瘸子連忙藏起了信,他不知道何時回來的但並非在偷看瘸子的家書。而是仰着脖在瞪着那發重型炮彈開出的天窗發獃。
江松:“他媽的那個死共黨我能說過他的。”
瘸子把身上被郝老頭堆的所有東西全扔過去郝老頭被瘸子的咆哮嚇摔在地上。
瘸子:“他媽的你嚇鬼呀!”
瘸子:“死啦死啦現在可以驕傲地說眾人的陣地現在終於像個陣地。因為它被炸得像月球一樣而以前你說它是陣地不如說它是婊的牌坊。”
今天這會沒炮大家終於可以出來和身上的虱一塊見見日頭。
瘸子從防炮洞裏探出了頭,他又瘦掉了一圈,瘸子瘸得更加厲害,眼窩已經有了一種長期缺眠的烏青。瘸子撓着自己焦枯的頭髮。皮屑紛落欲飛。
江松坐在瘸子的不遠處。和他家狗肉一塊曬着太陽同時聚精會神地為狗肉抓着虱。
瘸子過去什麼也不說,魂不守舍站着。
江松便翻了我一眼:“好啦?臭鬧出的毛病。”
瘸子:“好啦。”
那連關懷都不算因為丫往下就開始嚷嚷:“好啦就閃閃閃閃別擋着我的陽光。”
於是瘸子便閃了閃把陽光讓給了他:“我想去禪達。”
江松:“不準。”
瘸子:“為什麼?”
江松:“因為你太多為什麼。”
瘸子便轉了身就走跟他鬥嘴是找死的,瘸子沒有小螞蟻的能耐。
江松:“噯你那嘴是全團最損的吧?”
瘸子便站住了看了他很久:“要不讓狗肉說好啦。”
江松便當之無愧地:“除了我之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