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秦王親政
昌平君和昌文君平定長信侯叛亂后,以為秦王嬴政會立即追究呂不韋的責任,可遲遲沒見動靜。反而,對那些勸說接趙太后回宮的大臣們痛下殺手,凡諫者立斬,所以後來再無一人敢在秦王面前提起這件事。
既然嬴政這麼恨自己的母親,可為何對呂不韋這個始作俑者沒有痛下殺手?昌平君和昌文君百思不得其解。
某天,昌平君和昌文君同時去拜訪華陽太后,當無意間談起這個問題時,華陽太后一臉嚴肅地對他們說:“留着他就是為了制約你們懂不懂?你們以為長信侯叛亂是為了奪取王位?給十個膽他都不敢!”
昌平君和昌文君一聽,同時驚問:“此話怎說?”
華陽太后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在秦國,沒有王族血統,想當王簡直是痴心夢想,他長信侯也不是傻子,不會不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對準的目標應是你們倆!”
“我們?”昌平君和昌文君同時驚呼了一聲。
“不錯,因為你們不僅在朝中擔任重要職位,而且還掌控了宮中的禁軍,長信侯就是想從你們手中奪權,如果我猜的沒錯,此事應該是得到趙太后首肯的,否則,這麼大的動靜她不會不知道。”
“如此說來,我們當時豈不是很危險?”聽了華陽太后的話,兩人不覺手心冒汗。
“好在大王當時已看清形勢,下定決心先滅他們,否則你們便沒有這麼幸運了。”華陽太后冷冷地回答道。
“如此看來,大王親政后,我們豈不更危險?”昌平君和昌文君聽了華陽太后的話,驚恐萬狀。
“話又不能這麼說,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只要你們用心輔助大王,不起異心,相信也不會有事。當務之急就是將禁軍的大權交予別人。”聽了華陽太后的話,兩人豁然開朗,回去后立即奏請秦王,將禁軍交王翦統領。
自從昌平君、昌文君交出了禁軍兵權后,秦王嬴政立即換成了自己的人馬,還特意將在外面四處風花雪月的趙高召回來,名義上安排在中車府當御用車夫,實則是全天候的貼身保鏢。這時的呂不韋已預感到自己的政治生涯即將走到盡頭,雖然尚未罷免他的官職,但出來行走,遲早是要還的,所以為了自保,他經常告假在家,很少在朝中露面。
剛開始,滿朝文武以為秦王親政,會有大動作,所以個個擼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誰知秦王還是像從前一樣,該上朝的上朝,該批奏的批奏,大家該幹嘛就幹嘛去,沒有一點動靜,他在等什麼?
這一年,嬴政除了上朝、批奏摺、會見大臣、處理政務之外,最喜歡做的兩件事便是寵幸宮中的妃子以及拉趙高下棋,那些多年沒年沒被寵幸過的妃子簡直不相信這是真的,個個晚上洗白白,做夢都希望自己能被臨幸懷上龍種,這種希望還真的機會極大,一時間宮內遍地開花,皆大歡喜。可跟趙高下棋,卻是另一種境況,嬴政每下必輸,每輸必下,以致趙高差點跪地求饒:下次安排我去洗馬桶吧,這棋下得比洗馬桶還沒有趣味,可每次嬴政都是不以為意,一笑置之。直到有一天,趙高發現,這個常敗將軍突然厲害起來,三下五除二便將他擊得一塌糊塗。
“你知道你敗在哪么?”嬴政連贏三盤后,問趙高。
“呃呃,是太大意了。”趙高紅着臉說。
“錯,是因為你太習以為常了。”
“對對對!”趙高隨聲附和,心想這小子又開始折磨人了。
果然,嬴政接着問:“你知道我嬴在哪么?”
“呃呃,你姓嬴,想贏就贏嘛!”
“去你的!”嬴政嗔罵了一句,接著說道:“我之所以贏,是因為用心,我已將你走過的套路爛記於心,如果你還按原來的路套出招,你永遠是我手下敗將!”
“吾王聖明,吾王萬歲萬萬歲!”趙高站起來作揖高呼,然後挽了挽褲子說道:“臣下尿急,就此別過!”
“你——”望着遠去的趙高,嬴政喃喃自語:“真拿你沒有辦法。”
······
第二年秋天的某個早上,嬴政突然宣趙高上殿。趙高急匆匆碎步走了上去,叩問:“大王這麼早召見,不會是找臣下下棋吧?”
“你說呢?”嬴政對趙高的油嘴滑舌早就產生了抗體,所以不管他怎麼放肆都是怒不起來。
“要不就是哪個王子想讓我當老師來了?”趙高一直對嬴政沒有安排自己當扶蘇的老師一事耿耿於懷,要知道,扶蘇是嬴政的第一個兒子,也是未來的准太子,可偏偏秦王竟讓齊國老學究淳于越當了他的老師,實在是太氣人了。
“將來會有你好受,不過現在有一懸而末結之事,想你作最後的核實。”
“不會是身世問題吧?”
“算你小子聰明。”嬴政總覺得趙高就象身體裏的一條蛔蟲,有時恨不得立即殺了他,可一旦真的沒有他,又覺得寂寞空虛冷,真是又愛又恨,拿他沒有辦法。
“那大王直說,要我怎麼做?”
“很簡單,你去問太后,我到底是誰的兒子?”
乖乖,看來這次他是要作個了斷了,趙高不禁為呂不韋捏一把汗。
自從嫪毐被滅族和兩個兒子被殺后,趙太后精神上受到很大的刺激,以至久久不能恢復平靜。當趙高說明來意后,她倒是很坦然,問趙高:”王兒想是誰的兒子?“
”當然想是秦庄襄王的兒子了。“趙高回答道。
”那你回去轉告王兒,他就是襄王的兒子!“趙太后嘆了口氣,接著說道:”王兒這個心結如果解不開,便難成大事啊!“
”那您當年為什麼親口對呂相說,秦王有可能是他的兒子,這很難解釋清楚吧?“
”當年之所以說王兒是他的兒子,為的是能讓他將來死心塌地地扶持王兒啊!“
”我這就回去復命,太后保重!“趙高聽了,如獲至寶,趕緊回去復命。
幾天後,呂不韋被免去丞相職務,並被遣出京城前往河南的封地。同年,秦王在齊人茅焦等人的勸說下,將自己的母親趙太後接回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