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38 山林腐屍
時輕音和丁曉月的電話時間不長，她把自己的手機號留給對方，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沒過多久，她的手機上就收到了丁曉月的信息，裏面附帶了一張照片。
時輕音對傅子衿等人說道：“丁曉月剛才打電話給我，是為了何家明手機里的一篇備忘錄。何家明的手機已經充好電，技術人員也還原了裏面的內容，丁曉月發現了一篇備忘錄，她覺得很可疑，就發過來給我。可能因為在旅店的時候我照顧過她，她對我比較信任吧。”
傅子衿和北宮璃落湊到時輕音身邊，看着她手機屏幕里顯示的那張照片，裏面顯示着從何家明手機里截屏過下來的一篇備忘錄，上面詳細寫着關於“它中毒”的資料，包括常見的臨床表現、以及和其他臨床癥狀相似的病症進行的對比。
在這篇備忘錄的最後一行，何家明用加粗的字號寫了兩個字——“雲水”。
雲水是什麼？和前面它中毒的相關資料有什麼關係？
傅子衿隱隱覺得這件事絕對不一般，何家明是個警察，他生前很可能在調查什麼案件。
通話的時候，時輕音問了丁曉月，何家明生前在調查什麼案件。
丁曉月說道：“這個我不知道，他總說他們的案子都是機密，讓我不要過問。”
這確實是刑警的保密義務，有些重大案件當然更要跟家屬保密。他生前正在調查的案件恐怕只能去他所屬的警視司詢問了。
不過目前只拿到了他的一篇備忘錄，裏面並沒有明確記載他正在調查什麼案件，只有一些它中毒相關的資料和“雲水”這兩個字，單憑這些就認定何家明在調查什麼重大案件，肯定沒有足夠的說服力。
傅子衿把備忘錄里的內容記在心裏，思考着何家明的死會不會跟他正在調查的案子有關。
正在這時，童筱芸推門走了進來，她面色有些難以掩飾的疲憊，顯然這一天絞盡腦汁的驗屍讓她有些身心俱疲。
北宮璃落見她累成這樣，忙讓她坐下休息，道：“筱芸啊，不要太勉強自己，你們法醫室也不是只有你一個法醫，換着人來吧。”
童筱芸搖搖頭，道：“這個案子非常棘手，我得親自來才放心。我今天雖然無法確定死者的身高體重，但是起碼知道她的年齡大概在20至25歲之間，沒有哺育史，生前有過性生活，但是否結婚了就不能判斷了。”
北宮璃落驚訝的眨眨眼，道：“這你都看出來了？怎麼做到的？”
童筱芸笑了笑，道：“解釋起來比較麻煩，不過是一些法醫上的經驗和小技巧，不過這組數據應該不會有錯，可是這對於確定死者身份並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
童筱芸的屍檢並不能確定死者身份，無論是技術方面還是偵查方面，這個案子都需要下更大的工夫。
童筱芸顯然很不甘心，也有些內疚，她看看處長辦公室里的同事們，道：“抱歉各位，目前還只能得出這些結論，不過我會再把所有屍塊重新檢查一遍，肯定還能再找到關鍵的線索。”
北宮璃落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道：“壓力不用太大，案子是大家的，破案是咱們特案組的責任，你沒必要給自己這麼大的壓力。”
童筱芸卻道：“可是屍源確定是法醫的工作，如果不能通過屍檢確定死者身份，案子怎麼破？”
見她鑽了牛角尖，傅子衿也勸道：“除了屍檢，還有其他辦法可以想，我們大家一起努力就是。筱芸，你先休息一下，然後再去從屍體上想辦法，我們也可以考慮從活人身上下手。”
“活人？”童筱芸愣了一下，詫異地看着傅子衿。
傅子衿點點頭，道：“之前對失蹤事件進行排查的時候，我們過濾掉了男性失蹤者，從所有失蹤時間符合的女性失蹤者中進行了篩選，對吧？”
負責排查的是林磊，他搶着回答道：“對！因為死者是女性，所以我們沒有把男性失蹤者算進來。”
傅子衿道：“那我們下一步行動，就是去逐一排查所有男性失蹤者。”
她這話一說出來，所有人都很驚訝，排查男性失蹤者？死者明明是個女的啊，雖只找到了幾塊屍塊，但有胸部這麼明顯的特徵，難道還能是男的不成？
林磊看着他的傅女神，問：“男性失蹤者？需要排查嗎？這……死者明明是女的……”
傅子衿笑了笑，說道：“是，我知道死者是女的，排查男性失蹤者並不是說他們中有人是死者。你們想想，失蹤的一定是死者么？是不是也有可能是別的什麼人？”
聽了她的話，時輕音最先反應了過來，她一拍手，道：“還可能是犯了罪潛逃的兇手！”
傅子衿目光柔和的看着她，點點頭，道：“沒錯。如果兇手殺了人就潛逃了呢？那麼這些報案的失蹤事件中，也很有可能有失蹤者就是兇手。”
這樣一說他們的偵查又多了一條路，不管能否順利，最起碼不用在這干坐着了。
北宮璃落手一揮，說道：“好，就按照這個思路去排查，今天太晚了，先休息。三石，還是你負責這個事，明天把所有失蹤案件都再排查一遍，一個細節都不能放過！”
當天晚上大家先回家休息，第二天一早開始工作。
林磊負責排查失蹤案件，而童筱芸則又鑽進了法醫室里，處長辦公室里只有北宮璃落、傅子衿和時輕音。
北宮璃落百忙之中抽空寫特案組成立的最終報告，傅子衿和時輕音則低聲分析着這次的案情。
時間一點點過去，上午11:00左右，案情依然是一籌莫展，但是一個驚雷再次在市司刑偵處處長辦公室里炸開了。
北宮璃落接了個電話，立刻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扯着嗓子吼了句：“什麼？又死一個？屍體呢？馬上就到？什麼就半具？又是碎屍嗎？這回有沒有骨頭？”
傅子衿在一旁聽得直皺眉。
過了一會兒，北宮璃落把電話掛斷，眉頭快皺成川字了，她對傅子衿說：“千靈山又發現屍體了。”
傅子衿眉心一跳，頗為意外地看着她，等着她把話說下去。
“是一具高度腐敗的屍體，在千靈山發現的，發現者是千靈縣裏的人，他們平時住在山裏。屍體發現的地方不是景區，如果不是千靈縣有很多住在山裏的村民，恐怕永遠也沒人發現這具屍體了。屍體已經送過來了，我讓他們直接送到法醫室里。”
傅子衿道：“阿璃，我想全程參與屍檢，不知道方不方便？”
北宮璃落愣了一下，她有些嫌棄的咧着嘴，道：“多……嚇人啊！在這等消息不好么？”她本能的想說“多臟啊”，可是又覺得不能對死者不敬，於是換了個說法。
傅子衿搖搖頭，說：“這個案子，我想更深入的參與偵查。阿璃，這裏沒有外人，我問你，你有沒有想過這三起案件或許有什麼關聯？”
北宮璃落怔怔看着她，問：“三起？這不是兩起么？”
傅子衿道：“何家明，我總覺得跟他也許有什麼關係。”
“你不是吧？就因為何家明也死在千靈山上？”
“如果沒有丁曉月提的這份備忘錄，我就不會聯想了，但是因為有他這份備忘錄的存在，我實在無法不多心。更何況兩起新的案件都發生在千靈山周圍，太多的巧合我覺得恐怕沒有這麼簡單。”
北宮璃落沉吟了下，道：“你覺得何家明和這兩起案子有關，有什麼根據嗎？”
傅子衿說：“沒有根據，就只是直覺。也許隨着深入調查會發現什麼根據也說不定。”
北宮璃落點頭同意，說：“行，那我讓筱芸給你準備防護服。時老闆需不需要？”
時輕音笑着搖頭，道：“我就不進去打擾她們工作了，在這裏等着就行。”
她這答案像是給了北宮璃落順坡下驢的借口，她笑嘻嘻的說：“對對，我也這麼想，所以我也不進去了。”
傅子衿白了她一眼，說：“怕臟就說怕臟。”她進法醫室之前，不忘對時輕音說：“如果太晚你就先回去。”
時輕音給她整理了一下衣領，道：“沒事，我等你吧。”
兩人眼神中的柔情蜜意再清晰不過，北宮璃落覺得自己不知道該看哪，最後只能低頭看地面。
這種還沒吃飯就飽了的感覺是從哪來的？
傅子衿走進法醫室的時候，立刻被撲面而來的臭氣熏的皺起眉頭。她的鼻子本就比常人靈敏，此時法醫室里雖然開着除臭排風，但依然難以抵擋腐屍散發出來的惡臭。
童筱芸正拿着幾件破破爛爛的衣服擺弄着，見她進來，立刻提醒道：“傅姐姐，這屍體有些嚇人……”
傅子衿瞥了一眼擺在解剖台上的屍體，這具屍體的外形確實有些恐怖，它既不是一具完整的白骨，也不是完整的腐肉，而是一部分白骨摻雜着一部分腐肉，沒有完全腐爛的內臟掛在身體各處，惡臭一陣陣的侵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