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119 遺漏細節
幸福家園小區這一夜的行動收穫不大,北宮璃落和林磊都很失落,這種情緒上的失落自然也會放大身體上的疲憊。
不過要說完全毫無收穫也不是,據老王大爺說,他不是第一次在電梯裏進行這種詭異的招鬼儀式,而且也不是第一次被看到。
他上一次三更半夜在電梯裏被人看到,是有一次趙齊下夜班回家的時候。當時趙齊也是被嚇得不輕,那之後這樓里鬧鬼的事就開始傳出去,畢竟有人親眼看到了。
老王大爺說起這事來還有些慚愧,據說趙齊在那之後,查過很多關於驅鬼的資料,還去廟裏求神拜佛,為的就是把樓里的鬼除掉。
“我記得前不久,應該是去年年底吧,也就一個月之前,有個自稱懂風水術的年輕人來找過小趙,他們兩個來往了一段時間,小趙貌似對他挺信任的。”
這算是個非常重要的信息,北宮璃落追問了一下關於這個風水先生的事,可惜老王大爺也沒有和這人接觸過,只是偶然看到過一次,聽趙齊提過幾次。
“如果再見面,您能認出這人么?”
老王大爺想了想,說:“臉的話可能不行,大概體型的話,沒準兒可以吧。”
北宮璃落把保存在手機里,森林公園監控拍下的嫌疑人視頻截圖拿給老王大爺看,問:“您看看是這人么?”
老王大爺戴上眼鏡,眯着老花眼仔細看了看,最後說道:“嗯……瞅着像。”
北宮璃落沒有繼續問,和他道了謝,就帶着林磊返回了警視司。
這一趟的收穫不大,兩個人都有些發蔫,一路無話。回到辦公室之後,苑果正趴在桌子上補覺,雷阿諾和童筱芸不在,大概是回酒店休息了。
苑果睡得不深,聽到動靜就醒了,看到北宮璃落回來,揉了揉眼睛,嘟囔着:“你們回來了啊。”
北宮璃落給他們帶了早餐,說:“你檢驗做完了?為什麼不回酒店睡?”
苑果說:“檢驗結果有了些新發現,我準備等你回來先告訴你。”
“怎麼樣?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苑果拿出鑒定報告,說道:“價值肯定有,但目前來看是不是好的發現我不敢確定。”
北宮璃落微微蹙眉:“怎麼回事?”
“你看。”苑果指着鑒定報告說:“我把從現場帶回來的稻草重新做了仔細的檢測,發現了一個之前忽略的細節。現場的稻草中有一根,就是散落在屍體周圍的,這一根上面染了死者的血,幾乎全是紅色。但是這些紅色里,除了血以外,還摻雜了其他物質。”
“什麼物質?”
“口紅。”
北宮璃落愣了一下,問:“你確定?”
苑果非常篤定,道:“不會有錯。這口紅的顏色隱藏在血色之中,所以一開始他們這邊的鑒定並沒有檢查出來。我昨天幾乎是把從現場帶回來的所有證物一樣一樣的又重新鑒定了一遍,才發現這個細節。”
北宮璃落沒有接話,她皺着眉在屋裏來回踱了幾步。
“趙齊不可能用口紅,那這個口紅,只可能是兇手的……可是……”
北宮璃落的側寫里,兇手是個男人,而且看森林公園的監控,兇手至少是個身高180以上的男人。
難道這個兇手有異裝癖?
北宮璃落頗為頭疼,她實在沒想到,這個案子遠比她想像中的複雜太多,兇手是個非常難纏的角色,做事幾乎滴水不漏,給他們留下的有價值的線索實在太少。
案發三天,特案組已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之中。
北宮璃落現在唯一掌握着的線索,就是那個傳說中的風水先生,可這人只有趙齊直接接觸過,要想再找到他,無異於大海撈針,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
同一時間,身在瑞士接受催眠治療的傅子衿則享受着十分愜意的生活。童廉恭的治療方案按部就班的進行,換了環境,遠離一些工作和生活上的瑣事,傅子衿顯然心情完全放鬆了下來,這對於她的病情是非常好的現象。
童廉恭還特意為她請來了歐洲非常有名的臨床心理學治療專家,協助他一同進行治療。
在兩位專家齊心協力的努力下,傅子衿都覺得自己的病情肉眼可見的好轉起來,雖然剛到瑞士還沒有一周時間,她卻已經闊別好久的感受到了輕鬆愉悅的心境。
這種心情在每次和悠悠我心聊天的時候最為明顯。
傅子衿除了每天在朋友圈按時打卡讓時輕音放心之外,幾乎沒有和時輕音有太多的聯繫,時輕音也不會主動找她。
但是悠悠我心則不然,幾乎每天都是主動找她閑聊,這讓傅子衿在感受到溫暖的同時,隱約也感覺到了一些不尋常的地方。
比如對方總在言語中經常透露出過分的關心,這讓傅子衿感到一些彆扭和無形的壓力。
傅子衿如今早已不是之前的母胎solo,對感情上的事有了經驗,自然而然開竅了很多。悠悠我心和她交談中無意間透露出來的那種情感,讓傅子衿感到熟悉又惶恐。
熟悉的感覺很溫暖,處在抑鬱症治療階段的傅子衿本能的想牢牢抓住這根救命稻草。但面對不應該存在的感情,她的惶恐又越來越重。
抑鬱症期間的病人很容易陷入思維死循環,也就是所謂的鑽牛角尖,而傅子衿如今會很輕易的透露出自己這種情緒,身為她的主治醫生,童廉恭自然發現的很及時。
“怎麼?有心事?”童廉恭很少把治療搞得非常正式,每次都是閑聊之中順便就把治療進行了,甚至是進行催眠的時候,也沒有給傅子衿帶來過大的壓力。
“沒有啊。”
回答的很快,但童廉恭看着她,又道:“你這個本能的躲避問題的毛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改一改。”
傅子衿微微一怔,經過這段時間的治療,她對童廉恭早已非常信任。身為病人,她甚至對他產生了一種心理上的依賴,然而在面對自己非常信任的醫生時,她還是習慣凡事不顯山露水,獨自一人壓在心裏。
童廉恭說得對,這種習慣並不可取。
傅子衿呼了口氣,把關於悠悠我心的事簡單的做了個坦白的說明,雖然隱去了很多細節,不過大概的來龍去脈童廉恭還是了解了。
童廉恭聽完之後笑了起來,看上去像是聽了什麼笑話一樣。
傅子衿看他樣子,心下着惱,氣哼哼的說:“好啊,童表哥,是你讓我敞開心扉說實話。現在我說了,你卻笑話我?你這心理醫生當的真好。”
童廉恭笑夠了,搖頭說道:“我什麼時候說現在是以醫生的身份在和你說話了?我是以你表哥,或者說是朋友的身份,想聽聽你在為什麼事煩惱而已。子衿啊,你真正要學會的是對身邊重要的人敞開心扉,而不是身為一個病人,對醫生毫無保留。”
傅子衿仔細品味童廉恭的話,心中確實很動容。
童廉恭繼續說道:“你認識這個網友多久了?”
傅子衿想了想,道:“兩年多了。”
童廉恭笑了一下,說:“聽你介紹,她對你挺了解啊。明明只是網友,卻從你的描述中感覺出她對你的性情習慣都很了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和阿璃一樣,都是你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兒呢。”
傅子衿心裏微微一動,經童廉恭這麼一說,她也開始有這樣的感覺了。她拿出手機,仔細翻看和悠悠我心的聊天記錄,皺着眉沉默不語。
童廉恭見她凝眉思考,也不再和她搭話,而是站起身,悄悄退出她的房間。
傅子衿翻看和悠悠我心的聊天記錄,之前她沒注意,但這次帶着目的去看,就發現了很多原來沒注意到的細節。
最值得注意的一點是,她和悠悠我心的聊天,在這次出國治療之前,已經有很久都沒有進行了。
上一次好好對話,還是11月查雲水連環殺人案的時候。傅子衿發現,從11月初開始,她們的對話就越來越少,直到雲水案結束之後,悠悠我心突然告訴自己她戀愛了,她們的對話就此停止了。
這中間經過了一個多月的空白期,這個網友就像是消失了一般,直到上個月自己生病之後,悠悠我心才重新出現。
仔細看着這些時間線,傅子衿心裏劃過一絲異樣的感覺,她鬼使神差的打開微信,點開和時輕音的聊天記錄,翻看着自己生病後這一個月的時間線。
詭異的巧合進入傅子衿的視線,生病後和時輕音停止聯繫的日期,正好是悠悠我心重新出現找自己聊天的那一天。
傅子衿突然感覺心跳加速,一些平時被忽略的細節重新被大腦捕捉,一個呼之欲出的答案閃電般闖入她的腦中。
重新進入扣扣的聊天界面,傅子衿心情複雜的盯着和悠悠我心的對話框,一時間難以確定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
如果猜錯了怎麼辦?豈不是很尷尬?
可是……真相真的太誘惑了,傅子衿難以抵擋對這個真相的渴望,她太想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