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兩天一夜的春遊，蘇簡沒法去了，連中午的飯食，她都沒去吃，先去洗澡搓洗衣服后，她才下樓去吃點粥。

兩輛大巴已經離開酒店。

餐廳里人不多，零零散散，門外車子疾馳而過，揚起一地灰塵。

吃過粥，蘇簡回房間，打算睡兩三個小時，再叫車回去。

這裏距離黎城只需要一個小時左右，趕得回。

……

春遊地點在山腳的度假區，兩輛大巴一前一後停在度假區的門口，車裏的員工嬉笑着下車，突然有人騷動起來。

紛紛看着度假酒店門口。

黑色轎車旁，偏頭跟秘書說話的男人，不正是周啟。

周懷雲奄奄的臉色立即來了精神。

兩個公司的員工，嘻嘻哈哈地往酒店走去，手中拖着行李，害羞的就光看，大膽一點地就跟周啟打招呼。

周啟咬着煙，眉峰盪着風流，他點點頭，低沉的嗓音道：“玩得開心點。”

“謝謝周總！”他們齊齊感謝，說完又看着周啟笑。

周啟吹出一煙圈，偏頭繼續跟秘書說話。

員工一個個地在從他跟前走過，進入酒店，周啟雖是說著話，眼睛卻看着這群員工，人都走完了，蘇簡卻沒見到。

秘書在此時咦了一聲。

“蘇簡怎麼沒來？”

周啟眼眸微眯，道：“去問問。”

秘書立即追上落在最後的林芳琴。

兩分鐘后，秘書回到門口，低聲道：“她暈車，還在中泰酒店裏休息，估計不跟來這裏了，醒了直接回黎城。”

周啟把玩着煙，要咬不咬的，懶洋洋地道：“嗯。”

……

蘇簡沒想到，再次醒來，外面瓢潑大雨，天陰得快壓到地面，一看時間，她竟然睡了三個小時。

這個房間開的是鐘點房，只有兩個小時，都睡過了。

扒拉着行李，蘇簡匆忙下樓。

外面狂風暴雨，大廳里聚集不少遊客，蘇簡去補交錢，給家裏回電話，說自己現在回，便低頭開軟件，叫的士。

雨聲雷聲全在一起，轟隆隆的，酒店大廳的人只有進沒有出，蘇簡看着這天氣，又看轉得緩慢的軟件，彷彿置身於天地間最空的位置似，風吹進來，揚起她的裙擺.....

黎城總下雨。

雨季太多。

終於有回城的的士接單，蘇簡鬆一口氣，拖着行李，站到門口，等着。

風呼呼地響着，吹亂髮絲，雨水順着風飄進來，打在蘇簡的臉上，她昏昏欲睡了一天的精神倒是好許多。

一輛黑色轎車在這暴雨中停在門口，車子停下后，雨水刷刷刷地從車頂往下灌。

站在門口的人都看着這車，想着車裏的人該怎麼出來。

風一個加勁，雨水啪嗒，響得更大，車門就在這雨水中打開，一把黑色的傘撐開，身形挺拔的男人從車裏下來，撐着傘一步步地上台階，雨水帶風往他身上狂肆，他鎮定自若，走到屋檐下，傘微微挪開。

蘇簡眼睛睜大，心漏跳一把。

周啟來到她跟前，嗓音低低：“身體好點沒？”

蘇簡愣愣：“好點。”

身後嗶嗶兩聲，她叫的的士來了，蘇簡低頭看手機，她說：“周.....”

“取消了。”低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

蘇簡抬眼，周啟眼眸帶笑，點了下她手機屏幕：“取消吧，我特意過來接你。”

他將“特意”兩個字咬重了。

蘇簡更愣，心跳不減反加快，跟風聲融在一起，他扯扯領口，道：“進去吧，一時半會走不了，先吃個晚飯，趕得回去。”

話畢，也不等她，人先進門，合起的雨傘水珠往下滴落，一串一串落在地面上。

她在原地呆了一會，才跟上。

大廳里都是人，酒店經理出來，笑着迎接他，他提步之前，含笑看她一眼，她拎着行李，沒吭聲，跟着他進包廂。

的士取消，風雨交加的陌生地。

她也只能跟隨他。

送人進門，經理便下去。

桌子上擺着一本厚重的餐牌。

周啟隨意地翻了翻，黑色長褲有一點沾濕，他一轉眼，看她站在門口，輕笑：“站那裏幹嘛？”

包廂碩大，只有他們兩個人，蘇簡被他一看，錯開眼神，將行李推到一旁，走過去，他已經坐下，手機響起，他拿起來，修長手指點着桌面...低沉地道：“遇上大雨，困在中泰酒店，晚點，十點左右應該能到，把人留着...”

身子往後靠，他眼眸落在蘇簡臉上。

蘇簡正翻看手機，聽到他的話，手卻一頓。

男人的話，真真假假，當是不能聽全。

胸口的跳動也緩下來，她略有些自嘲。

這時，經理送了茶水進來，放在桌子上，周啟抬手，沖經理擺手，經理眼神一轉，立即明白，茶壺茶杯放下，轉身便離開。

冒着煙的茶壺洗凈的茶杯就在跟前，蘇簡看周啟一眼，起身，過茶杯，倒茶水，端到他跟前。

他還在講電話，那頭不知說什麼，他垂眸應着，遞來茶杯的手纖細白皙，柔得能出水，周啟抬手。

捏上茶杯，拇指捏到她的尾指。

觸碰的這一下，蘇簡急急撤開，周啟端起茶杯，似是沒有察覺，眼眸帶笑，抿了一口。

他電話不停，剛掛又來。

蘇簡看着茶壺，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輕輕地抿着，見他杯子沒水了，蘇簡就上去給他添。

他時而支着下巴，時而靠在椅背，眼神卻仍是有些放肆，蘇簡背過身，咬了咬下唇，深呼吸一口氣，當沒看到。

經理進來，問點什麼菜。

蘇簡拿起本子，周啟擺手，道：“你點，喜歡吃什麼點什麼。”

“您喜歡吃什麼？”看着滿目琳琅的菜色，蘇簡有些蒙，還是多問了一句。

周啟叼着煙，看她，似笑非笑：“您？”

蘇簡手頓了頓：“您。”

周啟輕笑：“我沒那麼老，不用尊稱。”

經理在一旁，也跟着笑起來。

最後，蘇簡點四個菜，在他的要求下，加一個湯。

她中午吃的是清粥，這個時候是餓了。

點好菜，周啟電話也打完了，手機放在一邊，問道：“你暈車？”

“以前不暈。”蘇簡離他兩個座位，應得中規中矩。

周啟含笑：“那就奇了，今天怎麼暈得這麼厲害？”

蘇簡搖頭：“不知道。”

他指尖輕敲着桌子，道：“就是可惜了，這次春遊還挺好玩的。”

想起一車的年輕女孩時尚的衣裙，興緻勃勃的臉蛋，她默然，好玩屬於年輕人，不屬於她，倒不是她自哀自憐，只是此時的她，想要的並不是這些。

很快。

飯菜上桌。

兩個人停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低頭吃飯。

周啟吃飯間，電話仍響，他耐心地接起來，應着對方的話，筷子落她碗裏，給她夾了菜，很自然似的。

蘇簡盯着碗裏的菜，慢慢地，才夾起來吃。

男人離開時，袖口帶着些許的香味，在鼻息間流竄。

外頭雨漸漸地小了，割開烏雲，露出大片白雲，彩虹高掛半空，蘇簡跟周啟從酒店出來，被眼前的美景給震懾住。

周啟略微轉頭，看她一眼，見她細白的手臂擋着額頭，眼眸微深，上前，提走她手裏的行李箱。

蘇簡一愣：“周總？”

“上車。”

黑色轎車被雨水沖刷過後，亮得反光。

回程的高速，依然堵車。

車裏響着輕音樂。

蘇簡坐得挺直，他手機又是一響，他叼着煙接起來，嗓音低沉。

一字一句地應。

那頭不知說了什麼，他笑起來，像是被鬧得厲害，他道：“別鬧了，再鬧我可要生氣了。”

隔着不遠，明顯是女聲。

蘇簡腰挺得更直，腦袋裏思緒飄遠。

她也曾經，有一個任由自己撒嬌的男人。

車子一個往前傾，一隻大手猛地攔住她，胸部軟軟地一撞，她頭皮發麻，回神看他，周啟眯眼道：“想什麼那麼專心？”

她下意識地看向他的手，男人挽起袖子，露出半截紋路清晰健壯的小臂，胸部的觸碰彷彿還在，她從臉頰到後腦勺蔓延發燙。

“沒，沒什麼。”她急急回。

周啟叼着煙道：“前面剛剛插隊。”

她看到了，他急剎。

“謝謝周總。”

他輕輕捏着下巴，眼眸看着自己剛剛碰上柔軟的手臂，輕佻一笑：“不客氣。”

她聽得出他語氣中的戲謔。蘇簡捏緊裙子，身子僵直。

塞了快半個小時，天色已黑，車流終於走動。

一個小時后。

黑色轎車開往城中村，蘇簡想起廖承當時的嫌棄，在入城中村地界時，說道：“周總，你放我這裏下車就好，我自己走進去。”

周啟叼着沒點燃的煙，看她一眼，似笑非笑：“怎麼？還在記上次我沒送你進去的仇？”

“沒有，晚上這裏太亂，車子進去難出來。”蘇簡指指那快擺到路中間的燒烤攤，並說道：“你不是還要去見人嗎？也快十點了。”

周啟笑笑，沒理她。

車子一路開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