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狂妄
“嘭!!”
一聲驚雷巨響,緊接着便是重物落地傳來的悶聲。
劍光落下塵埃散盡,眾人便見那比試台只餘下一人,赫然便是日昇宮宮主韓子奇,他雙手負在背後,定定的立於比試台之中,剛經歷了一場分神級的對決,他卻衣冠未亂,渾身整齊,看上去依舊是衣冠整潔溫潤如玉的尊者,顯然這一場比試他贏得並不困難,甚至還可以說是很輕鬆。
反觀那位御宇樓樓主南宮胥,相比之下,他就顯得有些狼狽了,不但被打下了比試台,身上仙級上品的法衣也被劃了幾道口子,頭冠在打鬥的過程中也被打落下來,長短不一的頭髮直披於肩上。
但值得一說的是,即使他狼狽至此,身上卻並沒有任何一絲受傷的痕迹,甚至連一點血跡都未見着,顯然另一方出手很有分寸,只是將他打下台去,並沒真正傷着他。
韓子奇朝着南宮胥一抱拳,開口道:“南宮樓主,承認了!”
“承讓!”南宮胥心服口服,雖然輸了,但是他心裏卻沒有一絲不甘心,甚至他對韓子奇還是有些感激的,因為從知道對手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贏不了。
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對方竟然沒有直接將自己打下台去,反而給足了自己面子,好讓自己不是輸的很難看,不但如此,他還在比試當中不動聲色的提點了一下自己,自己這套功法裏面那些看不見的破綻,竟被他一一點出來了。
南宮胥望着台上的韓子奇,心裏一陣複雜,感激和愧疚雜糅在了一起,煞是彆扭。
在修仙界,不論是誰,修為越高心氣越傲,對方能用這樣委婉的方式提點自己,好讓自己及時發現功法裏面的錯誤而不至於滯步不前,這一點他很感激,但想到之前自己心裏對他的冷嘲熱諷,不由又有點尷尬。
看了這場比試,下面觀眾台上的許多人想法與他不謀而合,對韓子奇看法大為改觀。
可以說,他們之前覺得韓子奇有多卑劣不堪,如今就覺得他有多高尚偉大,甚至還有不少人開始為韓子奇抱不平,責怪起逆水宗來了。
試想一個多年來為宗門兢兢業業付出許多的人為何會突然憤然離去,若非真的傷心了,誰會願意冒着天下之大不韙,去做那離經叛道背叛師門的事,誰會願意受盡天下人恥笑,而又有誰會受盡天下人唾罵而從不開口解釋,也從不抱怨自己受到的一切,更加沒有說過師門的一點不是。
這樣謙和有禮寬容大度的人,他們怎會將其錯認得那般不堪呢?
觀眾台上湧來潮水般的掌聲,他們臉上表情各異,但都無一例外的帶着認同和感慨。
站在台上輕易的將所有人的表情納入眼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這麼久的忍辱負重有了結果,韓子奇不由得意翹了翹嘴角,心裏卻是十分不屑,修行者向來如此,他們敬畏強者,但也同情弱者,只要露出一點弱勢,自然而然的就能引起他們心中那點虛假而又泛濫的同情心。
忽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他轉過頭將視線望向了散修觀眾區,看着屹立於人群當中的兩人,驟然皺了皺眉。
剛那道重影,是自己看錯了嗎?壓下心中的疑惑,他輕甩袖袍,大步流星的走下台去。
“呼~”
坐在座位上,陌淺離懸着的心終於沉了下去,嘴裏吐出一口濁氣。
“都怪你,差一點就露出破綻了!”
看着身旁眯眼笑得一臉燦爛的某人,陌淺離忍不住嗔怪道。
靈力解開過後,有了靈力的滋潤,乏力的身子很快脫離疲憊,恢復以往的活力充沛,而身為分神強者的她,自然也就很快便醒來了,只是當她提出要來這邊比試台看結果的時候,某人卻以她適才體力耗盡,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以及別人的比試還尚未結束,坐在那裏看着無聊等種種理由,於是兩人又在那間屋子呆了將近一天。
這一天說來啥也沒做,但又好像是挺舒服的一天,因為在這一天,她享受到了來自魔主大人最為貼心的服務,最高級別的全身按摩,雖然這其間免不了某人亂動的爪子,但其實還真的挺舒服的,在那樣放鬆而又舒適的環境下,她還差一點又睡著了。
然而魔主大人絲毫不介意,露出一口明晃晃的小白牙不以為意道:“怕什麼,我看着時間呢,不會讓你錯過比試的,再說了,就算錯過也沒關係啦,還有魘呢!”
陌淺離撇了一眼她手上的拇指小人,心裏默默的替它掬了一把同情淚,碰上這樣的契約者,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隨時都想着壓榨它。
當然她是肯定不會說其實是因為某人按摩得太舒服了,自己顧着享受了所以忘了時間,這才幾乎忘了自己來這裏其實是為了來比試的事情,以至於某人隨口提起來的時候,還驚得差點從床上掉下來。
“服了你了,魘它是幻獸,難不成還有讓它替我上去啊!”
“喂,你別瞧不起小爺好不好,”拇指小人在雲夢兮手上翻了個跟頭,手叉着腰仰着頭一臉氣勢洶洶的看着陌淺離,那簡直模樣不要太滑稽。
“對付這些渣渣,小爺隨便造一個魔魘丟過去,都能讓他要死要活的。”
“噗嗤!”陌淺離憋了許久,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氣得夢魘大人還以為她不相信自己直跳腳呢。
陌淺離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淚痕,這其實也不能怪她,全然是因為拇指小人掛着與某人七分相似的臉,讓她很容易聯想到某人,想像某人小時候是不是也這麼跳這麼皮這麼可愛呢!
“好了,上面在叫你的了。”夢魘大人腦子裏面一根筋,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雲夢兮可是看的一清二楚,見她笑得花枝招展的,也不好壞了她的興緻,只是暗暗的把手合攏,將夢魘大人捏在手心。
陌淺離抬頭看了看,自己的對手果然已經上去了,卻並沒有人叫自己上去,因為玄天閣的弟子正在檢查比試台的結界以及觀眾區的防禦結界,而恰好她的對手是曲無殤的二弟子牧塵飛,也是玄天閣的的掌事長老。
“好啊,你騙我!”陌淺離心細如塵,見並沒有人叫自己,又瞥見某人將夢魘遮了起來,心思一轉,立馬知道她在想什麼,不由覺得好笑。
“沒有嗎,那可能是我聽錯了。”小心思暴露了,雲夢兮居然還能若無其事的裝無辜,擰着眉一本正經的瞎說。
陌淺離好氣又好笑,卻對她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無可奈何,只得嘟着嘴小聲嘀咕道:“小氣鬼,看看怎麼了,我又沒見過你小時候,難道還不允許我好奇好奇?再說了,我小時候的模樣你可沒少見……”
“對啊對啊對啊,”雲夢兮忽然激動的接下她的話,“你小時候光着屁股不肯穿衣服的樣子我至今記憶猶新~”
“………”這還不得怪你嘛!
陌淺離滿頭黑線,說到這個就來氣,“還不是因為你欺負我,非要讓我穿那什麼亂七八糟的衣服。”
“什麼叫亂七八糟的衣服,那可是我好不容易從人界回來的人那裏弄來的,你居然還嫌棄,寧願光着屁股也不穿,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可憐我付之東流的少女心啊,可惜了可惜了!”魔主大人說著還裝模作樣的摸一把淚,看上去十分痛心疾首,當然也十足的欠揍。
還說!還說!
額上青筋挑了挑,陌淺離牙齒咬的咯咯作響,手心也拽得緊緊的,在心底不斷勸自己不要生氣不要生氣,沒什麼好氣的,都過去了,可還是好氣哦!
然而她在心底死命的憋着,身旁的人似乎全然沒有發現,依舊笑得燦爛如花,陌淺離嘴巴一翹,不由伸出手擰了擰她的手臂,讓你笑,讓你笑,誰還沒個小時候啊,有什麼好笑的!
然而她自覺手下的力道挺大的,可等了半天也沒見某人求饒,更是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想到之前也有這種情況,陌淺離心裏滿是疑惑,試探性的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可某人臉上依舊淡然自若,甚至臉上還掛着淺淺的笑。
“不疼?”她詫異的開口問道。
雲夢兮點了點頭,老實回道:“疼啊!”
她這模樣,卻讓陌淺離有些不信,伸手挽起她的衣袖,卻見那皓白的手臂上已經多了幾道掐出來的青色,心裏猛然泛起一股酸澀。
“疼為什麼不說,我還以為你感受不到疼了呢。”話裏帶着責備,還有幾分心疼,陌淺離皺眉看着她手臂的青色,方才沒注意到力道,居然掐成這個樣子了。
雲夢兮一愣,旋即咧嘴一笑,“不是,我這不是怕說出來你就捨不得捏了。”
“誰捨不得了?疼也是你自找的!”雖然嘴裏滿是嫌棄,但陌淺離卻忽然低下了頭,輕輕對着手臂吹了吹。
雲夢兮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樣,用另外一隻手撐着下巴,側着臉輕佻道:“我身上還有不少你抓的痕迹,可比這個痛多了,要不你也給吹吹?”
“去你的!”陌淺離沒好氣的甩開她的手,“那是你活該,叫你折騰我!”
腦海里浮現出當時的情景,陌淺離臉上飄過一絲可疑的粉色,她偏過臉去,想要藉此掩飾掉自己的尷尬,殊不知雲夢兮已經將她臉上的神色變化全部都收入了眼底。
雲夢兮狹長的狐狸眼微眯起來,黑耀的雙眸中竄起一道幽暗亮光,森冷卻又顯熾熱,明明矛盾到了極致,卻又給人一種很自然的感覺。
“你弄的難道你不打算對我負責嗎?”她鼓着臉,眼睛眨巴眨巴的,頗有一種故意賣萌的嫌疑。
“額....”陌淺離嘴角抽了抽,臉上掛滿尬笑,她很想對某人說,其實不是誰賣萌都可愛的。
“真是抱歉,讓諸位久等了!”
正當此時,比試台上傳來了一道洪亮的聲音,陌淺離抬眼望去,便見一身黑色長袍的牧塵飛,玉冠束髮,丰神俊朗,面容白皙,看上去頗有幾分溫潤世家公子的模樣,只是一雙鷹鉤般利銳的雙眼充滿煞氣,與他渾身儒雅出塵的氣質顯得格格不入。
世人皆知,玄天閣的牧長老性情看似溫和親厚,實則陰狠冷酷,心機深沉,手段狠毒,不論是誰,凡是擋了他的道,亦或是讓他看不順眼者,除了死還是死,除非你的實力比他更強,能夠打敗他從他手下活下來。
事實上,與他對上的人鮮少有活下來的,因為他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走殺伐重道的人,渾身充滿煞氣,早就惡果纏身,但這樣逆天而行的人,不僅沒被渡劫的雷罰打敗,反而還成功修成了一名出竅上層的強者,可知其實力有多恐怖。
比起一般的出竅修士,他的力量與速度至少要快上一倍,就算是比他高一階的分神強者也很有可能稍遜一籌。
牧塵飛站在台上,直勾勾的望着散修觀眾區,眼裏充滿了嗜血的戰意,強橫的戰意,就算是隔了兩道結界也能讓人清晰的感受到。
眾人隨着他的視線望過去,便見坐在正中間的雲夢兮兩人。
感受到無數道視線猛然掃過來,雲夢兮淡定的勾了勾唇,毫不介意的在眾目睽睽之下在陌淺離臉上啄了一下,柔聲道:“去吧,我等你!”
陌淺離臉上泛起一絲酡紅,她還沒有嘗試過在這麼多人面前被她親,被這麼多人看着,真是有點難為情。
她輕輕的點了點頭,站起身道:“嗯,我很快回來!”
雲夢兮見她難得像是一個嬌羞小媳婦一樣忸怩,露出一個痞痞的笑,“我等你回來給我吹身上的抓痕。”
陌淺離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沒直接摔倒,她回過頭似有些惱羞成怒道:“好,我回來‘好好’給你吹吹!”
雲夢兮沖她齜牙扮鬼臉,氣的陌淺離瞬間都不想上去了,只是想到自己的目的,還是一跺腳,往比試台上走去。
然而兩人打情罵俏的樣子落在別人眼中卻變成了雲陌尊上躊躇許久,終於在離夢尊上的鼓勵下走上了比試台,對此,眾人不由搖頭,雖然這個雲陌尊上是分神上層的強者,而牧塵飛是出竅上層,兩人雖然修為上相差一大截,但上了比試台,就會有修為壓制,而且在同等修為情況下對上殺道的修行者,勝算幾率幾乎為零。
在眾人搖頭嘆息的間隙,陌淺離已經走上了比試台,看着對面早已戰意衝天的牧塵飛,嘴角掛着一絲淺淺的笑,看上去溫和柔弱,實則暗藏冷冽的鋒芒,隱約當中透着一股殺意。
牧塵飛這人心狠手辣,而且出手毫不留情,與他在比試台上對上,輕者筋脈盡斷,修為全毀,重者神魂隕滅永不超生,這便是殺伐重道,他們眼裏只有殺,只有生和死。
按理來說,如此違背常崗的道,該是如魔道一樣被人摒棄的,但奇怪的是,它不僅完好的立足於仙道,而且還處於一個至高無上的地位,因為殺道乃是逆生之道,那是突破生命的極限才能走出來的道,也是最強的仙道。
而原先的七號知道對手是牧塵飛的時候便滿臉惶恐,因為對上他輕者便是生死難料,就算僥倖活下來,一身的修為可能也就此散盡,而且最主要的是,在牧塵飛面前,就算投降,也得經過他的允許才行。
而陌淺離之所以會與他交換,自然也不是因為好心,那人以為自己不知道牧塵飛的厲害,想着自己是隱居世外而不諳世事,所以可以毫不猶豫的推自己去死,這樣的人值不得她的好心,但她最終還是換了,原因無他,她只是想要報復。
對,報復,雖然這一世兩人也並沒有交集,說是報復也有點牽強了,而且將仇恨放到一個無辜的人身上,確實是有點說不過去,所以她需要找一個光明正大的機會,來泄一泄自己前生的怨氣。
牧塵飛皺眉看着她,思忖了片刻,竟然開口道:“你就是突然冒出來那個雲陌?”
陌淺離點了點頭,道:“不錯。”
“聽聞你與道侶隱居世外,鮮少出入紅塵,那為何又這般大張旗鼓的來參加這次得論劍大會,你們究竟有什麼目的?”
陌淺離笑了笑,理所當然道,“當然是來參加論劍大會的啊,不然還能幹嘛?”
凌厲的目光緊鎖在她身上,牧塵飛冷笑一聲,“在我的比試中,沒有勝負只有生死,那你還敢迎戰嗎?”
陌淺離眨了眨眼,頗有些茫然道:“不是說點到為止嗎?”
“在我這裏,就要按照我的規矩來,你若是害怕了,現在就可以下去。”
下面的人一片嘩然,這是迄今為止,牧塵飛第一次想要手下留情允許對手投降認輸的。
陌淺離擰着眉,看上去很糾結,見此,牧塵飛好心提醒道:“你最好快點做出選擇,不然等我反悔了,你就沒機會走下去了!”
見她許久都沒有做出決定,下面的人心裏也跟着捏了一把汗,在他們看來,陌淺離就該投降認輸,畢竟小命可比名聲什麼的重要多了。
“好,我決定了。”
陌淺離終於開口了,絕美的臉上看上去有些猶豫,還有幾分糾結,看得人心神一動,然而就在眾人都以為她會放棄的時候,她開口道:“我不喜歡退縮,更不喜歡不戰而退,所以,我接受你的規則。”
她柔美的臉上帶着一股堅定,似乎真的就是下定決心孤注一擲,牧塵飛冷笑一聲,“蠢貨!”
“撲哧”
下面的雲夢兮清晰地將陌淺離臉上的表情納入眼底,有些忍俊不禁,她怎麼不知道自己的小崽子啥時候變得這麼壞心眼了,讓她真正的見識到了什麼叫做扮豬吃老虎。
“你看上去一點都不擔憂啊!”見她佈下了障眼陣法,穆樾風從她識海中出來,大大咧咧的坐在她身旁。
“為什麼要擔心?”雲夢兮反問道。
“對方畢竟是殺道的修士,能夠修成這個樣子,他的殺道,定然染上了不少的鮮血,一旦殺意泄出,你家那個想贏,可能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雲夢兮眯了眯眼,將背往後靠了靠,“你是不相信你家長寧的‘天下驚鴻’呢,還是不相信我們十多年的成果呢?”
“天下驚鴻?”穆樾風震驚了,她眼睛一亮,激動的問道,“你說她會天下驚鴻,那是不是意味着長寧她還....”
“你不要想多了,”雲夢兮打斷她的幻想,“天下驚鴻是我在荒古廢墟裏面找到的,那是寫在一本古籍上面的,適合聚靈體修行的功法,上面恰好有符長寧三個字,以前我不知道她是誰,但是認識了你,我才知道她是符行世家的傳人,也僅此而已。”
“是這樣的嗎?”穆樾風失落的垂下腦袋,也是,長寧都神魂隕滅那麼久了,確實是自己想多了。
只是……她為什麼會將自己的功法撰寫在古籍之上呢!
“你若是心中有困惑,等這場比試結束過後,你或許可以問一問她,可能她會知道一些關於長寧的事。”
穆樾風抬頭看着比試台上的兩人,開口道:“你說她知道長寧?”
雲夢兮笑了笑,道:“一開始我將天下驚鴻交給她,只是因為那是適合聚靈體修行的功法,裏面的內容我也看過,共分為七層,而且層層疊進,裏面的精髓奧妙相信不用我說你也是知道的,可奇怪的是,我只是交給她兩個月,她便學會了第二層,甚至更高的第三層。”
“這不可能,天下驚鴻是長寧畢生的心血,裏面除了功法之外,有些地方還摻雜着符行的用法,一般人若是沒有她的指導,斷然是不可能修行這門功法的,更別說是在短短兩個月便修到第二層的。”
“是啊,後來我知道了她的前世,那就一點都不意外了,那就說明她上一世也是修的這門功法,所以已經將它熟爛於心,可是她上一世是怎樣修成這門功法的呢?”
“是長寧!”
“大概是如此,我想,那本古籍是長寧撰寫的,這裏面或許有什麼我們看不到而聚靈體能夠感受到的事情也不一定哦!”
“可能吧!”壓下心中的疑惑,穆樾風似乎又恢復到了以往的淡然,似乎方才激動得毫無形象的人不是她一樣。
雲夢兮也不管她,臉上掛着柔和的笑意,目光緊隨着台上那道白色倩影。
台上的陌淺離已經戴上了壓制修為的指環,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側臉向她看過來,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看來我還真是看走眼了。”穆樾風笑着搖了搖頭,方才那一瞬間,她終於看清楚了陌淺離眼中的暗芒,“原以為只是一直單純的小貓,現在才發現,那竟是一隻甘心收起利爪的老虎。”
“你還真的不要小瞧她,她畢竟活了兩世,而且她前世還是在惡靈深淵結束的,這樣的人,就算是心中沒有恨,也絕不會再是純善的人,一如韓子奇所說,她就是一隻狼崽,外表呆萌軟糯,但可是會咬人的,而且會很痛的那種。”
“所以,這上面是有她想要報復的人?”
“不做無用之事,她想玩,無非是想泄一泄前世的怨氣罷了。”
“呵呵,也是,前世就那樣不明不白的被惡靈吞噬掉將近一半的神魂,任誰都不可能輕易作罷,而如今,她居然還能選擇這麼理性的一種方法去泄憤,實在是難得啊!”
“那是自然,而且她有那個資本不是嗎?”雲夢兮抿唇輕笑,“她如今的實力究竟如何,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嗯...難道你不好奇她究竟會想要報復誰?”
“這個就不用猜了吧,她既然上去了,那上面就一定有她想報復的人,到時候看看誰被打得最慘不就行了!”
“。。。。”穆樾風滿頭黑線,這樣一說,好像還真的有點道理哈。
這時候周圍又響起一陣唏噓,原因無他,只是陌淺離手中拿着一併普通的仙級長劍。
下面的人又是搖頭又是嘆氣的,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原以為她是有什麼仰仗才敢接下這場比試,沒想到竟然會是這麼個結果。一時之間,幾乎所有人都以為陌淺離必輸無疑,不管是在實力上還是法器上,她都輸的一塌糊塗。
青邪,被重新煉鑄過的青邪,雲夢兮笑得甚是歡快,她真是愛死這個會扮豬吃老虎的小混蛋了,就連一旁的穆樾風也忍不住扶額,太狂了,然而她沒有想到的是,更狂的還在後面。
比試台上的兩人各持長劍,但誰也沒有先行出手,像是相互試探。
“既然你修為比我低上一層,那算起來你就是小輩,我讓你兩招如何?”
下面的觀眾幾乎要瘋了,他們聽見了什麼,讓兩招?居然有人說要讓一個殺道的修士兩招,這不是找死嗎?
雲夢兮笑得見牙不見眼,天吶,這小混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玩了,不管牧塵飛接不接受,她這話一說,都會讓他炸毛的啊!
整個廣場都沸騰了,他們在等牧塵飛接下來的反應,但不管怎樣,這將註定是一場極為慘烈的比試了。
與眾人的激動不同的是,韓子奇靜靜的坐在觀眾台上,看着陌淺離手中的劍陷入了沉思,這柄劍,到底在哪裏見過呢!
“狂妄!”牧塵飛眸子殺意迸現,他冷哼一聲語氣裏面滿是不屑,開口道,“那就讓我看看,你究竟有沒有那個資本讓我兩招吧!”
他獰笑一聲,手中的長劍以迅雷之勢在空中劃過幾道冷爍的銀光,朝着陌淺離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