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忽悠小販
為了證實自己的想法,沈苑朝那小攤走去,遠瞧不出來,近看卻是個熟悉的東西,一個印章,漢元帝的印章。
漢元帝也就是韓琛的父親,是個只愛書畫寫詩,沒有遠大抱負的皇帝,又沒有真材實料,不好用上國璽,只能命人用上等的壽山石雕刻了一個私印,因着是皇帝用的,印章上首刻的是龍,底部則刻了漢元二字。
印章本身沒什麼價值,就是石頭有些看頭,經過這麼多年也算是古董了。
漢元帝病逝之後,一直存於國庫,沈苑見過幾次,倒不算是稀罕物件,若說怎麼能一眼認出,則是印章上首的龍眼是紅色的,全國就這一塊。
為什麼它能發光呢,還只有自己能看見,這就不得而知了。
前世倒賣古董,也經常會出現一些難以想像的事,那現在到底是如何,他也不敢妄下定論。
思量片刻,狀似不在意的逛到小攤面前,駐足觀看,看的不是那塊印章,反而是一旁略微高大的花瓶。
古玩界不成文的規矩多,從古至今,口耳相傳,大家的默然的遵循着,作為古董商的他,自然瞭然於心。
其實一眼就能看出那花瓶是假的,但在這種跳蚤市場裏,不宜過多暴露,有時藏拙,反而會有不一樣的效果,真真假假才是古玩的精髓。
擺攤的是個年輕人,一般這樣的鋪子顯少人來,覺得不會出什麼好東西,也不知道這年輕人怎麼混到這個位置。
年輕的小販笑嘻嘻的說道:“帥哥,有什麼中意的嗎?隨便挑!”
沈苑點點頭,本想拿起那個花瓶把看,沒想到有人比他更快,讓一個老外搶了先。
“Thepatternisbeautiful!”哇,這花紋很美!
沈苑皺眉,古玩界忌諱爭買爭賣,這外國人此舉實在無理,但只是面色微冷,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花瓶,不置一詞。
沒曾想老外竟揚了揚手中花瓶,疑問道:“Youalsowantto”你也想要?
見沈苑沒什麼反應,以為他聽不懂英語,還用漢語複述一遍,有些磕巴拗口,“你也…想要?”
沈苑抬眸的瞥了他一眼,眼底劃過一道暗光,雖有規矩不與外行人為伍,但有時還是可以變通的,於是沖他點了點頭。
老外有些生氣,認為沈苑要和他爭這瓶子,輕輕拍了拍瓶子,用蹩腳中文說道:“這,我的!”
那小攤販不想兩位客人在他攤位面前吵起來,那對他的生意會有很大的影響,連忙開口攔道:“hello,這是他先看到的。”
小販說的是沈苑,可沈苑自己卻是一句未說,只用琉璃桃花眼,望着人家老外手裏的瓶子。
雖未說明,但別人看了,就是一副我也想要的樣子。
那老外頓時更加覺得手中這是精品,抱着就不肯撒手了,“no,no,我的!”
沈苑面色沉穩,眼底卻是劃過一絲笑意,淡淡的說道:“這是人家小老闆的,莫砸了。”
老外就是不肯放手,以為沈苑想趁機拿走,還那那雙藍眸睨他一眼,小聲嘀咕:“thechineseareverycunning.”你們中國人很狡猾。
鳥語太難聽,沈苑額角凸起,不想再逗弄這個老外,改拿起一方硯台把看。
老外見沈苑沒打算要了,以為他怕了自己,正用蹩腳中文和小攤販討價還價。
小攤販攤手,比了個巴掌,要價五千。
老外覺得太貴了,十分驚訝道:“Fiftythousandyuan?”五萬?
連忙擺手,“太貴了!”
又指了指花瓶,“五錢,孟買。”
小攤販抽了抽嘴,有良好的職業道德的他還是笑着臉,爽快的賣了。
這古玩市場,買賣都靠一雙眼,賣的不能確定自己進的是否是真貨,買的人也沒有十分的把握可以肯定自己買的就是寶,能夠如何砍價還價,全憑你眼力和一張嘴。
而這老外就是個外行人,連古玩的邊都沒摸到,還頗心滿意足的抱着花瓶走了,周圍的攤販都羨慕的看着小老闆,這樣的外國人不多見了,以前外國人以為中國遍地是寶,就是下面刻有“美特因景德鎮”的瓷器都會買走,只因那花瓶漂亮。
小攤販數了數錢,笑得合不攏嘴,還招呼一旁的沈苑,以為他也是外行人,“帥哥,你剛真想要那花瓶?這外國人太不厚道了,搶先一步,如果你要,我四千就賣給你,我這還有一個,您瞧瞧?”
沈苑一手端着硯台,不緊不慢的道:“一個不過十年之內新仿的物件,四千莫過於貴了。”
小攤販笑臉一僵,結巴道:“什……什麼新仿,胡說八道,要買就買,不買趕緊走人。”
說著還左右看了看,生怕走遠的老外聽見,找他退錢,雖古玩沒有退貨的道理,但外國人可不吃這一套,鬧起來,還是他吃虧,頓時面色變得有些不虞。
沈苑輕笑,將硯台放到攤上,“這裏的規矩我懂,你莫擔心。”
買賣自己的一雙眼,外人不能插話的,不能妄言,不能破壞別人的生意,這是不成文規矩。
“我若是有心壞你生意,剛剛就和那大個子說了。”他不會英語,但原主會,所以老外說的話他能聽懂,所以更加覺得他莫名其妙,不想理會他。
小攤販徹底放下心來,看來小瞧了這年輕人,說話古里古怪的,但沒拆他檯子,看來是真的懂些規矩,便又恢復笑臉,“您怎麼就知道那是假的?”
的確那花瓶是他新進的一批低檔仿製品,用來騙騙那些剛入門古玩想來跳蚤市場碰運氣的傢伙,沒想到還真的給賣出去了,今天早上早起搶位子,看來是對的。
“那花瓶泛着火光,瓶底瓷粉脫落,落款唐代卻又是宋代的青花瓷,您說這玩意兒,能真嗎?”沈苑緩緩的道,行家的氣勢不經意泄露出來。
小攤販一驚,拍手稱讚:“高,您實在是高!”
連瓶子都未仔細看,甚至沒有上手把玩,就能分辯出來,看來是內行火眼。
“不過那您明知是假的,那您還怎麼還有意想買?”小販不解道,這不是傻子么!
沈苑微微一笑,“我買回家裝花的,若你三十肯賣,我便買回去,既然外國友人想要,讓與他便是。”
本來是打算拿去裝飾他的書房,原主的書房除了那台電腦,就幾本書,其他便什麼都沒了,太過於簡陋了。
作為享受慣了的昌平侯,自己的住處自然好好打扮,日子還長,且慢慢來吧!
小販被沈苑的笑晃花了眼,聽了後面的話卻又不由得抽了抽嘴,徹底服了,看來那老外得罪這行內老師父了。
不過看在人家間接的幫他做成一筆大買賣的份上,招呼的也就更加熱鬧了些,將沈苑剛剛看的硯台遞放到觀看台上,“您自個瞧吧,我覺得是個端硯,可看不出什麼年代,你想要的話給個中等的價錢就行。”
這是把主動權給了沈苑!
沈苑的確想要,那東西也確實是端硯,便拿了起來,“東西不錯,是端硯,年代么……五十年以內。”
交看古玩意,不能雙方直接用手傳遞,而是得將東西放穩,另一人才能拿起,這樣若有什麼損壞,錯在誰方,一眼明了。
所以之前那個花瓶,小販毫不在意的拿來拿去,甚至外國人還用手拍了,小販也沒說什麼,就知這玩意兒有問題了。
一聽五十年以內,小販頓時沒興趣了,“您看着給吧!”
沈苑這倒是沒騙人,東西的確只有五十年,因着成色不錯,想來磨出的墨也更加黑綠好看,最終花了二千左右買了下來。
小商販也直接,沈苑說多少,那就多少,反正他自己也看不懂年代,主動權在人家手裏,二千塊塊他也有賺頭了。
仔細的用盒子裝好,遞給了沈苑,指着白瓷道:“既然您想要花瓶裝花,這個就送給您了,反正不值幾個錢。”
將白瓷花瓶也給沈苑包好,沈苑頷首,倒是沒有推脫。
“那你這印章怎麼賣?看着好看,買回去當鎮紙倒是不錯。”沈苑狀似不在意,指着那個巴掌大的漢元帝印章說道。
小販不疑有他,將鎮紙印章遞給了沈苑,“這個啊?是從一個老頭家收來的,他還真的就當鎮紙用,這東西難道真的是鎮紙?”
沈苑淡笑不語,沒說是也沒說不是,“是用石頭拼起來的,只因加了石英漿,看不出來,你可以用水把他弄濕,就看得見了。”
這塊石頭奇就奇在,遇水火會如裂開一般,呈現樹枝裂紋,漢元帝當初選他作為私印,也有這個原因。
小販拿瓶還未開封的礦泉水澆了上去,果然如同沈苑說的那樣,裂紋出現了,本還以為能賣個好價錢呢,從老頭那買來花了五百,現在可能就值一個五塊錢的鎮紙錢。
“既然你花了五百,我也正好中意他,那這三件東西,我給你正兩千如何?”沈苑又從包里掏出二百塊,準備遞給小販,買賣小古董一般都用現錢或是刷卡,沈苑也知道這個規定,所以包里放了些錢的。
誰知小販搖了搖手,十分大方:“哎呀,不必了,既然您看中了,送給您就是,反正也不值幾個錢。”
將印章往硯台盒子上里一放,一同遞給他的還有那個紙包的花瓶。
繞是沈苑如此鎮定的人,都差點破功,這小哥很是實在,想着有些過意不去,人家送給他兩件東西,他還把寶貝誆走。
給便給小販指條明路,笑了笑道:“小哥倒是個實在人,我給你指條路,那可能是寶物,小哥你好好賣,能得個不錯的價錢。”
那手鐲的確有點年頭,泛着微微的光,因着是白色軟玉,本身就有光澤,他也差點看漏了,小販地攤上,除了他手中的漢元帝印章,就是那個手鐲會泛光。
小販眸子一亮,既然這眼力好的行內人說是好東西,那就錯不了,道了好幾遍謝,面色紅潤覺得自己發財。
沈苑將印章一入手,眼底劃過一道流光,印章上的光變幻出了幾個字,“漢元帝印章,尊寶!”,接着便連同光芒一同消失。
離開小攤的沈苑,抬頭往前一瞧,看得見的大大小小的光芒不下幾十處。
即使是見過無數珍寶的昌平候,也免不了有些微微觸動,他發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