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謝君郎
山洞雖大卻並無隔間,林阿寶想換衣裳便只得當著謝安面換了,雖說結契將近一年更親近的事都做過無數遍了,可這光天化日之下脫個精光,確是不太雅觀!
謝安失笑,抖開衣袍棄作遮掩。
濕透的衣裳退下換上乾爽的,舒適是舒適了,可寬大的衣襟衣袖等總往下滑,褲頭那繩子都打好幾個結但仍有種往下掉的感覺,褲腳也是挽起來兩回才堪堪到腳跟,整個就跟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似的,瞧着就能種忍不住笑的感覺。
事實上謝安也的確笑了,卻是怕人惱,只偷偷的彎了彎唇角。
“阿寶聽話,去朝陽那面把頭髮絞乾。”
“哦。”一邊應一邊提着褲腳移了過去,林阿寶沒多想,一回首臉色猛的爆紅!謝安體格典型穿衣顯瘦脫衣有肉,肩膀寬闊有力,腹部八塊腹肌明顯,腰身緊實線條流暢,大長腿!....林阿寶忙扭頭,不敢再看了。
謝安換好衣服回首一看,低着頭的小白兔豎著兩隻爆紅的兔耳朵,把玩着兔爪子就差鑽地洞了。
“阿寶。”謝安心情一看就尚佳,眼尾含笑走來摸過他頭髮見幹了,伏身抱小孩子似的撈住林阿寶腿彎把人抱到石床上,指腹摩挲他下顎,溫情道:“乖乖在這等。”
林阿寶紅了耳朵尖依言坐在石床上,懸空着腳丫子看謝安把換下的衣裳收好,見人轉身離開還以為只是去放衣裳,不想再回來時衣裳卻是被搓洗過的,放到朝陽面抖開掛到木頭架子,看到這林阿寶頓時羞的整個人都要爆紅了,因為那換下的衣裳里還包括褻褲呀!
“阿寶?”謝安回頭,只見林阿寶把自己整個人裹進綢被裏,簡直連頭髮絲都沒露出來。謝安失笑之餘把人挖出來,點點鼻尖:“阿寶怎還如此害羞?”
林阿寶蹭了蹭痒痒的鼻尖,不好意思把自己裹在綢被裏只露出一雙滿是羞意的眼睛,好在謝安也沒再逗人,轉身去取了擔藍,從里拿出好幾樣先備好的吃食放到石床小矮几上,謝安取了筷子作勢要喂,林阿寶這才不好意思的從綢被裏鑽出來。
吃了些吃食,林阿寶這才把羞意退去,汲上鞋子在石洞探秘起來。石洞牆上鑿出的凹痕放着幾卷竹籤跟兩本絹書,可惜上面書寫的不是小篆就是隸書,看的林阿寶頭暈眼花,乾脆合上去看別的了,移目過去是一柄懸挂的寶劍!
林阿寶移步去拿,謝安卻是伸手先取了下來。“此劍若鋒,仔細傷了手。”說著自己拿到手上撥出劍刃,劍刃不過小兒手臂長,卻是寒光凜凜瞧着就不似凡物。見林阿寶好奇,謝安小心把劍柄遞其手上,握住他手,舞出兩道劍花。“此劍名‘晨曦’,是我十四歲時父親送我的生辰禮。閑暇時,也會在這練兩個時辰劍法,不過及冠后卻是很少再用此劍了。”
“為什麼?”林阿寶好奇問。
謝安輕笑:“因為太輕,不再適宜年長之人用。”
君子習劍,是煅煉體魄更是磨練意志,講究的是文武並進修身養性,不像後世那樣,文武全然分家,習文的把舞刀弄槍當作洪水猛獸,習武的把學文當作天書奇譚,簡直畸形的好有一比。
除了劍,在石壁下還有一架琴,琴邊放着對林阿寶來說是鬼畫符的琴譜,石洞中間的石桌上有棋盤,棋盤上零星布着幾粒黑白棋子,看着像一局殘局。可以想像,鍾靈毓秀的美少年會橫穿瀑布來到石洞,或看書,或小憩,或扶琴,或舞劍,或左右手對弈,消磨着時光、靜待時光流逝,只到從小小美少年長成如今盛名天下的謝安石。
“可惜沒有見到三爺小時候,我要是早點來建康就好了,那樣就可以把三爺年少時期畫下來,待到年老之後看到畫就能想起年少時期的自己,一定是件很美好的事。”
謝安把人攬到懷裏,眉目溫情。“現在也不晚。”
“那不一樣。三爺年少時一定是個非常、非常、非常厲害的美少年,琴棋書畫、詩詞歌頌樣樣精通,所有人都會喜歡你,三月三上巳節那天肯定有許許多多的女郎為您唱《子衿》跟《采葛》。”說到這裏林阿寶不免有點酸酸的,在眾女郎歡悅的同時,謝安會不會也回一首《蒹葭》?
“並無。”見林阿寶茫然,謝安解釋道:“三月三上巳佳節我歷來只在別墅水邊走動一圈,並不去秦淮一帶。”所以也就不會在這天有人給他唱《子衿》跟《采葛》,他也更不會回《蒹葭》了。
聽明白言下之意,林阿寶心內透出一股隱隱的歡喜,謝安心情亦是歡愉,拉着人坐到琴架旁,抬手輕撫琴弦。清俊閑雅的君子盤底坐到琴架之後,眉目如畫,眼尾含情,墨發垂肩,修長指尖輕輕撥動琴弦,空靈悅耳的琴音響起,迴響在石洞間就跟最好的立體音一般,餘音繞耳久之不去。
《鳳求凰》。
林阿寶這麼熟悉是因為他阿爹找時間就會給他阿娘彈一遍,他被迫從小聽到大,不熟都不行,不過他只熟悉前半段,後半段都是睡過去的。今天是林阿寶唯一一次把整首曲子聽完整的。
所以說,林阿寶聽琴就睡這事不是毛病,而是挑人。好懸林遵文不知道,否則怕不是要氣到吐血。
“好聽!”
林阿寶毫不吝嗇的給其鼓掌,謝安失笑,探手把從人從架琴那頭抱過來放在腿上,手捏着其指尖放到琴弦。
“別!”林阿寶指尖一縮,生恐把琴弦給勾環了。
“無礙。我在。”
說著捏着林阿寶指尖輕輕撥動琴弦,空靈悅耳的琴音響起,可惜林阿寶指尖太僵硬,就算再悅耳的聲音一個一個僵硬的單音往外蹦也稱不上動聽,撥動幾弦覺的太丟臉了,林阿寶縮着指尖再不肯彈了。謝安失笑,亦不再勉強,就這樣把人困在懷中,手指勾動琴弦彈了一曲《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
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林阿寶聽的如痴如醉,想起那次曲水流觴時謝安被罰酒,高歌一曲《子衿》,一眾名士拍桌大笑幾近打迭,唯他一人燒紅了臉幾乎想鑽地洞藏進去。而此時再聽,琴音與記憶中那次合為一體,頓時情潮如涌幾乎不能自持。
“三爺...”
林阿寶輕哼出聲,如蠶寶寶破繭時蠕動般在謝安懷裏不安份起來。原就寬大的衣裳滑下老遠,修長白嫩的後頸彎出漂亮的弧度,側耳間一大片雪白的肌膚觸之可及,謝安低首以火燙的唇印之,一手仍舊壓着琴弦防止餘音擴散,一手探入懷中人衣內以膚為弦,輕捻撥弄。
夫夫間床/第之事總有一個主動一個被動,林阿寶臉皮薄歷來是被動承受一方,而今日或許是君子操琴的情景太撩,臉皮薄的林阿寶主動承受勾引,因未帶脂膏謝安怕他疼格外小心兩分,卻不想被緊緊纏繞根本無暇再去顧及其它。情/思涌動間,往日只被搓弄兩次就承受不住要求饒的林阿寶,今日卻是咬唇,就算被頂撞的淚眼漣漣,也只攀着人肩默默放鬆身體,任佔有自己的人肆無忌憚的享受自己。
只到眼前接連炸開白光,軟倒在側暈睡過去,再醒來時太陽已然西斜了,謝安一手給其枕着,一手搭在他腰側,見人醒了,湊近耳鬢廝磨了陣,小意溫情問:“可疼?”
林阿寶頓時臉都要燒起來了,忙搖頭:“不、不疼。”
自家小君郎天賦異稟一事謝安是知道的,但經過這次,他發現或許還是小瞧了這點,當然,此時也不是說這點的時候,謝安把人扶起來喂上兩口水,摸摸他臉道:“再養會兒神也該回去了,阿寶要有不舒服要說知道么?”
“好、好。”林阿寶紅着臉都差點要結巴,滿目求饒,咱能把這篇翻過去嗎?
自家小君郎被自己搓弄了近兩個時辰,謝安自是心疼,哪有不依的?但暗地裏真能翻篇嗎?從謝安執意把這架古琴帶出去這事就可以看出了。翻不過去的,可惜林阿寶傻白甜,就這麼傻傻的被哄騙過去,橫穿瀑布時還聽話的把包裹住古琴的布包抱在懷裏,生恐被水淋壞了。
到了瀑布外邊兩人上了岸,謝安從油布包裹的提藍里拿出林阿寶之前穿的衣裳鞋襪等物,山洞朝陽面溫度並不低,幾個時辰過去早就乾爽透了,謝安抖開自己衣袍在手臂跟胸膛間撐起個安全地帶供林阿寶換好衣裳,期間兩人都不太自然。林阿寶是燒的,因為他這一身愛痕還沒來得及消;謝安作為這些痕迹的製作者,頗有些不太好意思,畢竟君子准責這點白日宣...咳,想到這點難免又想起林阿寶之前纏他死緊的模樣,咳,要命!
好在衣服很快換好,時辰確也是耽擱不起了,兩人略過這些攜手下山去,不想才到山下別墅,早就等候的人迎上來恭敬遞給謝安一封信。謝安看過信,轉爾卻是把林阿寶抱上馬車。
“建康有事待我回去處理,我們現在就回建康。”
林阿寶扒着他肩:“三爺要是急,可以先行快馬回去,我坐馬車隨後就回便是。”
“不用,一起。”
馬車駛動,謝安把林阿寶抱在腿上讓其靠着自己舒適些,好在很快就上了官道,馬車亦加了防震等裝置,顛簸感到還可以忍受,否則就林阿寶現在的身體狀況可就糟罪了。馬車一路馳行在入夜後趕回建康,此時城門是已經關的,但此事攔不住陳郡謝氏,不多時馬車便被放行,依呀回到謝府。
“三爺。到了。”
車窗外健仆出聲,謝安自沉思中回神,低頭一看林阿寶已經枕着他的肩窩睡著了,而耳墜卻還是通紅的,因為謝安一手從他衣隙伸入在其腰側摩挲了許久,最後還因為手感太好,給捏了兩把。當時把林阿寶給捏的臉色爆紅,可乖巧的林阿寶不想打擾謝安沉思便一直忍着了,忍到最後自己都睡著了。
這一覺睡的格外香甜,醒來時都已經是第二天早上,菊華指使一眾丫環給浴沐間送上熱水,回身撈起一邊床賬,笑問還倚着床邊茫然的林阿寶:“小郎君都睡了一宿了還未睡足?”
林阿寶擺擺手算是充作回答,轉而問:“我昨天怎麼回來的?三爺呢?”
“昨兒馬車上小郎君就睡熟了,是三爺抱回來的,讓我們不要打擾小郎君。亥時末三爺回來了一趟,見小郎君睡的熟怕吵着,便在軟榻那憩了兩個時辰,卯時不到又出門去了。說是早飯跟午飯估計都回不來,讓小郎君自己吃,或者去大夫人那吃。”
“有說什麼時候回么?”
“這個沒說。”
主僕兩個說了幾句,林阿寶自去浴間洗漱畢,之後吃了早飯去阮夫人那趟,往日都是畫畫消磨時光的,可一想到謝安繁忙自己卻是什麼忙都幫不上,頓時就有些靜不下心來了。左思右想沒個主意的林阿寶尋上阮夫人,阮夫人一聽樂了。
“要是旁的或許阿寶真幫不上忙,不過眼下卻是剛好有一樁阿寶能幫得上忙的。”阮夫人捂嘴笑了,見其狐疑,解釋道:“府內藏書大多是竹簡卷書跟絹書,此類書最怕蟲咬,是以每到這時候都會把書拿出來曬一曬,不過去年因忙於結契大禮一事到耽擱了,今年必是要好好曬一曬的。往年這事都是幼度跟他三叔主持,阿寶若覺着閑了,不如領了這差事去?”
林阿寶想了想,點頭說好。
曬書對歷來講究傳統的世家來說是極為重要的事,往往只有家中重要子弟才能分擔的事,而今年謝安忙於府外事務,謝玄遠在邊塞,謝奕每天有一大堆公務要處理,阮夫人要操心一大家子的庶物,沒得一家人忙的不行就他一人閑置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