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chapter 36

么么嘰上午十點的曼哈頓陽光明媚、人來人往。高聳的摩天大樓和五顏六色的巨大廣告牌、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和舉着相機的遊客。川流不息的街道,以及天空中飛過的鴿子。

桃樂絲站在曼哈頓警局門前,緩緩伸出手。溫暖的陽光照在指尖，緊接着被抓進手心裏。耳邊是車流和人群發出的嘈雜聲。直到這一刻，她才終於從親眼目睹一個人被活\\活\\分\\屍的恐懼中緩過神兒來。

【桃樂絲,你安全了。】除了在救護車到達醫院的時候出過聲，其他時間一直保持安靜避免影響宿主決定的系統細聲安慰,【你安全了。】

托尼站在原地,靜靜看着身邊臉色蒼白的美麗姑娘。明媚的陽光照在對方身上,金色的頭髮似乎在發光。纖長的睫毛輕微顫動，然後那雙祖母綠的眼睛緩緩合上。一隻手探出來虛空中抓着什麼，然後修長的手指合攏、最後放回胸前。

這個還披着他西裝的美麗姑娘似乎在這個時候似乎終於卸去所有偽裝和防備，在這一瞬間，透露出幾許脆弱。

“嘿”，一隻手插在口袋裏，托尼命令賈維斯把車開過來。上前打開副駕駛的車門,他把聲音放輕，“來吧，我送你回家。”

*

車廂內迴響着很輕的音樂聲,賈維斯貼心地將空調溫度調到了一個自家先生在這個季節絕對不會選擇的範圍。車座的角度經過調整,保證副駕駛座上的人可以坐得更舒服。

桃樂絲將脫下來的男士西裝外套疊好，放在了膝蓋上。“謝謝你。”她轉頭，認真地看向自家偶像,“斯塔克先生。”

要不是鋼鐵俠一直跟着,或許她也沒那麼輕鬆就從警局脫身。

托尼的手指在方向盤上點了點。賈維斯對車子內部的細微調整瞞不過他。但他默許了這種行為。“叫我托尼。”他糾正女孩兒的稱呼,“‘斯塔克先生’這樣的稱呼聽起來像是在叫Cap那樣的老古董。”毫不留情地把羅傑斯拉出來調侃，他故意逗對方笑，“sweetheart，你該不會認為我長得像個100歲的老頭子吧？”

復聯大廈里，史蒂夫使勁兒打了個噴嚏。

副駕駛座里的姑娘果然很無奈地笑了笑，“當然不是。托尼。”

【是呀是呀，他胸肌沒有美隊大，身高沒有美隊高，屁股沒有美隊翹，當然和史蒂夫·羅傑斯長得不一樣了→_→】系統忍不住吐槽鋼鐵俠。

“你閉嘴o(▼皿▼メ;)o。”身為鋼鐵俠的粉絲，桃樂絲還是要維護自家偶像的。

“桃樂絲”，副駕駛座里的姑娘臉色雖然依舊發白，但氣色比起在警局的時候已經好了不少。托尼讓賈維斯接管了駕駛系統，他只是把兩隻手搭在方向盤上。

副駕駛座上的姑娘應聲看過來，一雙祖母綠的眼睛格外動人。

看着對方毫無芥蒂和警惕的眸子，托尼難得卡殼了一秒。原本想要直接問出口的話忽然有些說不出來。

凌晨時分第一次見到桃樂絲，當時在別墅里的那一幕不能不說，讓人震撼。

隨着特質大門被他打開，濃重的血腥味兒幾乎瞬間充斥了所有人的鼻孔。房間的一角，濃稠的鮮血與已經根本分不清部位的碎肉塊無聲地訴說著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麼。人骨和內臟被單獨放在一側，上面還殘留着血絲。在來之前已經瀏覽過FBI內部資料的他清楚地知道，住在這裏的兇手會在受害者還活着的時候，就開始剔骨。

有特警隊員受不了眼前的一幕，開始嘔吐。

視線從那片慘不忍睹的景象上移開，然後掃過仰面躺在地上，被膠帶和繩子緊緊捆住、目前人事不省的連環殺手，再緊接着，他們才把視線放回打開大門時，最先看到的那個人影上。

金色的頭髮與整個房間的黑暗血腥格格不入。連衣裙布料明亮的鮮紅色與人類血液的暗紅色形成鮮明對比。女孩兒身體靠在一個矮書柜上，修長的雙腿一曲一直。黑色綁帶高跟鞋映襯下，女孩兒纖細的腳踝似乎有些顫抖。

緩緩抬手，修長的指間夾着一根女士香煙。女孩兒慢慢把煙送到唇邊。隔了兩秒之後，才轉頭看向他們的方向。

雖然眼眶有些發紅，但靠在書柜上的姑娘脊背卻挺得筆直。聲音裏帶着一點難以察覺的顫音，女孩兒忽然揚起一個微笑。

那不是一個受害者在被解救后的狂喜，而是一個倖存者獨自戰勝災難的喜悅。

托尼相信，那個瞬間，沒人能把眼神從女孩兒身上移開。

他也不例外。

只是，不只如此。

在將女孩兒解救之後（賈維斯：先生，你只是拆了個大門而已！），他出於好奇，讓賈維斯查了對方的資料。

細看之下，托尼覺得內心複雜。

四年多前，僅僅16歲多一點的桃樂絲·海斯汀在旅行途中，和她的一個姐姐外加一個弟弟被人綁架。綁匪要求海斯汀夫妻每個孩子支付200萬美金的贖金。

但彼時生意還沒有做得像現在這麼好的海斯汀夫妻抽掉所有流動資金，也只在指定時間裏湊出了將將400萬。

3個孩子，他們只能支付2個孩子的贖金。在綁匪不肯延長時間的情況下，海斯汀夫妻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抉擇——他們選擇放棄一個孩子，營救剩下兩個。

而桃樂絲就是被放棄的那個。

綁匪拿了錢立刻釋放了其他兩個孩子。緊接着，唯一被剩下的桃樂絲被綁匪們帶進一座森林，然後扔下。

在佔地面積極其廣闊的原始森林裏尋找一個人簡直是大海撈針。如果不是當時辦案的探長堅持延長搜救時間，或許案件會有另一個悲壯的結局。

沒人知道一個沒有任何野外生存經驗的16歲孩子是如何在荒山野嶺里生存了整整30天，既沒被動物吃掉，也沒有餓死渴死的。也沒有人知道那個孩子在得知自己被親人拋棄后究竟經歷過怎樣的絕望。

所有人都說，桃樂絲最後能夠活下來是一個奇迹。

只是托尼知道，女孩兒最後獲救與奇迹這個輕飄飄的詞語根本沒有半點關係。

被本應該最信任的親人拋棄，獨自被綁匪丟在原始森林裏。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人尋找自己，也不確定是不是真的還有人等着她回家。

托尼無法想像桃樂絲當時到底經歷了怎樣的心路歷程。

就算是他當日在阿\\富\\汗被綁架，他還遇見了伊森，他知道哈比和小辣椒一定會盼着他回去，他知道羅迪一定不會停止找他。

可桃樂絲呢？

緊接着，死裏逃生的女孩兒被診斷換上了PTSD和嚴重信任障礙。但女孩兒並沒選擇心理醫生，而是用另一種幾乎自律到不真實的方式開始了她自己新的人生。

“如果我活下來，那麼一定是因為什麼。”

托尼想起他自己曾經說過的話。

或許桃樂絲也是如此。

“桃樂絲。”努力把語氣放輕，托尼不想讓身邊的姑娘以為他在窺探她的私隱。“你拒絕了警方安排的身體檢查……不如我幫你？”兩隻手攤開，托尼拿出自己最一本正經的樣子，“檢查結果完全保密，之後會由賈維斯刪除，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他好看的眼睛認真地看向身邊的姑娘。“我知道你覺得自己沒事，但你被綁架的時候畢竟接觸了違\\禁\\葯\\物，還是檢查一下的好。”女孩兒機警地幾次拒絕警方進行身體檢查的要求，他哪裏猜不到是因為什麼。

“你是變種人，對嗎？”

鋼鐵俠語調很輕，語氣溫和。好看的眼睛裏滿是認真。似乎擔心這會讓她緊張，對方還用手指敲了敲他自己的胸口，“告訴你個秘密。”壓低聲音，男人用一種幼兒園裏的小不點和同伴分享自己新發現的秘密基地時的那種既驕傲、又神氣的語氣說，“我是鋼鐵俠。”

對方長長的睫毛眨了眨。

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側頭看着自己的偶像，桃樂絲張了張嘴，有些語塞。鋼鐵俠大概是她在這個世界上遇見的第一個，察覺到什麼的人。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變種人。”系統的存在過於異常，桃樂絲不是沒有考慮過對方的力量來源會不會在基因檢測中被其他人察覺。所以她一直儘力避免被人採集血樣。

“那就更需要我了。”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托尼這才讓賈維斯調轉車頭。

“桃樂絲”，鋼鐵俠好看的眼睛裏似乎藏着些什麼桃樂絲看不懂的東西，“everythingisgoingtobefine.”

“Cap，你看索爾的臉色就該知道兩位‘王子殿下’的溝通不怎麼順利。”鋼鐵俠獨自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他調侃地看着索爾的滿臉糾結。“嘿，索爾你需要的話，我可以讓賈維斯把你弟弟在地球這54天來的學習記錄整理一下，以便你可以和弟弟有共同語言？”

“斯塔克。”史蒂夫不贊同地打斷鋼鐵俠。

“索爾先生，關於洛基來到地球的目的，您真的一點線索也沒有嗎？”從頭到尾圍觀了雷神兩兄弟交談全過程的寇森眉頭緊皺。不是他們多疑，而是一個外星人秘密潛入地球多日又深入研究了他們的文化歷史，神盾局身為政府機構，必須弄清楚對方的目的。

這是職責所在。

“洛基說他是因為對中庭文化感興趣……”索爾也不相信這個說辭，但他又實在找不到其他理由——一貫熊孩子的弟弟藏在中庭快兩個月，什麼壞事也沒幹。

這實在不同尋常。

繼弄不懂女朋友在想什麼之後，索爾也弄不懂自己弟弟在想什麼了。

寇森仔細觀察着索爾的臉色。如果說連雷神也不知道詭計之神藏在地球的目的，那麼他們這些地球原住民就更糊塗了。“桃樂絲·海斯汀這個名字您聽過嗎？”這是他們目前掌握的唯一線索。

“什麼？”

“誰？”

不只索爾，房間裏的其他三位復仇者也立刻把頭轉向了寇森。

“桃樂絲·海斯汀”，寇森示意下屬把文件拿過來。“洛基用了很多手段掩飾對方的存在，但我們的探員還是察覺到，洛基在化名亞當·麥克唐納期間，來往最密切的人只有一個，就是桃樂絲·海斯汀。”目前，人已經被他們帶回來，就關在樓下的房間裏。

“桃樂絲？”史蒂夫和巴恩斯對視一眼。

“是的，桃樂絲·海斯汀”，寇森示意大家看手裏的文件，“現年21歲，就讀於帝國州立大學，父母親人都在華盛頓特區，她獨自一人住在曼哈頓。”說著，寇森把視線投向偶像。

“她是我的新鄰居。”史蒂夫向索爾和斯塔克解釋。

“就是斯塔克幫她找的新公寓。”寇森毫不留情地拆穿鋼鐵俠——那棟公寓原本住着他們神盾局派去保護隊長的探員，結果身份暴露后，鋼鐵俠硬是花高價買下了整棟樓，他們神盾局的探員也自然上了黑名單，只能搬家。

但就在一個月前，桃樂絲·海斯汀搬進了那棟公寓樓，還正正好好住在了隊長隔壁。

“what？！”史蒂夫震驚地看向斯塔克。

“她在我公司實習，還正好需要一個新住址。”攤了攤手，托尼表示自己的行為完全合理。“comeon，羅傑斯。她一個年輕女孩兒搬家當然要選擇安全的房子。讓她住在你隔壁難道不是最安全的嗎？”還能有什麼地方比住在美國隊長隔壁更安全？

“我們仔細對比過洛基借閱的書籍，發現其中有很大部分與桃樂絲·海斯汀的借閱記錄重合。”寇森打斷斯塔克，“而且我們有目擊證人證實，桃樂絲·海斯汀曾經向洛基請教某些問題，其中包括中文。”

把記錄攤開在幾位復仇者面前，寇森點了點其中某一條，“但經過調查，桃樂絲·海斯汀的中文水平幾乎可以說與母語者相差無幾。她根本不存在需要向洛基請教的問題。”

“所以呢？”托尼從沙發上坐直身體。

“神盾局找不到桃樂絲·海斯汀最近四年的身體檢查報告。”寇森對於鋼鐵俠輕率地將一個安全隱患安排在自家偶像周圍的魯莽行為表示不滿，“探員走訪調查發現，桃樂絲·海斯汀沒有親近的朋友和家人，沒有她那個年紀女孩兒應該有的興趣愛好。她的同學一致描述她是一個‘漂亮、聰明、善良的女孩兒’，她的教授給出的評價是‘天資極高自我約束力強’，但除此之外，這個女孩兒喜歡什麼、討厭什麼，休閑時間常做什麼，究竟是什麼性格，沒有一個人能說的出來。”

這對於一個剛剛21歲，而且樣貌極其出眾的女孩兒來講，根本不正常。

“所以？”托尼不覺得這是什麼問題。“你們都看她的檔案了。她曾經被親生父母背叛！我不覺得她的行為有任何疑點。”否則，他也不會費心暗中幫助。

“她和一個偷渡而來的阿斯加德人秘密交往了兩個月，斯塔克，這你也覺得不是疑點嗎？”寇森寸步不讓。

“她或許是被洛基騙了！她才21歲。”斯塔克同樣堅持自己的觀點。“她人在哪？你們神盾局肯定把她抓回來了是不是？”說著，鋼鐵俠站起身，“寇森，如果神盾局懷疑她和外星人勾結，那不如讓我們當面問問她。索爾，另一個當事人是你弟弟，你也來。”說完，斯塔克立刻就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