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離開
“沒有!”司靜下意識就解釋道:“只是師父不是讓我們開醫館救人積攢功德嗎?”
她雙手放在身後緊緊揪成一團,可面上卻又是一副無比正經的模樣。
那邊的祁越吸溜一口牛肉麵,瞥着她這小師妹一臉無奈的嘆口氣。
“那是之前,你們所做之事自己心裏清楚,為師也就不過問了,師父讓你回去,是為你好,你若不願回去,為師也不強求。”虛明子就這麼目光溫和的望着她。
司靜卻覺得有些坐立不安,腦子似乎亂成了一團,可是,她明明就該跟她師父回去的呀?
“我……我聽師父的,不過我認識一個女孩被人下了降,我想把這事處理好再跟您回去。”她抿着嘴角,似乎下了什麼決心。
虛明子沒有說話,只是笑着摸摸她腦袋,微微點頭。
見此,司靜也鬆了口氣,不知想到什麼,她忽然從袋子裏拿出那個羅盤,一臉好奇的問道:“師父,這個您是從哪得來的?”
她怎麼都不相信他師父是那種盜墓賊!
驟然聽到她這話,看着面前這張真誠執着的面容,虛明子頓了下,才突然轉身,“這是為師無意中得到的,怎麼,用的不慣?”
“不是!我就是隨便問問。”司靜連忙解釋一句,可手卻不由緊緊握住那塊不斷顫動的圓鏡。
沒有說話,虛明子就走出了店裏,外面黑夜如漆,司靜猶豫了下,還是跟了出去。
夜風習習,司靜就這麼一直跟在他師父身後,沿着這條街慢慢走了一段路。
這條街晚上從來沒人敢走,陰風陣陣,周邊店鋪那牌匾上寫着的花圈店、棺材鋪足以讓人望而卻步。
“你從來不會騙人,這第一個騙的,竟然是為師。”
一道蒼老的嘆息聲從前面傳來,望着那道隨風擺動的長袍,司靜一時有些恍惚,有些酸澀,有些難受。
深呼吸一口,她突然目光灼灼的望着前面那道筆挺的背影,“下山時,師父說在紅塵中歷練遠遠要比修鍊更為艱難,那時我並沒有放在心上,直到如今我才明白,師父並沒有騙我,這俗世中的一切,遠比清心寡欲的修鍊更為考驗道心。”
她從未想過要殺人,哪怕是罪惡滔天的人,可直到聽說她師兄死了時,那一刻她突然湧起了一股殺人的衝動,什麼道不道的,連自己身邊的人都保護不了何以去保護其他人?
直到現在,她對自己依舊存着一抹質疑,如果當時不是徐晉攔着她,她是不是真的會動手?
“那你現在明白了什麼?”虛明子突然轉過身,就這麼靜靜的望着她。
月色稀薄,夜風習習,司靜就這麼直直對上她師父的視線,“我想知道師父有沒有騙我?”
四目相對,虛明子神色不變,“你覺得師父騙了你什麼?”
手心一緊,她依舊目光灼灼,“那個羅盤到底是從哪來的?”
她不願去懷疑這些,可唐霆說的對,有些時候任何人都不能相信。
看着眼前這個認真執着的徒弟,她的眼神不再是純凈天真,反而透着股質疑與執着,短短几月,他這弟子倒是比他師兄變化的還大。
轉過身,虛明子一直走在前面沒有說話,司靜也一步一步跟在身後,得不到答覆,心中卻已有了答案。
“從前無論師父做什麼,我都不會過問,可師父也說過,每個人都有兩面性,那您,是不是也是如此?”她握緊手中的圓鏡,神色複雜。
徑直走在前路,聽着身後傳來的質疑聲,虛明子依舊沒有說話。
司靜深呼吸一口,繼續追問道:“師父從未告訴過我們師從何派,那不知您是否聽說過凈緣派?”
腳步一頓,虛明子突然回過身,眼神複雜的看着她,“你這幾月,可有想明白自己要走的是什麼?”
話落,此刻卻是換作司靜相對無言。
以前她明白,現在……她竟然對自己的道產生了懷疑。
“等你想好你為何會不肯與為師回去,屆時你想知道的,為師自然會告訴你。”說著,虛明子已經回身往店鋪方向走去。
司靜站在那有些迷茫的望着頭頂的稀月,她也想知道自己為何聽到要回去,竟然有那麼一瞬間的遲疑?難道她也變得貪圖紅塵中繁華了嗎?
既然騰出了手,王芹芹一事就該有個了解,次日司靜一大早就通知了徐晉在醫院匯合,不過徐晉果真帶了一個其貌不揚穿着黑色褂袍的中年男人過來,這人是個光頭,雖然身上陰氣很重,當眼神炯炯有神,並不像是大奸大惡之徒。
前往病房期間,司靜猶豫了許久,終是沖徐晉道:“可能等王芹芹一事解決,我便要回去了。”
醫院裏人來人往,大家都像那個光頭男投去異樣的眼神,似乎沒見過穿的這麼奇怪的人。
聞言,徐晉也是一愣,“回去?去哪?”
據他所知,這司小姐不是一直住在永寧街那邊嗎?
“我要跟我師父回老家那邊了,以後……可能不會再回來了。”司靜低着頭聲音越發輕細,“這些日子多謝你的照顧,還有唐先生,你就幫我告個別吧,我們老家沒有信號,怕是連電話都打不通。”
說完,徐晉也是一臉震驚的看着她,不過他知道司靜從來不會拿這事開玩笑,但更讓他好奇的還是她那個師父!
“你什麼時候走?不急的話我想去拜見一下你師父?”他也不拐彎抹角,似乎一直在尋找能解決他身體筋脈問題的人。
進了電梯,按了樓層,司靜嘆口氣,神色怏怏的,“可能下午就要走了,以後王芹芹的事就麻煩你幫我照看一下了,不過我師父一向不喜人打擾,你就算過去,他可能也不會見你。”
聞言,徐晉倒是眉頭一跳,下午就要走,如果這司小姐的師父修為厲害的話,那他們老闆豈不是再也找不到她們了?
電梯門突然打開,一走進走廊,徐晉就拿出手機,左右看了一眼,直到司靜停在一間病房門口時,他才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着司靜道:“我有點事得告訴下我徒弟,你們就先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