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炸豬排7
元旦說的許醫生和徐阿姨那天晚上去的是同一個地方,距離並不遠,走兩步就能到。
外頭天色朦朧,天空的雲層拖曳成了細細的條狀,橫跨在西邊的盡頭。
和果子昏昏沉沉的跟着元旦走着,路彷彿無限的被拉長,怎麼也走不到頭。
“元旦,還沒到嘛?”她緊皺着眉,看着一個個長的像雙胞胎的路燈,恍恍惚惚,薄襯衫都被汗給打濕了。
然而問了半天,耳邊還是靜悄悄的。
最後她到底還是扛不住,暈厥了過去。
……
再醒來的時候,外頭已經步入夜色,外面下着細雨,像銀線一樣,打濕了地面。
“醒了?”
說話的是個男人,一米八的模樣,外披着一件白大褂,手插在大大口袋裏,笑的親和。
和果子認識他,是許醫生。
說起這許醫生,就要提到三七的那個南大。
如果說南大法醫系是出了名的冷門專業,那麼南大的臨床系就是另一個極端,眾所周知的緊俏專業,分數線能嚇死一群學渣,裏面各個都是高智商人才,文理科分分鐘破六百的那種。
而這個許醫生就是南大臨床系的,奇怪的是這麼一個學霸級的人物,竟然來了默默無聞的長安區,開了家小診所。
和果子啞着嗓子問:“幾點了?”
她說著想起身,然而渾身沒有力氣。
許醫生就如街坊鄰居說的那樣溫文爾雅,微笑道:“剛剛過十點,你的點滴應該還要兩個小時。今天就在我這裏休息吧。”
和果子嗓子痒痒的,十分不舒服,她抬眼看向吊瓶里三分之二的鹽水,不太高興,有了些許小脾氣,她將身上的被子往下掀了掀。
許醫生將枕頭放在和果子的身後,將她撐起來,說道:“你還沒有退燒,被子不要掀開。”
說罷,他將被子網上拉了拉。
和果子喉嚨難過的想用手指抓,她嘶啞着問:“我要掛幾天水?”
許醫生看了看診斷的報告,道:“不用多久,兩天就行了。感冒了,一定要多喝熱水,我等你這瓶水掛好再走。”
和果子一愣:“你不在診所休息嘛?”
許醫生搖頭,將自己的情況告訴了和果子:“我在診所旁邊的小區租了個房子,和以前一個學校的同學一起住,診所畢竟沒床,睡得不是很舒服。”
和果子瞭然,點頭。突然想到,待會掛完水,她可能要一個人呆在這個狹小黑暗的空間,緊張的吞了吞口水,支支吾吾道:“待會就我一個人睡這裏?”
這診所處在公園中心,周圍可都是樹,大晚上的……
許醫生狐疑:“你都二十多歲了,還這麼膽小?”
和果子冷不丁被噎着了。
二十歲怎麼了。我十八歲還和媽媽睡一起呢。
掛水的時間很漫長,許醫生在調侃完就沒繼續說話了,低着頭,在日光燈下看着書。
和果子伸了伸脖子,掃了書的封面,僵硬了兩秒。
那是本名為《無頭》的懸疑小說。
她有些遍體生寒,假裝隨意問:“許醫生喜歡看懸疑小說?”
許醫生聽到聲音,仰起頭來,咧開嘴笑的有些奇怪:“恩,除了醫書,這種書比較符合我的審美。”
什麼審美……
和果子看了看那本無頭的封面,脊背發涼。
“我也看過兩本,東野先生的。”她隨意的開口,“許醫生看過嗎?”
許醫生合上書,沒開口,直起身,戴着手套的手格外引人注目。
“我不怎麼看日本那邊的。”許醫生調了調吊瓶的速度,瞧着裏面的滴液變快了些,道:“你應該已經退燒了,還是睡會兒。待會睡醒就第二天了。”
那笑容有點迷惑。
和果子點了點頭,將那毛骨悚然從心臟上抖掉,閉了眼睛,睫毛顫顫的抖動着。
不一會兒,竟然睡了過去。
……
“這許小子到底把葯放在那裏了?”很輕的男人的聲音。
和果子不適應的皺着眉,睡得很不安穩。
耳邊里竄了好多窸窸窣窣的聲音。
“往哪個抽屜里找找,肯定在診所。”又鑽進一陣嘶啞低沉的。
和果子再也睡不着了,睜開了眼睛,看見黑暗處兩個黑影動來動去,驚得連忙捂住了嘴巴。
她放緩了呼吸,努力的催眠自己繼續休息,然而,怎麼也睡不着了。
那兩個人影從外間慢慢的挪進裏間,眼看着就要看到她了。
黑夜裏,外頭被風吹動的樹影,像極了活人。
那兩個人瞧了眼睡在病床上的和果子,心肝一顫。
嘶啞嗓音的男人在問旁邊的:“你怎麼沒告訴我,診所里今天有人。”
“我看着那許小子回了出租房的,怎麼可能……”聲音輕緩的人扭頭看向床邊隆起的一小塊,暗暗吃驚:“卧槽,真的有人。”
嘶啞嗓音的男人擰着眉,道:“管不了那麼多了,老大說了,今天一定要查到那批貨。不然咱兩都得玩完。”
那輕嗓子的恩了一聲,躡手躡腳的往裏挨了挨。
突然窗口咚咚咚的劇烈撞擊聲,落在了三個人耳朵里。
和果子寒毛豎起,瞧着,一點都不敢放鬆。
而另外兩個黑影卻被這樣的一陣騷動給嚇得跌坐在了地上。
輕音的男人支支吾吾的問旁邊的人:“大半夜,不會有人吧?”
嘶啞的精神顯然也有點崩潰,含糊着:“不是人,難道還是鬼不成……”
“你可嚇我,我膽子還沒栗子大。”
“我嚇你做什麼…..我們要不明天再來?”
“明天……今天我們找不到那批貨,明天就得埋土裏,你覺得哪個好過?”
“那……還是繼續找吧。”
說罷,嘶啞的男人一個個的拉開抽屜,在將所有的抽屜都翻找了一片后,壓低聲音問自己夥伴:“你找到了沒有?真是見鬼了,別說貨了,連診所里應該有的針頭什麼的都沒有。”
他拉開的那個抽屜,裏面空空如也,連紙張都沒有。
一連好幾個,都沒有。
古怪的厲害。
“盤哥,我覺得這裏有點邪門。”輕音的男人也開了幾個柜子,很奇怪,裏面連半根毛都沒有,還有病床上的那一團,按理說,他們動靜不小,怎麼也該醒了才是。
然而他沒猜到,和果子一直睜着眼睛,從被子裏偷偷的往外瞄,對着窗口的那雙眼睛嚇得不敢吱聲,獃滯了。
那雙眼睛很熟悉,在她的噩夢裏出現過,那是男人的眼睛。
她屏住了呼吸,藏在被子裏,突然診所的門被拉開。
刺啦的一身,似乎是鎚子砸擊地面的聲音,那聲音持續了二十分鐘,后慢慢消了音。
直到診所的門再次被拉上,隨之而去還有拉長的似乎在拖動什麼的聲音。
空氣里瀰漫著淡淡的味道,那兩個人的聲音都消失了。
恢復了寂靜。
因為害怕那個男人去而復返,和果子咬着牙,閉着眼,顫顫的抖動着身子,睜着眼睛一直不敢睡過去,直到天慢慢的亮了起來。
一兩光線灑進診所,她縮了縮腦袋,將被子摘下,環顧四周后,腦袋呈現空洞的狀態。
整個診所的地面上滑行了長長的血痕,已經乾涸呈現黑紅色,那血腥氣從昨天晚上就沒斷過,地板上還隱隱約約刮擦着漿液和完整的腸子…….
和果子僵硬的摸着胸口,胃上湧現齣劇烈的嘔吐感,她顫顫的摸了摸自己衣服兜里被她關掉的手裏,撥打了一串三七的電話。
電話的那段很快的傳來了可愛的聲音:“果子,你怎麼給我打電話了?這才四點……不過算你運氣好,最近我都睡在解刨室,這個都醒了。”
和果子聽到熟悉的聲音,再也冷靜不了,哇的一聲哭出來,支支吾吾:“三七,你快來,我這裏出事了…..地上全是腸子…….”
三七驚訝了一聲,尖叫道:“什麼腸子……你等等,我現在喊頭兒去你那邊,你開個定位發給我。”
和果子恩了一聲,迅速的打開定位。
這裏是長生街苞米公元的中心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