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歌星林仙兒（三）

那少女二八年華，瓜子臉，大眼睛，整個兒的人長得極美。眉目間自有一種風韻，當時看來雖然不及晶瑩的風姿，但阿飛相信，待到這少女再過兩年真正長大以後，她的美麗應該不在晶瑩之下，而且很有意思的是，這少女的長相竟然與晶瑩頗為相似，彷彿是她的妹妹。

與她同桌的是一位眉清目秀，風度翩翩的公子，他手裏握着一柄摺扇，看上去氣宇不凡，這是阿飛和一次看到上官飛，另外還有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人。

同樣的一首詞，由這二八少女唱出來，卻是另有一番韻味，“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與晶瑩相比，這少女的音色顯然更美，如出谷黃鶯，有餘音繞樑之感，然而，她卻並不像晶瑩那般，深深地了解這詞中的意境與神韻，未能像晶瑩那般將那種亡國之悲完完全全的演繹出來。這也難怪，她這種年齡的小女生本來就是唱不出那樣的深深的惆悵的，在這種年齡，生命應該是充滿歡樂的。

那少女一曲歌罷，有人上前獻上了兩個大花籃，是兩位富商的手下，那少女愉快的接受了鮮花，一臉的幸福。

有意思，阿飛喝下一口梨花露，對晶瑩說，你看那少女，長得與你頗有幾分相似呢？你不會還有一個妹妹吧？

晶瑩微笑道，我也注意到了，那少女的確與我有幾分相似，他日若有緣再見，就認了她做我的乾妹妹吧！走吧！

阿飛點點頭，叫來小二買了單，一共是4兩銀子，與晶瑩起身向門口走去。那美麗的少女坐在7號桌，當阿飛與晶瑩走過7號桌時，他發覺那少女一直在盯着自己，他們走過了那張桌子，這時，他聽到了那少女在呼喚自己：阿飛哥哥！

他回頭，只見那少女驚喜交集地看着自己，說：阿飛哥哥，真的是你嗎？

你是？阿飛有點兒眩惑了，他的確是認不出這少女來。

阿飛哥哥，我是仙兒啊！林仙兒，你不記得了嗎？她說。

仙兒？阿飛仔細地打量她，沒錯，她的確是自己的小妹妹林仙兒。少年時他們一共有4位青梅竹馬的玩伴，男的是他和李尋歡，女的就是林詩音和林仙兒。尋歡和詩音比他大兩歲，而他又比仙兒大三歲，仙兒是他們最寵愛的小妹妹。他們把她叫做“李家村的小公主”，自己兩年前離開李家村去《大同日報》上班時，仙兒才只有15歲，還是個沒怎麼開始發育的小女生呢？想不到兩年不見就已經長成了一個大姑娘。

這次在京城重逢，阿飛感到了一種突如其來的喜悅，離開李家村已經兩年了，他實在是想聽聽仙兒講講李家村這兩年的事情。

那少年公子沖阿飛與晶瑩一抱拳，說，二位想必就是最近聞名天下的阿飛公子與蕭姑娘吧！最近的《長安晚報》在下也是每日必看的，二位的文章的確是堪稱佳作。

不敢，阿飛也沖他抱拳一禮說，讓公子見笑了。

那少年公子說，在下上官飛，是仙兒姑娘的朋友，阿飛兄既是仙兒的好友，便請一同小坐片刻如何？在下對二位也恰恰是久仰得很的呢？

阿飛與晶瑩欣然落座，林仙兒目不轉睛地盯着晶瑩，看了足有整整一分鐘，她對她一笑，說：姐姐，你真美。

晶瑩也對她一笑，說：妹妹，你也是。

阿飛說，仙兒，你還沒告訴我你到京城來幹什麼？而這位兄台又是何許人也？

這位是金錢幫的少幫主上官飛公子。

阿飛明白了過來，他聽社會新聞部的同仁們說起過金錢幫與他們創建的實體——金錢集團。這幾年，金錢集團在京城可算得上是大名鼎鼎，房地產、金融證券、影視廣告……他們涉及了很多行業，而他們的董事長是一位傳奇人物，在兵器譜上排名天下第二的絕頂高手，龍鳳雙環上官金虹。

少幫主？那麼，上官飛顯然是上官金虹的兒子。

令尊的大名是久仰的了，阿飛說，上官兄想必也是將門虎子。

上官飛說，阿飛兄過獎了，在下只不過是勉強能為家父分一點勞而已。目前在下負責的是金錢集團下屬的影視廣告唱片公司，這位是本公司的藝術總監李龜年先生。

李龜年沖阿飛與晶瑩一點頭。

晶瑩說，李先生在京城的文化界，音樂界堪稱是泰山北鬥了。上官公子能請到李先生，成功必定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上官飛說，可不是嗎？下個月大唐一年一度的詩詞作品演唱大賽就要開幕了，這是流行樂壇的盛事，前五屆的金、銀、銅獎得主後來都成了大腕級的歌手。這次我們公司也準備挖掘兩、三個新人好好地包裝一下，讓她們拿到大獎，成為我們公司的天皇巨星，仙兒現在就是我們的重點培養對象，只可惜再也沒有發現第二個有希望的人了，仙兒一個人有點勢單力孤。

仙兒，你有信心嗎？阿飛問。

怎麼會沒有？我可是山西省的冠軍吶！你不知道嗎？

唉，也許是我離開山西已經太久了吧！山西這幾個月的事情是真的一點兒也不知道，剛才聽你唱了那支《幾多愁》，還真的挺不錯。好好乾。

阿飛注意到晶瑩正在很認真地打量着仙兒，看得很仔細，後來，彷彿是輕輕地搖了搖頭，阿飛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晶瑩與李龜年談起音樂甚是投機，上官飛也不時地在他們之間插幾句話，而阿飛與林仙兒則談起了山西大同府李家村的人與事。

尋歡他還沒有回家嗎？阿飛問。

回倒是回來了，只是，阿飛哥哥，你知不知道尋歡哥現在有多爛。他完完全全地變成了一個風流浪子，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前一陣子更是把大同府的名妓小紅給帶回家來了，氣得詩音姐姐三天都沒吃飯，上個月他又離開家裏，跟鐵傳甲大哥一起到關外去玩，說是去長白山采參，打獵去了，現在的他好像是一點兒也不在乎詩音姐姐。

阿飛在心中嘆息了一聲，想到：尋歡啊！尋歡，你怎麼可以如此對待詩音？你可知道在這茫茫人海之中要找到一位真正的紅顏知己是多麼地不容易！你以後會後悔的。

這個混蛋李尋歡！難道他忘了跟詩音在一起飲酒吟詩，賞花作畫的日子嗎？難道他忘了他們曾經在一起看月下雪中的梅花，一起數梅花上的雪花的日子了嗎？阿飛說。

有時候真的是有點兒搞不懂尋歡哥哥是怎麼一回事兒了。長此以往的話，詩音姐姐以後多半會嫁給龍大哥的，仙兒說。

說起這個尋歡來，真的是一言難盡啊！唉，不說他了，對了，仙兒，今後有什麼需要阿飛哥哥幫忙的事情儘管說。

別的也沒什麼，仙兒說。我現在住在音樂學院的學生宿舍。每天只是上午吊嗓子，練練功。下午跟晚上基本上沒事可做，你們現在採訪國家足球隊，挺好玩的，我想跟你們一起去看看。還有啊！我們的比賽之前你可一定得幫我在你們報紙文藝版的娛樂欄目做個專訪，宣傳宣傳，沒問題吧！

阿飛笑道，沒問題。阿飛哥哥統統都答應你。小妹妹，厲害呀！才兩年不見，已經變成一個鬼精靈了。

仙兒深深地低下了頭去，難過了一會兒，抬起頭來，眼中有一些淚光，她說，你知道嗎？阿飛哥哥，這兩年我娘的風濕病又犯了，醫生說這種病必須到西域吐魯番去，每天把全身埋在滾燙的黃沙裏邊一個時辰，連埋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治好，所以我出來當歌女賣唱。想掙一筆錢，把娘帶到吐魯番，治好她的病，這些年，我在大同府，在太原，在長安很是吃了一些苦的，能不變成一個鬼精靈嗎？

阿飛為了仙兒的孝心而感動，他同情地望着仙兒。

所以說，這一次我必須要成功，仙兒說，阿飛哥哥，你一定得幫我。

阿飛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後來，到了午夜的時候，樂隊開始演奏起了節奏強勁的迪斯科舞曲，卡拉OK廳里開始了盡情地狂舞，上官飛、林仙兒加入了狂舞的人群，李龜年也進去跟着蹦了起來。阿飛跟晶瑩決定離去。遠遠地望着那個在迷離的燈影里盡情地舞蹈着的少女，阿飛突然地有了一種陌生的感覺，覺得自己今天所見到的仙兒跟從前的記憶中的那個仙兒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彷彿已經不是同一個人了。

是的，現在的仙兒已經不是自己所能夠完全了解的了。不是嗎？

阿飛皺了皺眉頭，與晶瑩一道起身悄然離去。

阿飛永遠想不到的是，林仙兒竟然是一個如此厲害與狠毒的女人，遇見林仙兒是他這一生所有惡夢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