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倒霉的男子悲催的娃
火紅的太陽高懸,陽光帶着絲絲暖意,穿透長空,普照大地,滋潤着世間萬物。
齊國邊境的一個小村子裏,蟄居了一冬的村民也陸陸續續走出家門,三五人一堆靠在土牆根上,老漢們吸着旱煙,農婦則是納鞋底嘮嘮家常,至於孩童們,則是跑到了村子西頭的小溪邊,追逐嬉戲,好不熱鬧。
在村北的一個農家大院外,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女孩趑趄不前。
小女孩臉蛋紅彤彤的,扎着兩個衝天辮,穿着一件與她身體不符的大花棉襖,土裏土氣。
此時這小女孩小嘴嘟囔着,兩手擺弄着衣角,小眉頭皺的都能擰出水來,不時偷偷的朝着院子裏面看上一看。
在院子裏,有一個二十七八歲的中年男子。
這男子極為邋遢,頭髮如稻草雜亂,鬍子拉碴,身上的棉袍不知多久沒有換洗,埋汰不說,還散發出一股奇怪的異味,就如同餿了的大米飯。
男子躺在一把破舊的靠椅上,閉着眼,任太陽直射在臉上,暖洋洋的,好不愜意。
小女孩偷看了男子半晌,最終似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磨磨蹭蹭走進了院子,來到中年男子的身旁。
小丫頭站在男子的身旁,被男子身上的味道熏的皺了皺眉頭。
中年男子自然知道有人到來,但是他沒有睜眼。
中年男子雙手抱懷,在他的大腿上,放着一本破舊的小薄冊子,這小冊子不知被翻看了多少遍,紙張發黃不說,還已微微髮捲。
便是這麼一本小冊子,中年男子看了至少數萬遍,裏面簡短的內容早已熟記於心,可是男子只要有閑暇功夫,總是要翻上一翻,好似怕遺漏掉什麼。
《悟真篇》,冷家世代祖傳的修鍊功法,傳說這《悟真篇》修鍊大成便可飛天遁地,移山倒海,成為壽與天齊的仙人。
可是數千年過去了,冷家祖宗數代也沒見有人能夠修鍊成功,更別提出現一仙人。但這《悟真篇》最後還是傳了下來,隨着時間的推移,到了中年男子這一輩,冷家更是只剩下了兩人,那便是冷小冉和女兒冷玥,也就是院子裏的中年男子和小丫頭。
至於冷小冉的妻子,在生下來冷玥之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據說是跟一個外鄉人私奔了。原因呢有很多種,一是嫌家裏窮,當然,窮點無所謂了,可是窮就窮,這冷小冉還沒出息,天天抱本《悟真篇》翻來覆去的看,做着修仙的夢。
你丫長的本來就一般,還不好好努力,一天兩天湊合過,日子久了,換做誰家媳婦能受得了?
房子是兩間土房,而且是露天型的,下雨的時候家裏擺的全是盆盆罐罐,屬於傳說中的危房。地呢,只有兩畝旱田,一家三口是有了上頓沒下頓,冷小冉本人呢?在村裡人看來就是不務正業,沒有奮鬥目標。
冷小冉說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哥的願望是傳說中的仙人。
村裡人聞言嗤之以鼻,久而久之,大家都認為冷小冉是一二傻子,還仙人呢,日你個仙人板板還差不多。而冷小冉則是橫眉冷對千夫指,依舊堅持我行我素,相信自己總有一天會看懂這本《悟真篇》,成為壽與天齊的仙人。
因此,每天觀看《悟真篇》成了冷小冉雷打不動的習慣,哪怕媳婦跟人跑了那天也是。
不過這就可憐了冷小冉的女兒彤彤,也就是冷玥。
冷玥屬於典型的有娘生沒娘養,再說冷小冉一大老爺們咋帶孩子?
村裡人討厭冷小冉是不假,但是冷玥只是一孩子,孩子無罪。所以,冷玥是吃百家飯長大的,能活下來也算是一件奇迹,不,是神跡!
自從媳婦和別人私奔,冷小冉不勞動也不行了,看本《悟真篇》別說辟穀,就連引動天地元氣都做不到,所以他得吃飯,這是次要的,自己的孩子總不能天天上別人家蹭飯吧?但冷小冉就是這麼一王八蛋,還真對冷玥不管不問。
冷小冉和冷玥兩人便是飢一頓飽一頓,日子就這麼湊合過着。
冷玥來到冷小冉跟前,猶豫半天,終於開口。
“冷小冉!”
聽到冷玥脆生生的聲音,冷小冉終於睜開雙眼,斜着眼看了冷玥一眼。
此時冷玥造的灰頭土臉不說,還流着鼻涕。
冷小冉皺皺眉頭,不悅道:“你又上哪野去了?”
冷玥嘟囔着嘴,沒有回答冷小冉的話。
見冷玥不說話,冷小冉也懶得搭理她,眯起了雙眼。
冷玥見狀連連跺腳,大聲喊道:“冷小冉!”
冷小冉睜開雙眼,怒道:“你到底想幹嘛?”
“我餓了!”
冷小冉聞言先是一怔,然後看到冷玥消瘦的小臉還有枯黃的頭髮,不由間覺得心裏發慌。
良久之後,冷小冉嘆了口氣,說道:“我給你做飯去。”
“我要吃肉。”
見冷玥蹬鼻子上臉,冷小冉不由大怒,剛想訓斥小丫頭兩句,卻見小丫頭噘着嘴狠狠的瞪着他,一點都不害怕。
冷小冉無奈苦笑一聲,長嘆一口氣之後,將冷玥抱在懷中,便要摸冷玥的腦袋。
冷玥想要掙脫,可是她一個孩子能有多大勁兒?
冷玥被冷小冉抱在懷中,冷玥卻是將腦袋使勁向外探去。關鍵是冷小冉身上的味道過於霸道,對小丫頭來說如同是致命的毒氣。
冷小冉臉色一沉,唬道:“別動彈,要不然一會不給你吃肉。”
冷玥聞言大喜,暫時忘記了刺鼻的異味,抬起頭,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冷小冉,說道:“真的?”
冷小冉見小丫頭雀躍的樣子,重重的點了點頭。
冷玥從冷小冉懷中掙脫出來,喜滋滋道:“拉鉤。”
“拉什麼鉤,老子啥時候騙過你?”
冷玥聞言只是低頭不語,看樣子在美食的淫威下,她沒敢反駁什麼,當然也不敢反駁什麼。
冷小冉見狀揉了揉腦袋,這才想起來,他好像沒有一次說到做到過。
“你放心去玩吧,我一會肯定給你燉雞肉吃。”
冷玥抬頭,看冷小冉鄭重其事,不由大喜,用袖子擦了擦鼻涕,蹦蹦跳跳的出了院子。
冷小冉知道,小丫頭是跟同村的夥伴吹噓去了。
冷小冉嘆了口氣,心裏五味雜陳。
他彎下腰撿起地上的《悟真篇》,沉默良久。
“冷家祖上將此物當做傳家寶,一代一代傳了下來,更是說練至大成境界便可飛天遁地,成為仙人,可是我來到這裏已經五年,這五年時間我每日必看三遍,心中更是默念數十遍,上上下下這《悟真篇》我觀了數萬遍,仍不得其解,難道說冷家祖上的傳說是假的?若是真的,為什麼從沒聽說有人練成過?若是假的,為什麼要一代一代相傳下去?”
“這《悟真篇》代代相傳,而冷家人丁興旺之時更是超越數千人,我就不信這冷家世代上萬人都是資質愚鈍之人,竟無一人能夠修鍊。”
冷小冉直起身子,皺眉自語道:“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這世間根本不可能有仙人,只是謊言而已?可是沒有仙人,為什麼我從電梯裏出來便成這個樣子?還有那該死的老年痴獃到底是誰?他為什麼要朝着我笑?”
冷小冉雙目赤紅,他來到這個世界五年的時間,五年時間他想過各種辦法離開,但是最終發現這一切都是枉然,沒辦法,最後他將一切希望放在了虛無縹緲的修真一途。
冷小冉便是李飛,自從電梯落地之後他便沒了意識,等他醒來從電梯裏出來,卻發現他來到這個世界,更讓他鬱悶的是,他居然還有一個女兒。
李飛不解,他的相貌並沒有任何變化,為什麼這裏的村民一致認為他就是冷小冉呢?
五年時間過去了,他仍然想不明白。
現在,李飛無奈接受了他的新身份,那就是冷小冉,一個被妻子拋棄還帶着一個拖油瓶的悲催男子。
冷小冉深吸一口氣,雙拳緊握,然後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拿起手中的《悟真篇》三兩下將其撕成了碎片。
從五年風雨不間斷的觀看《悟真篇》可以看出,冷小冉並非懶惰之人,一件事做一天兩天可以堅持,但是堅持五年,除了吃飯如廁睡覺之外,沒有幾個人能堅持住。
冷小冉的毅力也非常人能比,但現在,冷小冉毅然決然的撕掉了之前宛若瑰寶的《悟真篇》。也可以將這看成冷小冉是被逼無奈,因為他想回到原來的世界,所以他格外的勤奮,想抓住這渺茫的機會。
當然最重要的一個原因那就是,他懷裏的那張五百萬彩票還沒兌獎。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天降橫財?
“仙,能求我便求,不可求我也要求。”
冷小冉將《悟真篇》的碎片扔在了院子一角的柴火堆里,然後進了屋子,從炕上的一個木箱子裏翻出了一件打滿補丁的青衣棉袍,然後將女兒冷玥的衣服也拿了出來,仔細疊好放在一個包袱里,之後,他從箱子底翻出了一張泛黃的地契,這也是家裏目前最值錢的物件,就是兩畝旱田的地契。
冷小冉將地契疊好,小心翼翼的揣進了懷裏,然後將準備好的包袱放進木箱子,之後他便帶着地契離開了院子,朝着村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