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

車禍

一個下着細雨的春天的星期六,她終於朝着台階的轎車走去,她已經有很長時間沒見劉季了,她尋找了一個很好的理由用來搪塞他,她正在準備考研究生,所以時間緊一些。他似乎很理解她,這次是她給他去了電話,她說她想見他一面,她想把有一件東西還給他。

她已經把戒指裝進了那隻盒子裏,她要親自把那隻盒子交還給他。這件事情她已經想了很久,自從與簡再次回到簡的那張窄床上去之後,那隻戒指總是在她和簡約完之後,通常是她走出簡的房子,下電梯時,戒指在堅硬的摩挲着她的身體,而不是摩挲着她的手指。

當她決定把戒指交還給劉季時,她的心已經不再混亂了。她鑽進了車廂,劉季的目光在她臉上環繞了一圈后開始轉動着方向盤。“想去泳池嗎?”劉季問她。

她困惑地好像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她把那隻戒指盒已經從包里掏了出來,她說:“我想把這隻戒指還給你……”,“為什麼……”,他把方向盤轉動了一下,然後伸出右手拉住了她的手,“你不能再碰我了……”,“我已經碰過你了……而且是你願意的……你今天怎麼了……豆豆……”,“我想好了,請你把這隻戒指收回去……好嗎?”,“你如果不說清楚,我怎麼可能把親自戴在你手上的戒指收回去呢……”,她的嘴唇顫抖着:“我愛的是另外一個男人,不是你……”她並不知道他已經驅着車出了城,轎車已經來到了一條高速公路上。她並不能感受他,另外一個男人的心情,她想不起來除了那戒指盒之外的什麼,她只想儘快地把那隻戒指盒交還給他,結束她青春期的一種經歷。然而他與她不一樣,他已經是一個成熟的男人,當他把一隻戒指戴在她指頭上時,對於他來說,這是他和她之間的一種莊嚴儀式。

而她,理解不了這種儀式,同時也進入不了這種儀式,所以她不在乎這種莊嚴儀式。她把手抽出來,也許是簡給了她力量,她把那隻戒指盒放在他的膝頭,她感到他的身體晃動了一下,他一邊旋轉着方向盤,一邊側過身看了她一眼,在他的目光和她的目光極其短暫的碰撞中,轎車突然迷失了方向,向著高速公路之外的欄杆猛烈地撞擊而去。

兩個人當場昏迷,他的前額受了外傷,她的臉頰和裸露的手臂都受了外傷。是高速公路的交通警察在出事之處發現了他們,並把他們及時地送進了醫院。當他們醒來時,躺在同一間病房之中。

她不知道她的臉貼上了葯紗布,當她睜開雙眼看見劉季頭上纏滿的繃帶時,她吃了一驚,身體翻動一下感覺到了疼痛,車禍降臨得太突然了,以致於她喪失了記憶,只有看見劉季頭上的繃帶,她才回憶起了出車禍之前的一切。劉季比她傷得要嚴重一些,但幸運的是兩個人都從突如其來的昏迷之中相繼醒來了。

傷得雖不重,但需要住院一周。吳豆豆就這樣消失了,她給蕭雨打去了電話,讓蕭雨幫助她請假一周。她是站在醫院住院部的磁卡電話機前打的電話,她本想給簡也去電話,但她又放棄了這個念頭,因為她不想向簡解釋這場車禍是怎麼發生的。

導致這場車禍的當然是那隻戒指盒,吳豆豆執意要把戒指盒還給劉季,然而劉季又是一個極其認真的男人,他怎麼也想不到,剛剛在不久之前親自戴在吳豆豆手指上的戒指會如此快地失去莊重的儀式,吳豆豆如此快地改弦易轍,讓他措手不及,在高速公路上,當吳豆豆把那隻戒指盒放在他膝頭上時,整個車身似乎都在顫抖起來,就在那一剎哪間,車禍發生了。

兩個人不得不躺下來,他們很少說話,他們似乎都被車禍猛然向前撞擊的那一秒鐘籠罩着,兩個人都在慶幸自己還在活着,只是傷了外傷而已。一周以後,當醫生揭開吳豆豆臉上的葯紗布時,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臉上已經留下了一條永恆的傷疤,而且不僅如此,在她的肩膀上,大腿上還留下了幾條傷疤。

不過,當醫生揭開劉季頭上繚繞的繃帶時,她吃了一驚,一道傷疤從劉季的前額上凸現出來,她本能地伸出手去,終於觸到了她最怕面對的事實;她的手碰到了臉上的傷疤。

她痛苦地、甚至是絕望地在尋找着鏡子,最後終於從住院部的一位護士那裏看見了一面小方鏡,當時那位女護士正在掏出鏡子,看着自己的臉,她走過去,跟女護士說了一句話,鏡子就來到了她手中;隨即是鏡子從她手中滑落下去,變成碎片后的聲音。

她看見了腮幫上的一塊傷疤,而且這傷疤在她看來是那樣的難看,完全改變了她的臉,劉季走過來抓住了她的手說:“豆豆,你要冷靜一些,有一天這傷疤會慢慢地消失的,我剛才已經問過醫生了,只是需要時間……”

劉季已經辦理完了出院手續,劉季說:“豆豆,我送你回學校去吧,一切都會過去的……”劉季要了一輛出租車把吳豆豆送到了學校門口,這是生活,無論吳豆豆用盡了多少力量想迴避這個世界,然而她仍然得回學校去,劉季告訴她,他得去處理車禍的一切後患,過幾天他會給她打電話。劉季說話時臉上好像罩上了一層陰影,他前額上的傷疤好像在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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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身體成長史――花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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