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期肝癌

晚期肝癌

夏冰冰怎麼也沒有想到父親診斷出了晚期肝癌。父親是做守門員的時候突然感到肝區疼痛的,而當時,父親仍然懷抱酒瓶。從診斷書出來后僅僅一個多月時間,父親就被宣佈為只有半個多月的生存期了。

而就在這時,賴哥出現了。自從她把那隻花瓶和花束扔進垃圾桶里之後,她就已經忘記了賴哥,並且想永生永世地忘記他的存在。賴哥開着一輛車終於相遇到了正在下台階的夏冰冰。很顯然為了見到夏冰冰,有半個多月每到下午他都會驅車在這裏等候。

夏冰冰出現了。她是因為父親才走出校門的。她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離校了。母親給她來電話,告訴她父親已經診斷出是晚期肝癌時,她正在獃滯地坐在宿舍中的床鋪上看着牆壁,好像她已經築起了深不可測的牆壁,賴哥每次給她來電話,只要聽見賴哥的電話,她都會把電話掛斷,終於,賴哥不再打電話前來騷亂她的世界了。世界突然變得寧靜起來,任何人也無法走進來。

突然,母親來電話了,與她有聯繫的世界發生了搖擺,她慌亂地抓起外衣穿上,慌亂穿上鞋,慌亂地從台階上走下去。賴哥迎上來在她下完台階的最後一級后抓住了她的手臂,問她發生什麼事了。

這個現實是溫馨的,在她欲哭無淚的時刻,在她的腳步穿越過滑動的台階——即將倒下去的暈眩之中,賴哥的手從空中溫柔地伸進來,抓住了她暈眩不堪的身體,使她不至於倒下去。

她喘息着告訴賴哥,她父親患上了晚期肝癌,她不停地訴說著已經到了晚期,彷彿她已經在這個詞彙中感受到了生命的期限,悲哀在她眼神中出現了,所以她似乎忘記了賴哥給她生命帶來的一系列煩惱,而相反,當賴哥猛然之間抓住她手臂時,她感受到了一種生命的安慰。

賴哥說:別著急,我送你到醫院。賴哥與她終於有了相遇,在夏冰冰陷入無助的生活時,他及時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創造了機遇。而且在車上,他一隻手旋轉着方向盤,一隻手抓住夏冰冰的手說:“別害怕,有我在你身邊,我會和你承擔這一切。”

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暖就像血液一樣已經注入了夏冰冰無助之中慌亂的血管,她任憑賴哥的手握住她的手,相反,她害怕賴哥的手會鬆開,那樣的話,她的生命將會陷入更加悲哀的邊緣之中去。

賴哥驅車來到了醫院,牽着夏冰冰的手上了住院部的電梯,然後出現在父親的病室。此刻,母親正守候在父親身邊,母親好像老了10歲,鬢角甚至出現了白髮。母親嘮叨說你父親就是因為貪酒而陷入絕症的,這是他的命,我們無法救他的命,然而,我們去哪裏尋找這麼一大筆醫藥費呢?母親是站在窗口嘮叨的,聲音很低,然而,賴哥似乎聽見了,他說他出去一會就來。

母親這才開始正視牽着夏冰冰進屋的這個男人到底是誰。夏冰冰恍惚了一下說,一個朋友,我叫他賴哥。於是,她不願聽母親嘮叨,因為從進屋後母親就把她拉到窗口,以至於她還沒有好好看看父親的模樣。

她來到了病床邊,父親正在輸液。她記不清有多長時間沒有見到父親了。在她把賴哥送來的鮮花扔在垃圾桶里時,她似乎想告別校園之外的世界,她確實做到了。

然而,那只是一小段時間,我們無法割斷與世界的千絲萬縷般的聯繫,因為我們在活着,所謂活着就是有千千萬萬種蜘蛛爬動在我們的生活中,也就是爬動在我們生命的現實之中,面對我們的生命在編織蛛網。這是一個無法割斷的蛛網世界,所以,她逃避不了現實,她得面對躺在病床上的已經患了絕症的父親。

父親似乎已經知道他患上了絕症,他微笑着側過身來看着夏冰冰說:“你來得真好,父親的命不長了,可父親不後悔與酒為伴的生活……”夏冰冰沒有說話,她現在才發覺父親已經變得骨瘦如柴,父親原本就顯得瘦小,現在身體更加萎縮起來了。

看着父親,她會想起一個又一個陳列在屋角的酒瓶,小時候父親總是願意陳列起酒瓶,親自送到廢品收購站去,然後得到一小筆回收費。後來母親和父親發生了一場不小的戰爭,導火繩就是堆集在屋角的酒瓶,母親抄起一隻又一隻空酒瓶拋擲在水泥地板上,遍地都是碎片。自此以後,父親就再也不敢去牆角堆集空酒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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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身體成長史――花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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