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絕處逢生

7.絕處逢生

葉故上車之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喬默臉上親了一口,才緊貼着喬默坐下。

坐在前排的姚景眼觀鼻鼻觀心,不動聲色地假裝什麼都沒看到,司機一踩油門,車啟動了。

行駛了十分鐘,葉故發現他們不是去綠城的方向,也不像是往住宅區開的,反倒衝著市中心一路疾馳而去。

“等會我有個飯局。”喬默說。

“我一起去?”葉故難得猶豫了起來,“這……不太好吧?”

環球影視只是喬默的眾多產業之一,喬默父母都是豪門子弟,環球是喬默母親生前留給他的,而他的父系那邊,還有龐大的喬氏集團繼承給他。

娛樂圈的飯局能請動喬默的寥寥數幾,大多是商業上的,喬默赴宴時也從沒帶過葉故。

喬默一聽就知道葉故在想什麼,只說:“沒什麼不好的,不是什麼重要的飯局,帶你去見個人。”

卻不料葉故聞言更緊張了,一路上滿腦子想的都是喬默今天要帶他去見的是什麼人,他剛趕完通告會不會看上去精神不好,今天穿的這套衣服太普通了完全體現不出他的帥氣,早知道就不急着換衣服,直接穿《S.H.》贊助的那套來了。

他這番心緒一直持續到下了車,腦子簌然被冷風一吹,冷靜下來才發覺自己簡直像是要去見家長一般。

然而喬默哪有家長給他見。

喬默帶他去是要介紹一個導演給他。導演名叫約瑟夫·拉格斯,中文名裴尋,是個美籍華人。

裴尋出身權貴之家,是裴家最小的兒子,備受寵愛,從小到大沒別的優點,就藝術細胞特別發達,還沒成年就拿着攝影機到處拍,居然還真給他拿了幾個獎。此後他就更不可一世起來,深覺自己是上天派到這世界來拯救全球人類審美的,對那些胡作非為的二世祖們不屑一顧,唯有搞文化藝術行業的喬默還能入他的眼。

裴家的事業重心移到了美國之後,裴尋也跟着家人移民過去,這些年依舊在歐美娛樂圈裏奮鬥,還真給他搞出了點名堂出來。

他回國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多,待的時間也不長,喬默也是憑着兩人從小到大的交情才能約上一面,帶葉故過來,是為了幫他打開國際市場。

裴尋這些年在美國待得久,深受歐美開放文化影響,對喬默這種什麼都藏在心裏不顯示出來的性格只有一個評價:心機深沉。

反倒是葉故爽朗直接的脾性和了他的胃口,再一聽葉故是演員,年紀輕輕就把國內三大影帝獎盃拿全,還有一個國際A類獎項,就更覺得兩人一見如故相見恨晚。

飯局到最後,裴尋就差和葉故勾肩搭背,兩人幹了不少酒,喬默反倒安靜地坐在旁邊,看兩人聊得熱火朝天。

酒氣上頭,裴尋放開了什麼話都敢講:“葉故我和你說,喬默這人就是悶騷,什麼都不表現出來,你看他的表情壓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指不定他對你笑的時候心裏想的是怎麼把你大卸八塊,面無表情時說不定心裏早就樂開了花。”

喬默:“……你醉了。”

“就這點酒也好意思說我醉了,你也太看不起我。”裴尋冷哼一聲,“你別想轉移話題,自己什麼德行自己清楚,也就葉故被你騙得團團轉。”

喬默用一種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嘲諷的意味呼之欲出。

好在裴尋自小就被他這種眼神看習慣了,免疫力強大,繼續喋喋不休地說:“你可長點心吧,被他這副樣子騙過的人可多了……”

葉故眯起了眼:“很多人?”

裴尋絲毫沒有察覺到葉故身上危險的氣息,點頭道:“對啊,多得我都數不清了。你千萬別步這些人的后程。”

他絲毫不顧喬默投過來的冰冷視線,繼續道:“最慘的就是他那個哥哥,叫什麼……喬臻對吧,當年他……”

“裴尋。”喬默打斷他的話,“你今晚還想不想走出這個門了。”

喬默語氣平淡,裴尋卻莫名打了個寒顫,酒醒了一大半,才後知後覺自己居然當著喬默的面就說他壞話,簡直是把自己的把柄往他手裏送。

“對不住對不住。”裴尋打了個哈哈,“喝得興奮了,忘了你還在,一時口不擇言。”

葉故倒也沒追問下去,裴尋一提到喬榛,他就明白自己剛才想差了,裴尋說的“騙”應該就是字面意義上的“騙”,和他想的情感糾葛沒有絲毫關係。

喬榛是喬默同父異母的哥哥,比喬默大一歲,是私生子。喬默母親在世時,喬默父親把喬榛的信息瞞得滴水不漏,等喬默母親過世,立馬大張旗鼓地把真愛和真愛的兒子認回來,儼然一副要把喬氏集團交給喬榛的態度。

喬默有多厭惡喬榛是毋庸置疑的。

這些成年往事多講也沒什麼意義,裴尋很快就另起了個話頭,談起如今娛樂圈的電影形勢了。

在座的一個是導演,一個是演員,還有一個是投資商,談電影是在合適不過的了。

裴尋感慨國內電影如今是一蹶不振,一年到頭出不了幾部好片子,歐美的市場也好不到哪裏去,特效酷炫的科幻大片成了主流,大把的預算都投在了後期特效上,真正能看的片子少之又少。

國內更是爛片橫流,最近幾年的最佳影片獎幾乎可以說是“在一堆爛片里找最不爛的那個”。

葉故深有感觸,如今娛樂圈比往年更加浮華,一夜爆紅的藝人一抓一大把,隨後就被粉絲、流量、數據迷了眼,真正腳踏實地願意磨礪自己的鳳毛麟角,經紀公司更是以撈錢為主,這個過氣了就捧下一個。藝人沒有拿得出手的作品?沒事,上幾個綜藝節目,艹一艹人設,吸粉快得不行。這樣的形式下,再好的劇本和電影都要被演員給糟蹋了。

等散場時,裴尋深覺自己找到了知音,拉着葉故的手依依不捨地道:“電影屆的未來,就靠你和我來拯救了!”

……

葉故也被裴尋灌了一肚子的酒,走出大門時東南西北找不到方向,清醒過來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喬默帶回了住宅。

不是綠城也不是之江別墅,又是一幢他陌生的房子。

這套房子離公司最近,是喬默平時來得最多的,也就比之江別墅多了點人氣,葉故的洗漱物品和換洗衣服姚景早就安排人備好了,他去浴室洗了個澡,等濃郁的酒氣散了大半,才出來見喬默。

喬默沒喝酒,葉故摘下他的白色手套給他手心的傷口上藥:“我今天很高興。”

“嗯。”喬默應了一聲。

葉故:“這是你第一次來接我,也是你第一次帶我去見你朋友。”

說來可能有點不可思議,葉故的親人、朋友、同事等交際圈子喬默知道的一清二楚,喬默的相關信息,葉故知道的也就只有公開給大眾的那些。

喬默道:“裴尋在國外混得不錯,以後能幫你打開國際影視市場的大門。”

葉故沉默片刻,問他:“喬默,我之前發短訊說的話,是認真的。”

話音剛落,他就感受到喬默的手一顫,沾着藥膏的棉簽在他手心劃過。

喬默的手下意識地想縮回握緊,葉故先一步用力握住了他的手,接着道:“我不想再和你維持包養和被包養的關係了。”

被困在自己掌心的手在不住地抽動掙扎着,葉故想:太傻了,他先前怎麼會以為喬默是無動於衷的呢。

不顧喬默的掙扎,葉故突然起身,把對方抱進自己懷裏,在他耳邊說道:“喬默,以後你不再是我的金主,不用再給我找資源找人脈,不用再為我出頭了。”

“閉嘴!”喬默的臉色一片煞白。

兩人貼的那麼近,喬默聞到葉故身上清淡的酒氣,感受到葉故的懷抱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炙熱強勢。

可他只覺自己身邊是如此寂靜和冰冷。他彷彿重新回到了母親逝世的時候,他那驕傲不可一世的母親從生到死都把父親牢牢地控制在了手心,喬默的控制欲和佔有欲正是源於從幼年開始的母親對他的潛移默化。

臨死前,母親笑得冷漠,對他說:“我能控制住你父親、你父親的情人和兒子,也能控制住你。就算我死了,你都逃脫不了這種控制,總有一天,你會成為下一個我。”

這一刻他想:母親說得沒錯。

他這一生,都不會放棄對葉故的控制和佔有。

如果他要走,就打斷他的腿;如果他要逃,就折斷他的羽翼;如果他喜歡上別的人,就斬斷他和外界的所有聯繫……

他剋制過,掙扎過,他無時無刻不在和母親馴養在他心底的那頭野獸廝殺。

他以為自己能放下,他以為自己能贏,卻在昨晚,葉故推開包廂門的剎那,一敗塗地。

“我更喜歡你用另一種方式讓我閉嘴。”葉故低笑一聲,在喬默唇上輕輕印上一個吻,沒有移開,摩挲着他的唇畔,繼續說道——

“喬默,我們像普通戀人一樣在一起吧。”

絕處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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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帝天天都在捧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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