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轉移陣地

3.轉移陣地

喬默沒有自殘的傾向。

至少葉故和他在一起的七年來,從來沒在他身上發現過任何想傷害自己的跡象或慾望。

但這沒法解釋喬默手心裏的斑斑血跡,傷痕還是新的,那顯然是今晚、甚至就是方才劃出的。

葉故沉默地想:是因為我嗎?

可笑的是,他竟然因為這個猜測而升起了幾分愉悅,彷彿他終於打破了喬默身上層層砌築的壁壘,接觸到最真實的部分。

葉故暗自唾棄了下自己。

喬默若無其事地道:“指甲太長了。”

葉故一言不發。

傷口並不深,但蜿蜒的傷痕卻有好幾道,一般人的指甲再長,都不可能輕易就將手心的皮膚劃破,還滲着血的傷口昭示着那雙手握緊時,究竟用了多大的力量。

葉故握着他的手輕輕顫了顫。他低下頭,輕柔地撫摸過傷痕,如同對待名家珍寶一般,指尖因觸摸到傷口而沾染上些許血跡。

喬默在握緊雙手時並沒有感受到疼痛,此時卻因葉故的觸摸而覺得有些癢,像是振翅的羽翼輕撫過去,酥麻微癢。

“我帶你回去上藥。”葉故聲音低沉,帶着不容置喙的堅定。

這一點點小傷本不值得他如此大驚小怪,但任何發生在喬默上的事都容易讓他陷入暴躁當中。

更何況喬默的體質特殊,異常的敏感,痛覺也比常人要高上很多,儘管他本人對疼痛有着超強的心理承受能力,但生理反應是不會因此而有所改變的,任何一個細微的傷口,都會讓他的神經為之一緊。

葉故低頭看他,他的表情依舊波瀾不驚,甚至還能理智地拒絕葉故:“不急,我約了楊瀾導演,等會就去見他。”

“這種時候還約什麼約。”葉故沉下臉,“不準去——別握手,會碰到傷口。今天你要是不跟我回去就別想出這個門。”

喬默抬眸,撞進了葉故深邃的眼睛中。那雙眼中彷彿潛伏着一隻沉睡的猛獸,正時刻等待着清醒躍出的那一刻,兇狠卻又安靜。葉故很少用這種帶着命令的語氣和他說話,這讓他生出了些許不適應。

但並不討厭。

當葉故出現在他視線範圍內時,他心底由此而誕生的愉悅和滿足總能輕易地壓倒其他情緒,他極盡克制,目光卻總是下意識地落在葉故身上。

如同長久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在初見光明時發自本能的追逐。

而他也知道,他的內心蟄伏着一隻暴戾的野獸,不知何時就將破籠而出,撕裂他的理智,將他那強烈到極致的控制欲和佔有欲淋漓盡致地暴露出來。

他想將葉故關起來,完完整整地控制他,身心皆是,鎖住他的手和腳,讓他只能留在自己身邊,他的眼只能看着自己,他的耳朵只能聽到自己的聲音,他的世界裏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再沒有其他人。

喬默清楚地知道自己能做到,他能輕而易舉地毀掉葉故的事業,讓他從神壇墜落,讓他近十年的奮鬥和掙扎易如反掌地毀於一旦。那時候的葉故一定無助而茫然,就像他最開始認識的那樣,被他完完整整地控制和佔有。

在葉故出現在他面前時,他內心的野獸就咆哮着、掙扎着衝破衝破樊籠,血腥和暴力的念頭一反常態地佔據着他的大腦,讓他無時無刻都想讓這種想像成為現實。

他覺得自己就在瘋狂的邊緣,而只有握緊雙拳時掌心的疼痛能讓他的理智有片刻的回籠,將那些癲狂不能為人所知的念頭一點點地按捺下去。

葉故看着昏暗燈光下喬默臉頰優雅柔和的線條,眼神專註沉迷,讓喬默的心跳為之停頓了一秒。

對視十秒之後,喬默嘆了口氣,敗下陣來,給姚景打了個電話,讓他替自己去見楊瀾。

在某些時候,葉故的固執總是讓他招架不住,葉故的耐心極差,性子風風火火,想一出是一出,行動總在思考之前,但在遇到和他相關的事上,卻每次都能耐着性子堅持到最後,讓他不得不繳械投降。

兩人相攜離開會所,喬默的車停在外面,時至深夜,露氣潮冷,風比白日更大了幾分,流動的空氣中也夾雜着涼意。葉故往身旁看了一眼,喬默穿得單薄,身子輕微地顫抖,幅度小得可能連他自己都沒察覺。

葉故趕緊脫下外面的西裝給他披上。

他剛做完這個動作,司機就開着車停在兩人身前。

車內開了暖氣,喬默冰冷的指尖逐漸回溫,包裹着他的西裝傳遞着葉故溫暖的味道,讓他產生一種被葉故環抱住的錯覺。

“去之江別墅。”他閉上眼,葉故的氣息依舊在感官周圍縈繞不去。

之江別墅坐落在城北的高檔別墅群中,是喬默名下的房產中離這家會所最近的。葉故卻是第一次從喬默口中聽到這個地名,他和喬默平時見面都在另一個地方,那似乎是喬默特意為了準備的一處房子,無論兩人身在何地,時遠時近,要見面時永遠會回到那裏。

葉故曾經將它當成自己和喬默的家,而在喬默心中,那裏或許只是一處金屋藏嬌安置情人的地方。

之江別墅。葉故心底默念了一聲這個陌生的地方,忍不住想到:你現在,是不是已經開始對我敞開心扉了呢?

喬默房產眾多,不和葉故見面時一直都是哪裏離得近就住在哪裏,之江別墅他去的次數不多,因此屋內沒有什麼人氣,只有清潔人員定時過來整理,為喬默像今晚這般突然的到來做好準備。

之江別墅的裝修風格維持着喬默一貫的性冷淡風,絲毫都不像人住的地方,更像是展示給顧客看的樣品房。

葉故根據喬默的習慣在客廳茶几下的柜子裏找到了傷葯,看了看時間,沒有過期,便取出來給喬默上藥。

上藥的過程中喬默始終沉默不語,藥膏擦過傷口時帶來絲絲的涼意和輕微的疼痛,他的手掌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被葉故牢牢握住。

“這兩天傷口不要沾水,藥膏每天都擦一次,應該很快就能好了。”

喬默低低地應了一聲。

“我會和姚助理說,讓他記得提醒你上藥。”葉故頓了頓,突然側過身子,伸手抱住了喬默,將頭埋在他的肩膀處,重新提起了先前不歡而散沒有後續地話題,悶悶不樂地道,“你真的……那麼喜歡那個莫嘉寧?”

突然轉化的話題讓喬默怔忡了一瞬。他和葉故貼得那麼近,葉故此時只穿着一件襯衫,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他的身體帶着些許涼意,冷冽的氣息夾雜着獨屬於葉故的體味席捲而來。喬默甚至能聽到葉故胸膛里蓬勃跳動的心臟聲。

喬默的沉默讓葉故更加不滿,語氣也愈發地委屈起來:“你給了他一個最佳新人獎,還特意為他出席了頒獎典禮,還要去見楊瀾……”

葉故越說越覺得悲憤,泄憤似的在喬默的脖子處輕輕噬咬了一口,用牙齒慢慢摩挲着。

楊瀾是新銳導演,算是導演界的後起之秀,以葉故如今的咖位,發來合作的多半都是老牌知名導演,他要是想上楊瀾的戲,可以說是紆尊降貴了,顯然今天喬默約見楊瀾,並不是為了他。

是為了莫嘉寧。

莫嘉寧雖然得了個最佳新人獎,但明眼人都知道他這個獎水分有多大,近段時日他必須要有一個能博人眼球的作品,才能給他的演藝事業打好基礎,否則最終只能成為娛樂圈裏隨處可見的曇花一現。

而楊瀾的電影對他來說是個極佳的機會。

葉故長吐出一口氣,心中有些嫉妒,有些憤懣,還有些不平衡。

同樣是情人,喬默對他卻沒有這麼好。

大多數時候喬默都不太插手他的演藝事業,資源也好,人脈也罷,他想起來的時候就順手給一個,想不起來的時候都靠葉故和白姐自己去爭取——而後者的比例要遠遠大於前者。只有在葉故爭取到的資源被人截胡的時候,喬默的金主地位才真正體現出來。

葉故記得有一次他去一部大製作的電影面試男主角,那部電影班底陣容強大,從導演到編劇到其他劇組成員無一不是業內的佼佼者,還沒開拍新聞就滿天飛,一看就是必爆的勢頭。

這樣的資源顯然讓圈裏排得上名號的演員都趨之若鶩。

那段時間葉故抱着男主角的人物小傳一個字一個字地死啃,又查閱了無數背景資料,將每個字都碾碎了般咽下去,與自己的骨血融為一體,硬生生地把自己活成了戲裏的男主形象。

試鏡時他成了所有人中最出色的那一個,導演對他精湛的演技和活靈活現的表演讚不絕口,若是不出意外,男主角的角色百分百就是他的。

可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劇組最大的投資商硬是要塞個男主進來,那個演員在試鏡中表現還算亮眼,演技也在線,若是沒有葉故,導演對他的演繹也是十分滿意的,可有葉故珠玉在線,導演自然更欣賞葉故。

奈何有錢就是爸爸,導演和投資商扯皮良久,最終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定了那個演員當男主,轉頭塞給葉故男二號的角色當作補償。

葉故本人對此倒也沒有多大的意見,這部電影製作精良,男二對他當時的地位而言也是不錯的資源。可那場男主試鏡場面太大,不少知名明星都收到了邀請,最後男主內定的消息不知從哪泄露了出去,惹得這些得知自己只是“陪跑”的明星心生不滿,消息越穿越廣,有人誰神通廣大,將這件事捅到了喬默面前。

得知本屬於葉故的角色被人截了胡,喬默勃然大怒,那個投資商給了劇組多少錢的贊助,喬默就用兩倍的價錢砸下去,條件是男主的角色重新給葉故,同時讓那名演員滾出了劇組。

那時其他人才恍然想起,葉故也是有後台的人,而且這後台還硬得狠,只是平時不顯山不露水,讓人一時之間沒有放在心上罷了。

想起這件事,葉故酸澀的心情稍稍有些好轉,心底泛起了絲絲的甜。

只是喬默長久的沉默讓他更加地不安起來。硬的不行就來軟的,葉故向來懂得變通,在會所來硬的被喬默的冷言冷語堵了回來,現在他來軟的,喬默又不回應……

難道他真的比不過那個什麼小鮮肉?

葉故埋首於喬默的脖頸處,因此沒有注意到,隨着他親昵的動作,喬默的耳尖越來越紅,呼吸也慢慢地急促起來,甚至大腦根本沒能及時反應過來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就在葉故忍不住就要支起身的時候,喬默微微抬起身體蹭了蹭他的大腿,用略顯沙啞的聲音問道:“要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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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帝天天都在捧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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