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一日為兄(十八)

18.一日為兄(十八)

寇秋的假請的很順利。女同事經常聽寇老幹部炫耀自己這個弟弟,再看看面前站着的有些靦腆害羞的年青人,一眼便認出他就是寇秋桌上照片里的那個人。她聽這年青人說寇秋生了場病,邊直接開了請假條,還不忘叮囑:“讓他好好照顧身體,有時間我們去看他。”

小孩將假條放進包里,小小的梨渦更深了,“謝謝姐姐。”

他年紀小,臉也是極惹人愛的,一點不顯得油嘴滑舌。即將奔五的年紀還有小鮮肉喊姐姐,女同事臉上的笑意頓時更加明顯,哎了好幾聲。

辦完事,夏新霽正欲出門,女同事卻突然喚住了他。

“欸,對了,”她說,“之前有人來找寇秋,來了好幾次卻都沒找到人——你回去,記得和你哥說一聲,那人好像有什麼急事。”

她努力回想了下,補充道:“年紀不大,長的挺斯文的。”

斯文。

夏新霽眼睫密密垂了下來,復又睜開眼,輕笑着問:“或許,您還記得他的姓名么?”

女同事想了想,隨即伸手在桌子上翻找起來。

“我記得,我好像記在張紙上了......”

她從書中抽出一張便利貼,“啊,找到了。這人姓杜,叫——”

“杜和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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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和澤的心中忽然一寒,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他向旁邊看了眼,身旁的女孩子理了理自己烏壓壓的發,仍舊在專心致志盯着手機屏幕。

“婷婷,”杜和澤將車停在小區門口,笑的溫文爾雅,“明天還有時間么?”

女孩子解開安全帶,這才從手機上抬起眼,簡單瞥了一眼他。杜和澤敢保證,她甚至連具體時間都沒聽清。

“不好意思,”她雙手合十,做了個抱歉的手勢,“我那天還有別的事......”

她的手機順着這個動作滑落下來,杜和澤失望極了,心知這個剛剛邁入上流社會的富家女恐怕就這樣從自己手中溜走了。可眼睛一瞥,他卻猛地發現了別的什麼,“這是清然?”

女孩手機上的照片,赫然是幾年前的夏清然。綠樹金實,璨璨搖曳,他甚至比背後清朗的秋色還要動人心神。

陳婷婷也瞪大了眼,詫異地望着他:“你認識他?”

“自然。”杜和澤輕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他敏銳地察覺到女孩的脊背綳直了,身子也不自覺向這邊靠了些,像是極有興趣的樣子,這個話題便繼續向下進行,“我六歲時便認識他了。”

童年的趣事一點點被翻出來,陳婷婷縴手抵着下巴,聽的饒有興緻,時不時還會提問幾句。杜和澤這才知道,她本是夏新霽的高中同學,因此經常在校門口撞見這對兄弟。

“他們感情是真好,”女孩子欽羨地說,“夏新霽每回見到他哥哥時,臉上那種溫柔,止都止不住......”

不知為何,這句話忽然讓杜和澤心中有些異樣。

“溫柔?”他喃喃重複了這個詞。

“對啊,”陳婷婷沒有意識到他的不對,還在繼續向下說,“我以為這種家庭里兄弟關係都不會特別好的,可夏新霽好像很喜歡對着他哥哥撒嬌,還會跺腳要抱抱哎......”

而他那清朗正氣的哥哥就會張開雙臂,順從地把弟弟圈進懷裏,彷彿連睫毛根部都盛滿了細碎的光。那時的陳婷婷,真的是羨慕嫉妒恨的。

她也想有一個這樣的哥哥——只要被那雙眼睛看着,就像是擁有了全世界似的。

杜和澤已經聽不見她的話了。

他送女孩子下了車,再回到車裏,便重新開始整理自己的思緒。在國外兩年,杜和澤已經基本確認,當年那件事是夏新霽提前打好了算盤的。

可是把自己逼出國,對他有什麼好處?當時助力他進夏家的跳板便是自己,夏新霽最開始傾心的也是自己——他們兩個聯起手來,明顯能更好地將夏清然完全打壓下去。但夏新霽偏偏拋棄了盟友,莫名其妙跑去了敵方陣營,並反過來聯合對方將自己打了個落花流水。

這個問題,杜和澤想了整整兩年,始終不曾想通。

可剛剛,陳婷婷為他提供了一個毛骨悚然的新思路。

......溫柔。

他可不相信,從根部便腐爛的人,會有什麼溫柔!

為證明這個猜想,杜和澤又一次上了夏家門。可這一次,保姆仍舊將他拒之門外,直到被他纏的不耐煩了才告訴他:“大少爺不在,已經出去旅遊了。”

杜和澤明顯感覺到了不對,她甚至說不出旅遊的地點,也說不出具體回來的時間,只知道對方連夜匆匆收拾了箱子離開,“二少爺看見了,送他去的機場,他也不知道大少爺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他又去了海關,那裏的工作人員告訴他:夏清然請了長期病假,幾個月內都不會過來上班。

這個人,竟像是從人間蒸發了,尋不到一點音訊。

杜和澤敏感地察覺到,這興許是個機會。

一個幫他重回夏清然身旁的機會。

他輾轉反側了一夜,第二天便去找了私家偵探,拜託他調查夏清然和夏新霽的行蹤。收人錢財,替人辦事,兩個私家偵探立刻便信誓旦旦出動了,時刻將照相機對準了頻繁來往於學校和公司的夏新霽。

幾個星期下來,似乎沒有任何不對。

夏新霽是個好學生,在學校一心投入學習,圖書館裏一坐便是一上午;然後他會匆匆回到一處寓所,吃頓午飯,再趕往公司處理這一天的事宜。他勤奮又努力,無論在哪裏,都能輕而易舉地融入進去,並混得如魚得水,整個人乾淨的如同一張白紙。

可越是這樣,私家偵探越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人都是多面的。夏新霽所展現出來的這一面,實在是太過陽光純白,竟像是一點暗黑的影子都沒有的——甚至在個人獨處時,他也能時刻保持着身姿端正行為得體,埋頭工作與學習,像是個精密編程的機械人。

“他的家裏恐怕有秘密,”他的偵探同伴吸了口煙,說,“你看到了?二樓的窗帘,永遠是拉的嚴嚴實實的。”

他們對視一眼,都有些猶豫。

“......進去看看?”

“進去,”他的同伴用力熄滅了煙頭,“媽的,拼了——再這樣下去,我們怎麼拿得到錢?”

兩人偵察了幾天,挑了個夏新霽去上學的上午,悄悄地翻進了別墅。奇怪的是,別墅的防盜設備似乎老化了,報警儀絲毫沒有動靜,窗戶也沒有上鎖。他們從後面的窗戶翻進房子,幾乎可以說是十分順利。

房間很大,在第一層看不出任何異常。他們慢慢地沿着鋪了厚地毯的樓梯上了二樓,小心翼翼不發出一點聲響,推開了唯一一扇門。

只是剛開了一道門縫,他們便驟然意識到,屋裏有人。

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

“哥......舒服么?”

那是他們已經熟悉的夏新霽的聲音。他並沒有出門,兩個偵探心中都是一驚。

緊接着,他們聽到了另一個聲音,像是承受不住了,細細的、含着難以言喻的哽咽和戰慄的,“嗚......”

那種音色,讓人的心尖都止不住地發癢。有什麼東西在晃動,叮鈴叮鈴響成一片,他們彼此交換了個目光,終於還是慢慢將眼睛貼上了門縫。

房間裏昏暗極了,只有兩枝蠟燭勉強撐着搖搖欲墜的光。光照出了影子,黑黢黢的兩個人影,隨着在寂靜中清晰可聞的水聲慢慢化在了一起——而奇怪的是,牆上還有什麼欄杆似的倒影,一道道一層層,尖端高高聳起,像是座漆黑的牢籠。

他們倒吸了一口氣,終於緩慢地意識到了什麼。

囚-禁!

然而他們甚至看不到這囚徒的模樣,只能勉強從影子裏分辨出他被捆在一處的纖細手腕,兩個偵探心中都是一驚,咬了咬牙,將攝像頭伸進去小心拍了幾張,緊接着忙沿着原路返還回去。

聽到那動靜遠去了,夏新霽終於抬起了眼,輕輕笑了笑。

“哥哥,”他撒嬌似的蹭了蹭,“我好累。”

寇秋:“......”

他也累!

“可是我一直在動啊,”夏新霽開始理直氣壯地胡攪蠻纏,“多辛苦!”

寇秋:“......”

特么的,他倒是希望別動!!!

“誰讓哥哥總在這種時候給我背黨-章的?”夏新霽垂着眼,把他嘴中的口塞慢慢拔掉了,伸出猩紅的舌尖舔了下,語氣幽怨,“是我重要,還是為人民服務重要?”

寇秋想也不想:“為人民服務!”

系統:【......】

完犢子,這麼誠實可是要被日的我跟你講!

它瞧着小孩陡暗的眸色,預感到了下一波洶湧的馬賽克。

可夏新霽卻輕輕笑了聲,“我就知道。”

他從口袋裏摸出了什麼,展現給寇秋看。

“所以,從今天起,”他慢吞吞說,“我就改名叫作夏人民了。”

【......】

完蛋了,系統心想。

又瘋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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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幹部虐渣手冊[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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