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從天而降的盆栽（捉蟲）

第一章

狹窄的巷子裏，蒼蠅圍繞着溢出垃圾桶的廚房垃圾，尋找適合的落腳點用餐。旁邊的臭水溝散發出陣陣惡臭，過路行人紛紛用手捂住口鼻快步走開，眼中流露出嫌惡。

這樣的景象在這片城中村裡很常見，這裏聚集着城市裏最窮的一批居民，他們為生活奔波勞碌，每天在溫飽線上掙扎，沒閑情去在意居住環境這種細枝末節。

對這裏的很多人來說，有個容身之地，已經是最大的幸運。

城中村一處二層小樓里，雜亂無章的室內瀰漫著濃濃的酒精味兒，空癟的啤酒罐滾得到處都是，一灘灘嘔吐物弄得屋裏滿地狼藉，柳梓然推開卧室門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

柳梓然捂住鼻子把門關回去，任由酒鬼老爹繼續躺在垃圾堆里。

昨天是她十八歲生日，酒鬼老爹藉著給她過生日的由頭，喊了一幫酒肉朋友上門吃飯喝酒，一直鬧到凌晨兩點才散場。

柳梓然下樓收拾飯桌上的殘羹剩飯，天熱，飯菜放了一夜就餿了，她皺着眉，把剩菜統統倒進垃圾桶。還好昨晚她把蛋糕提前塞冰箱裏了，要不然現在也得丟。

收拾好碗筷和廚房，柳梓然提着垃圾桶出門。

隔壁王婆婆見到她笑着招呼：“小然啊，你爸昨天又喝醉了吧，待會兒來婆婆家吃炸丸子，婆婆剛炸的。”

柳梓然笑起來：“謝謝王婆婆，我把垃圾倒了過來。”

酒鬼老爹一喝醉就要發酒瘋，醒了還會打人，住這一片的人都知道。王婆婆是擔心她被打，才會這樣說。

柳梓然的糟糕心情有所緩解，提着垃圾桶往拐角走去。

把垃圾袋口子紮上，丟進公共垃圾箱，柳梓然屏住呼吸退開，一到夏天，這裏就變得臭不可聞，如果不憋住呼吸，很可能會被熏暈過去。

柳梓然提起垃圾桶往回走，經過一棟五層自建房樓下時，地上突然出現一個小小的黑影，她下意識停住腳步，抬頭往天上看，就見一隻圓溜溜的跟盆栽一樣的東西從天而降，正朝她的腦門砸下來。

“啪”的一聲，柳梓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柳梓然恢復清醒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王婆婆坐在床邊，正和隔壁床的阿姨聊得熱火朝天。

柳梓然張嘴喊了一聲王婆婆，卻沒能發出聲音。她驚了一下，想爬起來，發現身體像一塊石雕，僵硬無比，根本無法動彈。

不等柳梓然弄清楚狀況，一道虛無縹緲的電子合成的聲音突然在她腦海中響起——

【叮——位面直播系統安裝完畢，開啟檢驗掃描程序……】

柳梓然：？？？

【滴——掃描完畢，宿主信息已確認，開始綁定……】

柳梓然試圖弄清楚聲音的來源，她既不能動也不能說話，只有一雙眼睛焦急地來迴轉動。她的視線所及範圍有限，只能確定病房內一切正常，王婆婆跟隔壁病床的阿姨正聊到兒女的婚事，兩人格外投入，似乎根本聽不到那個奇怪的電子音。

【系統綁定中……生成宿主信息卡……信息核實完畢……卡片已生成……】

【姓名：柳梓然】

【性別：女】

【年齡：18】

【籍貫：地球位面】

【系統綁定成功……】

【叮咚！位面直播系統上線！】

這一聲尖銳的提示過後，柳梓然驚出一身冷汗，她終於成功發出叫喊，猛地從病床上坐了起來。

王婆婆立刻轉回來，擔憂地扶住柳梓然，“小然你醒了？頭疼嗎？”

柳梓然愣愣地看她一眼，緩緩搖頭，“沒事王婆婆，剛剛做了個噩夢。”

王婆婆立刻摁下床頭的呼叫器，給她腰后墊了個枕頭，絮絮叨叨地說：“你爸實在太不像樣了，女兒被砸傷住院都不來看看，醉得像灘爛泥，家裏窮得揭不開鍋了還要喝酒……”

柳梓然低頭靜靜聽着，這些話她每天都要聽好多遍，早已經熟爛於心，可以倒背如流了。不止王婆婆，她家邊上幾戶鄰居都對她的酒鬼老爹很不滿，三天兩頭拿出來說道。

王婆婆嘆了口氣繼續：“要不是你爸不爭氣，你媽也不會改嫁，留你一個孩子孤苦伶仃的沒人照顧，唉……”

護士的到來打斷了王婆婆的絮叨，她過來檢查柳梓然的傷勢，“頭暈不暈？想事情清楚嗎？”

柳梓然搖頭，“不暈，挺清楚的。”

“那沒事了，再修養兩天，後天就可以出院。”護士叮囑道：“暫時不要看電視，也不要頻繁說話，最好休息一會兒，睡不着就閉目養神。”

護士離開后，柳梓然問：“王婆婆，住院費一天要多少？”

她知道醫藥費肯定是王婆婆替她墊付了，酒鬼老爸人影都不見，更別提出錢，她也不指望他能替自己出醫藥費，他沒鬧到醫院來撒酒瘋她就謝天謝地了。

王婆婆替她捏捏被角，倒了杯熱水給她放在床邊柜子上，說：“你別惦記這個，安心住着，傷養好再說。”

王婆婆見她沒事了，繼續去找隔壁病床的阿姨聊天。

柳梓然只好躺下繼續休息，剛才清醒時冒出來的電子音曇花一現之後渺無蹤影，彷彿只是她的錯覺，但她又真真切切感受到，腦子裏好像多了點什麼，像一團沉沉霧靄，看不清摸不到。

這時，彷彿是感受到了她的心理活動，電子音再次出現，說話一頓一頓的。

【宿主您好，歡迎您成為位面主播，我是直播服務員009，請多多關照。】

柳梓然一驚，她抬頭往四周看了看，再次確認除了她之外，別人都聽不到這個聲音。她擔心被旁人發現異樣，只能在心裏試着問道：“你是人類嗎？”

電子音一頓一頓的，“不，我是位面直播系統，也是您的位面直播客服，僅服務於您一人。”

柳梓然一陣茫然，直播她知道，位面直播系統是什麼東西？她思考了一會兒，質疑道：“你為什麼會憑空出現？是不是有什麼陰謀，要侵佔我的大腦，然後利用我的身體混進人群中，企圖破壞世界……”

柳梓然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科幻電影裏都是這麼演的。

系統沉默片刻，一板一眼地解釋：“主播不要誤會，我們位面直播系統都是熱愛和平的好系統，絕對不會傷害任何人。之所以會選中您作為我的服務對象，完全是因為一個意外，我降落的時候砸到了您，經掃描您與系統的契合度非常高……”

“然後你就擅作主張跟我綁定了。”柳梓然接着系統的話說下去，她恍然道：“哦，所以其實是你害得我住院！”

系統有點卡殼，“……是的。”

柳梓然氣憤道：“你知道看傷的醫藥費有多貴嗎，我家窮得叮噹響，根本付不起！你要挑人，也該挑個有錢的綁定啊！”

“宿主別生氣，位面直播系統的綁定條件之一就是赤貧，您非常符合這一點。您放心，您一旦開啟直播模式，年薪過億不是夢，這點醫藥費只是九牛一毛。”

柳梓然聽到年薪過億四個字，心中一動，但還是猶疑道：“你要是現在就把醫藥費用拿出來，我就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