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 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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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茗的衣服上還沾着血跡,他拍拍白浮星手臂,在後者急切的目光下低聲道:“她當著我的面,從樓梯上摔下去了。”
“……”
白浮星怔怔地看着他,一時間竟忘了言語。
楚茗回頭看了眼手術室門口沉默地坐着的白母,嘆了口氣。
“抱歉,雖然很難理解,但這的確是事實。”
“……可是……”
白浮星道,“如果她不想要這個孩子,幹嘛還要留下他,又為什麼要來找我……”
雖然不喜歡謝琳,但在知道自己有可能失去一個孩子后,他還是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情。
楚茗伸手想要扶他,他卻後退幾步,抱頭緩緩坐下了。
“你讓我自己一個人想想……”
他喃喃道,“我自己想想……”
楚茗無言地站在走廊上,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空氣彷彿都陷入了凝固。
謝琳出事的消息也被通知給了白軼,大概是事關白浮星,得到消息的白軼很快趕到了醫院,他身邊還跟着一個青年,是季澤。
“媽。”
楚茗站在一旁,看着幾天不見的男人和白母低聲交談了幾句,旁邊的季澤很自然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
白軼聽完他的話,抬頭看了楚茗一眼,微微皺眉。
“怎麼回事。”
男人的話中帶着質問,楚茗平靜地將剛才對白浮星說的話重複了一遍,話音剛落,就聽見季澤嗤笑一聲。
“難道一位母親還會害自己的孩子嗎?”
他道,“況且從樓梯上摔下來可不是小事,楚導這麼說,是把我們所有人當傻子不成?”
“我沒有害她的必要,”
楚茗冷冷道,“信不信在你,這就是事實。”
“哦,生氣了?”
季澤偏頭看向白軼,“白軼,你信他嗎?”
“……”
白軼沒有說話,只是收回了落在楚茗身上的視線。
季澤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他在白母身邊坐下,低頭溫聲安慰起了她。
楚茗沉默地望着那邊的白軼,才幾天不見,他和季澤就好像熟悉了不少。兩個人單單是站在那裏,就給外人一種無法涉足的感覺。
楚茗突然覺得走廊上的氣氛比剛才更壓抑,他沉默轉身,獨自去了沒什麼人的樓梯間。
樓梯間開着一扇小窗,風從窗口吹來,似乎能吹散幾分陰霾。
“不高興嗎?”
身後有道聲音突然響起,楚茗回頭髮現季澤竟然無聲無息地來到了樓梯間,正緊緊地注視着他。
楚茗不想和他多做糾纏,抬步要走,卻被他攔住了。
“為什麼不高興?因為我才回來幾天,他的目光就不在你身上了?”
季澤慢悠悠地道,“其實白軼很喜歡把我帶在身邊,這幾天一直都是我陪着他的。”
楚茗:“有什麼話直說吧,不必拐彎抹角。”
季澤彎起嘴角:“楚導真是直接,那好吧——我要說的是,白軼這幾天和我說了不少你的事情,看得出他已經對你很厭倦了,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而已。”
“為了能讓他輕鬆一些,不那麼累,你能不能主動放開他,把他還給我呢?”
“……”
狹小的樓梯間內穿過一陣嗚嗚的風,楚茗與季澤對視,隔了幾秒才道:“是他讓你和我說的?”
季澤:“沒有什麼區別吧,現在站在他身邊的是我,不是嗎?”
“有區別,”
楚茗淡漠道,“就算我真的和他離婚了,也不是因為你,是為了我自己。”
“是嗎,”
季澤說著,望向他的眼睛微微發亮,“所以你打算什麼時候走呢,我可是……”
他突然止住了話頭。
樓梯間外,一道腳步聲由遠及近,很快的,男人修長挺拔的身影就出現在兩人面前。
他沒有看楚茗,只是轉首向季澤道:“在做什麼。”
“沒什麼,”
季澤隨口道,“隨便說幾句話而已。”
白軼頷首,看起來也不在意他們說了什麼,道:“你先回去。”
季澤微笑:“好。”
他意味不明地看了楚茗一眼,慢慢地順着樓梯走下去了。
在他走後,楚茗繞開白軼回了手術室那邊。一路上男人始終跟在他身後,與他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手術最終結束,謝琳暫時性命無憂,卻徹底失去了她的孩子,以後也再難懷孕了。
“孩子,我的孩子……”
病房裏的女子抱着白浮星一陣陣嗚咽,白浮星不斷安慰她,白母則一言不發地要回白家,白軼送她回去,在經過楚茗時白母腳步微停,說了句“你也回去吧”,隨後便離開了。
楚茗在病房外停留了一會,聽着謝琳斷斷續續的哭聲和白浮星的溫聲低語,按了按眉心,轉頭走了。
醫院停車場還停着他的車,他一個人坐在車裏擺弄着手機,不知在想些什麼。
手機鈴聲響起,有個來電顯示,是柏湯。
楚茗:“柏湯?有什麼事嗎?”
“當然是來關心一下你的狀態了,”
柏湯道,“後天就要正式拍攝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楚茗:“很好。”
“怎麼聽上去好像不是太好?”
柏湯道,“身體不舒服嗎,還是怎麼了?”
“沒有,只是剛才在想事情。”
楚茗淡淡笑了下,“我挺好的,不必擔心。”
“既然這樣,行吧。”
柏湯似乎是輕輕嘆了口氣,又道,“你注意下身體,我記得你高中的時候身體就不太好,那時不是有個人追了你很久,還一直給你熬湯送葯來着?”
楚茗微微愣了下:“有嗎?”
柏湯笑了起來:“不會吧,你忘記了?他可是追了你整整一學期啊,你們後來不是還在一起了一段時間嗎?”
“……我記不得了。”
記憶如同凝固的冰湖,怎麼也無法撬動半分。楚茗回憶了一下,實在無法從高中的記憶里找出那個影子。
“不記得就不記得吧,沒準是那個人不太值得你記住。”
柏湯道,“話又說回來,你今晚有沒有空?出來吃頓飯吧。”
“抱歉,晚上有點事情。”
楚茗道,“我應該去不了,實在不好意思。”
他其實是沒什麼心情,好在柏湯也不在意,又和他聊了幾句,因為要開會所以掛斷了電話。
嘟,嘟,嘟。
電話掛斷後的急音在車廂里迴響,楚茗又在車裏坐了一會,驅車趕往另一個地方。
清冷的街道中間佇立着一棟三層小別墅,別墅大門緊閉,上面還落滿灰塵,看起來是很久沒人來過了。
楚茗用鑰匙打開大門,一股塵積多年的陳舊氣味撲面而來。一樓的傢具都蒙上了白布,乍一看去,它們就像一個個幽幽靜立的鬼魂,在黑暗中無聲地窺伺着來客。
楚茗在玄關站了幾秒,抬步向前走去。
二樓主卧,曾經掛在牆上的結婚照被取下並蓋上白布,他掀開白布一角,與照片里的新婚夫妻對上了視線。
房間裏光線昏暗,四周都是披着白布的傢具,結婚照里的夫妻對他微笑,笑容是溫柔而繾綣的。
他安靜地看了他們一會,放下白布,轉身出了房間。
一樓儲藏舊物的房間裏,楚茗循着記憶從舊物堆里拖出幾個大箱子,那裏面裝滿了他上學時留下的東西。
他逐一打開了箱子,半蹲在旁邊耐心地把這幾個箱子翻了一遍,最後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這些箱子裏裝着他小學到大學的東西,卻獨獨少了高中時期——也就是說,他高中三年的東西沒有一件被留存下來,哪怕是一張卷子,一份獎狀。
怎麼會這樣?
楚茗按着額頭,突然驚覺他根本想不起自己是什麼時候把那些東西給丟掉的,而高中三年的很多經歷對他來說也已模糊不清,他想不起自己經歷過什麼,更想不起柏湯說的那個人。
他竭力想要回憶起來,頭卻隱隱泛疼,且有不斷加重的趨勢,直到他終於受不了地“嘶”了一聲,痛苦地蹙起了眉。
砰!
就在他快要放棄時,樓上突然傳來一聲巨響,這道響聲在空寂的別墅里格外清晰,楚茗第一反應是別墅里藏着其他人,立刻跑到了二樓查看。
走廊兩側的房門都是關着的,只有主卧的門被打開了。他放緩腳步慢慢靠近,本以為人就藏在那裏,沒想到裏面其實空無一人。
風從並未關上的窗戶吹來,將傢具上的白布都吹開。牆角的結婚照被風颳倒,他剛才聽到的,就是相框堅硬的邊角砸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