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康睿還從來沒有被一個哭着的人抱過,更何況是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粘着他就不放的少年。
腰被人雙手環住的感覺太過明顯,康睿低頭看了一眼,腰間是元宵白嫩似藕節般的手。
康睿用手去拉了一下,沒拉開。
他用了點巧勁,這下拉開了。
元宵再次感受到自己想要抱抱卻被拉開的悲傷,兩邊嘴角往下癟,濕潤潤的眼神看向康睿。
他一語不發,但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康睿心裏有點複雜,但面上還是一派冷淡。
他下意識地撇開視線,說:“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就只有警察幫你了。”
元宵往前湊了一步,就見察覺到他動作的康睿微皺眉往邊上繞了一步。
他難過極了,耷拉着小腦袋說:“我說了,我是大熊貓。”
康睿:“……”
他聽了這話完全不信,雖然這個世界上有異能已經是非常驚世駭俗的事情了,但他從來沒聽說過還有動物可以變成人的。
所以只有兩個可能。
一:這個少年有妄想症;二:這少年顧左右而言他。
無論哪一個,結果都是這個少年想粘着他。
元宵見他不相信,想變回去給他看。於是他捏着小拳頭、信誓旦旦地說:“我去爬個竹子,變給你看!”
他是在爬竹子的時候變成人類的,那他要是再爬竹子的話會不會變回大熊貓呢?
說著他就到處找找,想要找竹子爬。
但這是酒店總統套房,怎麼可能會有讓人爬的竹子在房間裏。
康睿有些頭疼,就聽到了敲門聲。他按了電子開關,把門打開。
昨天開車的司機走了進來,手上拎着兩個大袋子,身邊還跟了好幾個穿着警服面容嚴肅的警察。
“康總,衣服帶來了。”司機把手上的衣服放在沙發上,恭敬道:“警察找過來了,等下就可以帶人走。”
康睿點了點頭,轉身一看,卻找不到元宵的身影。
他往前走了幾步,依舊沒看到元宵在哪。
“康總,”司機喊了一聲,往他身後指了指。
康睿手往後一抓,抓出個怯怯的白嫩元宵。
司機看了一眼,把頭低得更低了。
剛康總轉身走路的時候,這少年就亦步亦趨地跟在康總身後。
很明顯,在場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他對康總滿滿的依賴。
看那少年緊緊抓着康總衣尾的小手,看那嚇得微微發抖的身子……司機覺得自己好像窺探到了真實內幕:難道這個少年是個想抱大腿的戲精?
想到自己曾經替康總圍堵過的那一群狂|蜂|浪|蝶,司機在心裏給了自己一個大拇指。
應該就是這樣了!
不得不說司機真相了一部分,某種意義上,元宵真的是想“抱大腿”。
“咳,”為首的一個警察輕咳了一聲,打破沉默:“康總,身後的那個男孩子就是不清楚身份的人嗎?”
康睿點頭:“讓他先把衣服穿上吧。”
警察們看了眼元宵露在外面的胸口和小腿,點頭同意。司機連忙讓警察們在沙發上坐下,拎着衣服袋子想帶元宵去裏間更衣室換衣服。
不想元宵抓着康睿的手抓得緊緊的,怎麼說也不肯鬆開。
康睿本身力氣也不小,但他發現自己每次被元宵抱住或者被元宵拉住的時候,都比較難把人給拉開。
他冷下臉,看向元宵。
元宵本就有些顫顫的心在看到康睿表情的時候更是嚇得鬆開了手。
可被警察帶走的恐懼感強過對康睿的害怕,元宵帶着點哭腔又伸手想去拉康睿的手:“主人,你可不可以陪着我?”
這話一出口,除了已經聽了不知道幾遍的康睿,在場的人都愣了神。
主人?
司機頓時有點僵硬,難道他想錯了?
康總玩起了主僕PLAY?
警察們則七份震驚三份迷茫:不是說是三無人員嗎?怎麼叫起主人來了?
康睿也沒想到元宵就這麼當眾喊出來了,他額角跳了跳,一把拿過司機手裏的衣袋拉着元宵往房間裏走去。
司機:“……”不是讓他來幫忙的嗎?
警察:“……”所以少年真的是三無人員??
康睿把衣服扔在房間的單人沙發上,閉眼在另外一個沙發坐下:“把衣服穿上。”
元宵有點怕怕的,把袋子裏的衣服翻出來,正面看完看反面,最後拿着衣服慢吞吞走到康睿面前,茫然地小聲說:“這個……衣服……怎麼穿?”
康睿睜開眼,元宵拿着的衣服完全就是歪着的。
他看着對方漆黑潤亮的眸子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過來。”
元宵眼睛一亮,靠近了幾步。
康睿乾脆利落地把人脫了個光又目不斜視地幫人把衣服穿上。
不得不說康睿的司機是個會做事的,買來的衣服倒也挺合身這下元宵終於不再是穿着大人衣服的小孩了。
元宵有些不太適應,穿上后就在那東拉西扯。
康睿起身,提醒他:“等下出去不要再叫主人,叫我康睿。”
元宵一聽,忙抓住他的手,抬頭求道:“可不可以,不要把我送給警察?”
康睿看着他不說話。
“元宵的媽媽,就是被穿着這種衣服的警察給帶走的。”元宵眼睛一下子就紅了。他對媽媽的記憶停留在她被關在籠子裏帶走的畫面,當時有好多好多穿着這樣衣服的人——警察圍着媽媽。
從那以後他就再也沒看到過媽媽了。
元宵的媽媽作為兩國邦交的友好體現,要租借給他國五年。元宵不清楚情況,只知道警察帶走他媽媽讓他傷心,現在要是他也被警察帶走,元宵會很傷心、初一會很傷心、主人……也會很傷心的吧?
元宵小心翼翼地順着康睿的手抱住康睿,顫抖着問道:“主……康睿,可以不把我送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