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穆媞坐上飛機后,閉着眼睛腦袋裏全是何一涵對她說的那些話。

她有點搞不明白,既然是同道中人，花知也不可能不知道她這麼多天在她身邊的企圖。

所以她這麼無動於衷,不進也不退的是什麼意思？

穆媞癟撇嘴,推了一下身邊的人，喊了句：“小馬。”

小馬聞言，將眼罩摘下，眯着眼睛轉頭看了穆媞一眼：“怎麼了？”

穆媞低頭有些委屈地看着他問：“我漂亮嗎？”

小馬被這麼突然的一問，先是一愣,接着問：“怎麼了嗎？有人黑你？”

穆媞嘆氣，搖頭,驀地將額頭上的眼罩蓋了下來,說了句：“沒有,沒事。”

這次的羅馬之行主要是來看時裝秀，這個秀一季度一次，展出各種品牌和業內頂尖的設計師的設計品,穆媞作為某品牌的形象大使，應邀而至。

對於這種秀，穆媞還是很享受的,雖然位置不是很靠前,但那些模特一個個地從裏頭出來后，她偶爾想像自己穿這些衣服的樣子,心裏很滿足。

走秀沒開始前,穆媞先隨着一行人找了個合適的地點拍了照,她這次穿的便是那個品牌設計的裙子，先是在攝影棚的白幕前拍了視頻和照片，接着又找了個高格調的樓房，在裏頭完成了一早上的工作。

等到休息時間，她才終於能找條椅子坐下，腳下這十厘米的高跟鞋有夠嗆的，要不是身邊人太多，她恨不得坐下便把鞋子脫了。

“渴嗎？”小馬過來問了句，也不等回答，便把礦泉水打開，接着將吸管放了進去。

穆媞從他手中接過水，吸了一小口，小聲地說了句：“腳疼。”

小馬拍拍她的肩膀：“再堅持一會兒。”

這個堅持，又是好幾個小時，等到拍照和採訪都結束后，穆媞覺得身下的這個腿已經不是自己的腿了。

看秀大概是她最輕鬆的時候了吧，穆媞進去在第二排做好后，身邊的人也陸陸續續地坐下了，身邊的閃光燈和相機的聲音此起彼伏，她低頭整理了一下裙子，抬頭時，她前面的位置便坐了人。

進來之前便聽小馬說了，坐她前面的這位男生，是肖俊峰，國內最近很火的小鮮肉，因拍了一部網絡小說而出名，演技好不好不說，臉蛋和身高可謂是一級棒。

穆媞偏了個身子看過去，這眼前人的腿果真同微博照片里的那般，又細又長。

她正想順着這個腿往上看他的臉，卻不料捕捉到側方的一個閃光鏡頭，她先是一愣，接着下意識地一挑眉，朝鏡頭的方向笑了笑。

這麼多鏡頭下，她也不太好意思頻頻看一個小男生。

秀即時便開始，穆媞也將目光投到了台上，這場秀，在國內也有微博實時跟蹤，雖然不能算是直播，但也差不了幾分鐘。

高文慧就是在肖俊峰的後援會微博里看到這場秀的，雖然她已然結婚生子，但這個肖俊峰長得實在是太帥了，而且他演的那本小說，可以說是陪伴了高文慧的兩年大學時光。

掛着年少，還掛着情懷，免不了也隨着小姑娘追了星。

九宮格的動圖，全是肖俊峰在裏頭的樣子，高文慧一張一張地點開看，到第六張時，突然被肖俊峰身後的人給吸引了目光。

“唉……”高文慧又看了一遍動圖，等到鏡頭掃到後頭，她說了句：“這是穆媞嗎？”

動圖裡拍的正是穆媞突然被抓拍，對着鏡頭揚眉一笑的畫面，雖然主角離鏡頭近，但這個配角卻似乎搶走了本屬於肖俊峰的光芒。

國內有時差，高文慧刷這條微博時，她剛好加班結束，正在關電腦。

她又看了眼動圖，自言自語似的回答了剛才自己的問題：“是穆媞啊，她也去了啊。”

高文慧說完，似乎見餘光里有人在看她，她抬頭看了眼，果然看見花知也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機上。

想着之前看到的花知也的手機屏幕，高文慧試探地將手機遞過去，問了句：“花老師要看嗎？”

花知也放在鼠標上的手拿了起來，高文慧見狀，踩着高跟鞋走了幾步到她身邊，將手機遞給了她。

九張圖中，只有第六張有穆媞，花知也看了幾秒后便將手機還給高文慧，高文慧拿着手機猶豫了幾秒，心裏覺得似乎應該要問些什麼，可還沒等她開口，便聽花知也問了句：“這是什麼秀？”

高文慧啊了聲，接着點開手機刷了幾下：“羅馬的一個時裝秀。”

說完她又看到微博上的關鍵詞，補了句：“就是今天的，這個照片還挺及時的。”

花知也嗯了一聲，辦公室里想起了她電腦關機的聲音。

高文慧抓着手機，又試探地說了句：“花老師，是穆媞的。”她想了想，將聲音放親切一些，問：“粉絲嗎？”

花知也聽后思考了片刻，接着將電腦蓋上。

或許是這片刻又延續了一段時間，高文慧沒能得到她的答案，正巧有人在微信里找她，她對花知也說了句先走了，便離開辦公室。

本來就已經很安靜的辦公室，突然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花知也坐在椅子上靠着，剛剛合上電腦的手還沒有離開，此刻正不規律地輕輕敲着。

她心裏琢磨着高文慧口中的粉絲這個詞。

上次她親穆媞，事後自己也很驚訝。

她一直以為，她對穆媞的好感會止於她的容貌。

穆媞生得太好看，好看到甚至讓她着迷，但她一直以為自己分得清這個着迷的意思，她只是像欣賞一個物品一樣欣賞她，就像她從前欣賞其他心儀的藝術品一般。

可越靠近，越覺得不對。

穆媞是活的，有血有肉，還勾引她。

這個勾引，讓她接近靠近，甚至有時候想要觸摸她。

如果是粉絲。

粉絲。

花知也拿起身邊的平板，點開了微博，點進了穆媞的主頁里，但可惜的是，她的最新微博，仍舊停留在前幾天的一條宣傳廣告裏。

花知也又點開了穆媞的後援會，而這個後援會最新的一條微博，也是幾張穆媞某廣告的照片。

這消息還不如肖俊峰呢，花知也下意識地稍稍抿嘴，在搜索一欄里輸入了肖俊峰，接着點開了剛才在高文慧手機里看到的後援會的微博。

肖俊峰後援會又更新了兩條，而穆媞的位置十分剛好地讓抓拍肖俊峰的攝影師也抓拍到了她。

寥寥幾張，有些甚至還很模糊，但花知也似乎能想像穆媞一本正經坐着的樣子。

關掉微博后，她拿起了手機，翻到通訊錄里的一個電話，手放在撥打按鍵上，可猶豫了幾秒后還是把手機鎖屏。

粉絲。

她的行為確實像一個粉絲，而這個她粉的明星就在她身邊，她甚至觸手可及。

可她現在的心態卻又不像是粉絲，想要了解，卻又不想了解，能靠近，卻又不想靠近。

這種克制不是刻意的，彷彿是與生俱來，她內心在抗拒與穆媞進一步交流。

或許她自己也覺得荒謬吧。

她和穆媞根本不是一類人，她們沒有共同的圈子，沒有共同的話題，但憑着一個虛無縹緲的好感，把兩人的關係維持到現在。

若真是喜歡，花知也覺得這個喜歡太膚淺了。

穆媞除了臉和身材，身上就沒有半點地方讓她覺得她們合適，而穆媞對她所謂的喜歡，她也不覺得是個正經事。

膚淺，不負責。

花知也不喜歡不負責的事，生活也好，工作也好，愛情也好。

她微微嘆了口氣，閉起眼睛捏了捏眉心。

或許是今天的工作量有點多，她有些疲憊，靠着椅子坐了一會兒，手機突然亮了起來。

像是心有靈犀一般，她上一秒才想到的人，這一秒便給她發了微信。

花知也點開看了眼。

穆媞：知也姐姐，你看這朵花

穆媞：【圖片】

穆媞：像不像你陽台上的那盆啊？

或許是到了休息時間，花知也甚至能想像，穆媞穿着微博里的那身衣服，低頭打字給她發消息。

花知也：有點像

花知也：不過不是

花知也拿着手機，靜靜地看着上頭的對方正在輸入，靜靜地等待。

穆媞：這樣啊

穆媞：我想也是，這兒的氣候應該也不適合

花知也會了個嗯，見穆媞那邊沒什麼動靜，才退了出來。

主頁面上是穆媞的照片，她咬着下唇一副勾人的樣子，半眯着一隻眼睛，身上的襯衫自然地掉落一邊，露出圓潤的肩頭。

花知也淡淡地看着屏幕上的人，心想她到底為什麼這麼吸引她，她到底好看在哪了？

看了幾分鐘后，她微微嘆氣，撫額。

她真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