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車裏的氣味其實很好聞，但對於暈車的人來說，再怎麼好聞這畢竟還是輛車，穆媞上車了之後便靠着窗，她些不舒服，胃裏的感覺就像是一片平靜又脆弱的湖泊，隨便一陣風，便能掀起巨大的漣漪。
車廂里播放着舒緩的音樂，穆媞和何一涵坐在後座，菲菲此刻已經睡下，軟軟地趴在何一涵的腿上。
今天是何一涵的大學聚會，這會兒車上除了後座的三個人，副駕駛還坐着一位同學。
“大家變化也挺大的。”副駕上的同學小聲開口：“知也，我以為你還在加州呢。”
駕駛座上的人應了聲：“回來有幾年了。”
穆媞閉着的眼睛，聽到這句話后稍稍睜開些，接着又閉上。
又開了幾分鐘，便到了副駕上同學的家，她說了幾句以後常聯繫和謝謝之後，便朝着小區里走去。
車裏更安靜了，何一涵的家在另一個方向，穆媞心裏算着，照這個速度大概還要二十分鐘左右。
她用力吸氣，再緩緩呼出來，似乎平復了些胃裏的那股躁動。
音樂換了首，菲菲在何一涵懷裏突然嚶嚶了幾聲，穆媞睜眼轉頭看她，只見她伸出手在空中亂抓了一下，吧唧吧唧嘴，又睡了過去。
穆媞笑了笑，轉頭靠着姐姐的肩膀。
“不舒服嗎？”何一涵問她。
穆媞聲音虛弱地嗯了聲。
“暈車嗎？”何一涵又問。
穆媞又輕輕地嗯了聲，頓了兩秒，解釋道：“晚上喝了點酒。”
這段對話后，何一涵空出一隻手來，繞過穆媞的肩膀摟住她，並拍了幾下她的肩膀。
舒緩的音樂聲中，車速減弱了下來，穩穩地行駛着，窗外的霓虹燈光不斷不斷地往後飛過。
穆媞似乎覺得沒那麼難受了，她下意識地舔了舔唇，在姐姐的臂彎里蹭了蹭，繼續休息。
半小時后，車穩穩地停在了某區的小別墅前，何一涵拍了拍懷裏人的肩膀：“媞媞，到了。”
穆媞嗯了聲坐直，打開身邊的車門下車。
房子門口鵝黃色的燈光正好打在車的引擎蓋上，沒有熄火的車，在空氣里發出低沉的響聲，穆媞正想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卻聽車那頭的何一涵喊了她一聲，向她招手。
等穆媞三兩步過去后，何一涵說：“和知也姐姐說謝謝。”
穆媞揚起甜甜的笑容，對駕駛座上的人微笑：“謝謝知也姐姐，回去路上小心。”
對方也同樣微笑，對她頷首：“不用謝。”她目光繞過穆媞：“一涵，我回去了，你們早點休息。”
何一涵應了聲“開車小心”便見她將車倒了出去，順道拉上車窗，將車駛離小區。
何一涵找鑰匙時，穆媞從她手裏將菲菲接了過來，或許是因為穆媞抱小孩的手法不對，菲菲在她懷裏動了好幾下，才又安靜下來。
夜色濃，小區靜得聽不到任何聲響。
穆媞跟着何一涵進門換了鞋，何一涵將鑰匙掛在門邊上，從穆媞手裏接過菲菲，問了句：“你舍友什麼時候回來？”
穆媞：“十幾天吧，她沒具體說。”穆媞說完笑着看何一涵，問：“姐夫什麼時候回來啊？”
何一涵掐着算了算：“五天後。”
穆媞哦了聲，輕鬆的樣子坐在客廳沙發上：“姐夫回來了我還住這兒，會不會不太方便。”
何一涵笑：“有什麼不方便的。”
“哎呀。”穆媞拿起茶几上的遙控：“萬一你們在家裏，哈哈，是吧，我在多不好。”
何一涵聽后只是笑，她抱着菲菲進卧室，小心地將她放在嬰兒床上，並蓋好被子，將牆上的小燈開啟。
出來時，穆媞已經開了電視，這會兒正舒服地靠着沙發，嘴裏啃着梨。
何一涵在她身邊坐下，繼續剛才的話題：“姐姐家你要住多久就住多久，回家了陪菲菲陪我也挺好的，你姐夫經常不在家，我多無聊。”
穆媞笑，給何一涵給遞了顆梨：“可別指望我陪，我也經常不在家。”她拿了個抱枕放腿上：“姐夫回來了我就走。”
這不僅是她怕尷尬，穆媞這個姐夫，他們同處一個空間她就特別不自在，兩個人年齡差距太大，說不上話不提，穆媞看着他那張板着的臉，總覺得下一秒他要殺了她。
“你走，上哪去？”何一涵聽了她的話后問。
穆媞想了想，回答：“總有地方去的。”她說完將吃完的梨丟進垃圾桶，抽了張紙擦手，對着何一涵嘿嘿一笑：“要不……”
她笑得燦爛：“去知也姐姐家住？”
何一涵愣了愣：“知也？”
穆媞撇嘴，她也覺得突然提到這個人有些唐突，她乖乖坐好，拍了拍腿上的抱枕：“她不是單身嘛，家裏應該就她一個人……”
越說越不靠譜，穆媞咳咳，換了個話題，問：“姐，知也她姓什麼啊？”
何一涵回答：“花。”她邊說邊將吃完的梨也丟進垃圾桶，抽紙：“花草的花。”
穆媞略驚：“花？”
幾秒后。
“噗。”穆媞將抱枕抱在懷裏：“花知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何一涵疑惑地看她一眼，被她傳染也笑了聲：“花知也怎麼了嗎？”
穆媞還在笑：“知也聽着還好，加上花這個姓，哈哈哈哈。”她抿嘴看着何一涵：“突然就，突然就……”
突然就受了。
哈哈哈哈。
何一涵看着面前的妹妹，實在不懂她的笑點，只好搖搖頭，從沙發上將遙控拿起來，調到了有電視劇的頻道。
半分鐘后，穆媞終於肯消停了下來，她看了眼何一涵的側臉，靠過去：“姐。”
何一涵轉頭看她：“怎麼了？”
穆媞問：“知也姐姐她住哪兒啊？”
何一涵：“宜潭山。”
“哇哦。”穆媞發出感嘆：“那塊地方啊，那邊的房子可好看可有名了，之前聽江家說想在那邊買一套，可惜太遲了，賣光了，知也姐姐厲害啊。”
何一涵笑了笑：“你忘了她是做什麼的了嗎？”
穆媞哦了聲，明明一早就知道，可這才聯繫起來。
她又問：“知也姐姐工作的地方也在本市嗎？”
何一涵點頭：“ZD設計公司，她是主創者之一，業界很有名的，聽過嗎？”
“哇哦。”穆媞一臉崇拜的樣子：“沒聽過誒。”
何一涵失笑：“你哪會聽過這些。”
穆媞又問：“知也姐姐她多大啊？”
“和我同歲。”何一涵回答完后，一臉疑惑地轉頭：“你怎麼對她這麼感興趣。”
穆媞揚眉，對着何一涵笑：“姐，你覺得我們倆配嗎？”
“誰倆？”何一涵反應了一小會兒：“你和知也啊。”
穆媞點頭：“啊。”
何一涵看了穆媞幾秒，接着，又看了她幾秒，腦子裏似乎冒出了穆媞前段時間對她說的話，她微微吸氣，蹙眉，問：“你真的喜歡女孩子？”她沒等穆媞回答，似乎自己便肯定了這個問題，又道：“我以為你跟我開玩笑的。”
穆媞撇嘴：“沒跟你開玩笑。”
何一涵蹙眉，問題突然就嚴峻了起來，但這種事，她能說什麼，她似乎什麼也不能說。
“家裏還有其他人知道這事嗎？”何一涵頓了半晌，問了這麼一句。
穆媞聳肩：“小凱好像知道。”
何一涵盯了好一會兒穆媞的側臉后，微微嘆氣。
穆媞不是第一次在何一涵這兒睡，她家很大，她所在的這個房間常年空着，反而成了她的偶爾的棲息地。
不知什麼時候便睡了過去，半夜她忽然又醒了過來，只覺得有些渴，她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適應周身環境後起身穿好拖鞋出去。
從廚房裏拿了杯子倒了水，經過卧室時，半掩的門有光透了出來，她探探腦袋便走了過去，意思地敲了兩下門推進去。
何一涵拿着奶瓶正在給菲菲餵奶，穆媞走了過去，菲菲大大的眼睛便捕捉到她，含着奶嘴對着她咯咯咯笑。
“菲菲很喜歡你，見你就笑。”何一涵笑着說。
穆媞伸手過去，菲菲立馬抓住她的小拇指。
“那可不，這麼漂亮的表姑，為什麼不喜歡。”穆媞說完，也對着菲菲笑。
何一涵聽着笑了出來。
穆媞就這麼陪着何一涵，兩人聊了幾句家裏的事，聊了幾句工作的事，漸漸地，菲菲喝完奶也睡了過去。
第二天，以為能睡到正午的穆媞，竟然早上八點就醒了，醒了之後也沒什麼困意，在床上刷了半小時的微博后便起床洗漱。
前幾天每天都這個時候醒，倒是養成了這個生物鐘，穆媞想了想，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喝粥時，小馬給他發來了一張合照，說他脫單了，她點開圖片，看到裏頭的兩個男人笑容滿面，穆媞看着也傻笑了幾秒。
她把勺子放下，低頭啪啪地打字：祝福啊
穆媞：不過不能因為戀愛荒廢工作
穆媞：男朋友很帥
穆媞：顯得你更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