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我也不知道二哥渣不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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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少爺帶着書童和奶媽一走,蔡福成立馬沉下臉,轉身吩咐自傢伙計小澤:“你去打探打探,是誰家做出的那什麼果醬糕,買點回來給我嘗嘗。”
小澤領命一溜煙跑出去了。
張文晗身邊的書童青竹見自家少爺不開心,便勸道:“少爺您別急,反正那果醬糕是在集上買的,咱們把這集市給找個遍,難道還能找不到么?”
張文晗一聽有道理,像個小大人似的板著臉點頭道:“對,一定能找到。”
“少爺這麼孝順,就是您沒買到果醬糕,夫人知道了也會高興的。”奶娘在一旁誇道。
“我聽那幾個丫鬟說了,賣果醬糕的掌柜那兒有孕婦吃的果醬,”張文晗說,“娘親懷弟弟這麼辛苦,我只想讓她吃了能好受點兒。”
奶娘喜上眉梢,“我們家大少爺長大了,懂事了,知道心疼夫人了!”
青竹機靈又眼尖,說話間他就看到路上一個小孩子手裏正拿着紅白相間的糕點在吃,跟自家少爺說的那種果醬糕特別相似,青竹立刻就攔住那對父子問道:“這位大哥等等,敢問你家小子吃的糕點是不是叫果醬糕?”
那男人一看對方衣着不凡,說話客氣,便笑着點頭道:“是哩,這糕酸酸甜甜可好吃,那小掌柜大方得很,買的多還送呢!”
青竹一喜,接着問:“是在哪兒買的?麻煩您給指個路。”
“前邊不遠,那小掌柜長得可俊了,一去就能認得出來,你們要買得趕緊去了,聽那小掌柜的意思,怕是快賣完了。”男人道。
青竹道了謝,回頭對自家少爺道:“這不就問到了!少爺咱們快去吧!”
張文晗自然也聽到了,擔心賣完了買不着,忙沿着那男人說的方向快步走去。
沒多會兒就看見了那賣果醬糕的小攤,攤前站着位面帶笑容的小哥,果真如剛才那男人說的那般,俊俏得很。
雖然那小掌柜穿着一身再普通不過的麻布衣衫,可舉手投足間儘是氣度,半點兒也不像是個農家子弟,要是換上一身錦袍,怕是與那些世家公子們也能比上一比的。
張家的奶娘掃了眼這賣果醬糕的小攤一眼,暗自點了點頭。
奶娘心裏其實根本就沒指望着那果醬糕能有多特別,農家自己做的,難道能比那些老字號的糕點鋪子做的還要好嗎?
再說這糕點也不知道干不幹凈,奶娘本想着萬一這糕點攤子收拾得不整潔,就勸自家少爺別買了,夫人身子金貴着呢,隔了快十年了懷上這第二胎,老爺不知道有多緊張,吃食這種東西,不是正兒八經的店鋪做的,哪敢給夫人吃。
沒想到親眼見了這賣果醬糕的小攤子,倒和想像中的大不一樣,看着讓人挺放心的。
先說那小掌柜,他頭上包着塊頭巾,頭髮絲兒全都包起來了,身上的衣服利落乾淨,腰上還圍了塊圍裙,再看那放糕點的簸箕,是新簸箕,不是用了好幾年發黑的那種,簸箕上還墊了乾淨的細麻布,要是沒人買米糕的時候,就用一塊布把糕遮住,防止落上灰塵。
賣米糕的時候也不是用手拿的,而是用了一個竹片做的彎彎的東西,像是個造型奇特的夾子,看那小掌柜用起來方便得很,彷彿是定製的專門用來夾米糕的,不大不小,剛好能夾一塊米糕,又穩妥又不會把米糕夾得變形。
張家小少爺張文晗面帶喜色,開口問道:“掌柜的,你這果醬糕是能開胃嗎?孕婦都愛吃?”
張文晗這打扮一看就知道是位富家公子,靈疏便笑道:“回小公子,我家這山楂醬米糕吃了是開胃的,不過這個孕婦不能吃,您家有孕婦的話,我給您把米糕上添葡萄醬,葡萄醬也是酸甜的,若是愛吃酸的這個就正合適。”
張文晗頓時眼睛一亮,忙道:“太好了,你給我多裝點兒!要五十塊果醬糕!”
“哎喲我的少爺,五十塊咱們的食盒可裝不下啊,”奶娘手裏挎着個三層的食盒,之前那下面一層里已經裝了在“福成記”買的棗糕了,還剩下兩層的位置。
如果只是米糕的話,五十塊小糕點堆疊着擺放整齊了是能裝下的,但是這糕上頭每一塊都蘸着指甲蓋大小的果醬,那就只能平鋪了擺放,不能疊着,兩層食盒肯定是裝不下的。
張文晗的小臉頓時垮下去,秀挺的眉毛糾結在一起。
靈疏不慌不忙對這位小少爺道:“能放下能放下,我給您裝不放果醬的米糕,葡萄醬單獨裝,您回去自己把葡萄醬蘸在米糕上就能吃了。”
“這樣好!就這麼裝!”張文晗一聽立即又笑了起來,差點兒樂得要拍手了。
靈疏依照剛才的樣子拿出了小竹筒,給張文晗裝了一竹筒葡萄醬。
奶娘在一旁看着,贊道:“小掌柜心思真巧。”
“都是些小玩意,不值一提。”靈疏謙虛道。
他把小竹筒封好,見自家裝葡萄醬的小陶罐子裏還剩下大半葡萄醬,想了想,靈疏直接把小陶罐遞給那位面前的張文晗,笑吟吟地說:
“我猜小公子您買孕婦吃的吃食一定是家裏長輩有身孕了,您年紀這麼小就這麼有孝心,當真讓人佩服,我這兒還剩下點葡萄醬都送給你,拿回去給長輩吃吧,這醬除了蘸米糕吃,單獨吃也行,蘸別的糕點吃也行,還能泡水喝,但願你家夫人生個大胖小子!”
靈疏不知道這小公子家是誰懷孕了,不過稱作夫人總不會錯的。
“哎喲這多不好意思啊,這豈不是讓你做了虧本買賣了,”奶娘喜笑顏開,嘴裏說著不好意思,一邊卻已經伸手接過那隻小陶罐了,“小掌柜的可真是好人吶,我替我們家夫人謝謝你,夫人要是吃了這個葡萄醬覺得好,下次定要來多買點!”
“不虧不虧,”靈疏連連笑着擺手,“有您這句話我就不虧了,我家還有山楂醬,也能單獨賣的,小少爺您看要不要帶上一罐子?這山楂醬除了孕婦不能吃,老人小孩吃點兒都能開胃消食的,酸酸甜甜的,放點糖泡水也是一樣可口的飲品呢。”
“多少錢?”張文晗馬上問道,他畢竟還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見到新奇的吃食哪能不眼饞,
“二十文一罐,”靈疏道,“若是每次吃一兩勺,這一罐子能吃很久,我家這陶罐不好看,您買回去換了白瓷的小盞小瓶裝,顏色就特別好看。不過這個也不能多吃,一次吃太多會傷脾胃。”
張文晗直接就道:“那就買一罐。”
二十文錢買一小罐的零食小吃,對於農家人來說確實是很貴,但是對於張家這樣的人家,就根本不值一提了。
之前來買果醬糕的普通人家,靈疏沒有叮囑讓人不能多吃,因為他們都不是什麼富戶,買也就是買回去吃個新鮮,沒人會一次買太多,但這位小公子一下子買得多了,靈疏擔心小孩子貪吃,吃壞了肚子。
張文晗的書童付了錢,接過陶罐,買賣雙方都很滿意。
靈疏送走了張家主僕,心情大好,臉上一直帶着微笑,但是他家大哥就有點不明白了,開口問道:“小弟,你也太大方了點,送給那小公子大半罐子的葡萄醬,蘸在米糕上能有好幾十塊了吧,按你賣那山楂醬的價錢,那也得值個十文錢了,那家人一看就很有錢,你就是賣給他們他們也不是買不起……”
何必要送,白白的虧錢。
嚴大川有點兒心疼地想,十文錢就是二十塊米糕呢。
嚴大川後面的話沒直接說出來,不過靈疏懂他的意思,他也不生氣,依然笑着說:“大哥,這叫營銷懂嗎?我現在虧了十文錢,但是這家人以後會讓我賺回來很多個十文錢。”
“你想想啊,富人家裏一般都家大業大,他家裏人口一定很多,他拿回家去吃了覺得好吃,那是不是家裏的其他人也想吃,然後就會來買我們的果醬了?果醬暫時還只有咱家會做,他們肯定只能來咱家買,咱們趁沒人模仿出來之前,能小賺點錢了。”
靈疏這麼一解釋,嚴大川和陳蘭芝都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倆人連連點頭。
“還是小弟聰明!”陳蘭芝誇靈疏道。
其實這些東西是很普通的道理,只不過嚴大川夫妻倆人畢竟是老實的庄稼人,沒有做生意的心思,現在靈疏稍微提一提,只要有心他們很快就能明白。
幾人正說著話,小攤前又來了一位小哥,這小哥正是“福成記”的夥計小澤,小澤是遠遠看着,等張家主僕離開了,他才過來的。
還不等小澤開口,靈疏忙扯了扯圍裙站起來笑着問道:“小哥要買果醬糕嗎?一文錢兩塊,別看稍微貴一點,不過你放心,吃了絕對不後悔。”
陳桂花一見亮亮這樣,忙拉過他問道:“哎喲,亮亮這是怎麼了?”
嚴大川皺着眉道:“路上問他他也不說。”
“跟奶奶說,”陳桂花說,“誰欺負我們亮亮了?”
亮亮咬着嘴唇,悶悶不樂道:“是姑奶奶家的湛哥。”
陳桂花眉毛倒豎,“陳湛那小子怎麼欺負你的?我倒要找嚴春花理論理論去!”
亮亮的姑奶奶,就是嚴大川的大姑,嚴有福的親姐姐,嫁在隔壁望石村,嚴春花偏心夫家,年輕時就和陳桂花鬧過矛盾,平時一直不怎麼來往,就是過年時才會走動走動。
亮亮抬頭看了眼靈疏,又低下頭,含糊不清地說:“湛哥說,我能去上學都是靠的小叔,交給先生的學費也是用的小叔的銀子,爹沒本事,只會跟在小叔屁股後面跑腿,得了點賞錢就以為自己了不起了……”
亮亮越說越說不下去了,紅了眼眶,飛快地加了一句:“他還說爹有錢了也不知道幫親戚。”
家裏幾個大人聽了亮亮的話,臉色一時間都變得很不好。
陳湛今年不過十歲,一個小孩子,會說出這種話,自然是聽自己家裏大人這樣說過,而且那人說這話的時候一定情緒激動,態度惡劣,嚴湛才會印象這樣深刻,深刻到他見了亮亮就能厭惡到直接把這些話說出來。
靈疏卻從亮亮的神情中看出,那個叫陳湛的孩子說的原話,肯定沒有這麼斯文。
他猜的沒錯,陳湛原話說的是嚴大川就是個跟在靈疏屁股後頭的狗腿子,撿靈疏吃剩的還朝他搖尾巴,靈疏施捨點兒他們銀錢,嚴家就把個撿來的外人當寶,卻把正宗的親戚當仇人。
他們嚴家拿靈疏的錢拿的那麼輕易,就不知道從手指縫裏漏出點來,讓他們這些窮親戚也跟着沾沾光。
也真的是難為亮亮一個六歲的孩子,不知道想了多長時間,才把陳湛說的那麼難聽的話理得能入耳了。
陳桂花狠狠剜了嚴有福一眼,嘲諷道:“你姐姐叫你幫襯幫襯她哩,還不快給她送點銀子過去!”
嚴有福張了張嘴,竟不知道說什麼好,氣的鬍子亂抖,只得道:“不像話!胡說!都是胡說!”
嚴大川是很看不慣自己大姑那一家子的,以前還跟他大姑的兒子也就是自己的表哥陳阿祥打過架,打得那是頭破血流的,梁子結大發了。
但能說那陳湛說的不對嗎?他說的是事實,他們家確實是因為有了靈疏,才有錢讓亮亮上學的。
但是他們卻都是認認真真幹了活的,誰也沒有白吃白喝!
“亮亮別聽陳湛瞎說,”嚴大川道,“咱們家的錢都是光明正大的掙來的,爹娘給小叔幫忙,小叔給咱們工錢,就像咱家那些來做幫工的鄉親們是一樣的。”
陳蘭芝接口道:“只是爹娘得的工錢比幫工們多一些。”
“我們是一家人,”靈疏摸摸亮亮的頭,“錢是全家人一起掙來的,誰幹活誰才有錢,你看你爹爹和娘親,每天是不是都在幹活?爺爺奶奶也都在幹活是不是?所以他們有工錢得,但是亮亮和婉兒還小,沒有力氣幹活,所以就沒有工錢。”
“那為什麼小叔的工錢最多呢?”靈疏看着亮亮似懂非懂的眼神,盡量說得淺顯易懂,教育小孩子,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因為我們家掙錢的買賣是小叔想出來的,為什麼小叔能想出來,別人卻想不出來?因為小叔讀過書,所以亮亮要多讀書,以後才會變聰明。”
“你湛哥怨你爹娘有錢了也不給他們錢,”靈疏又說,“但是為什麼我們有錢就要給他們?他們又沒有來給我們家幫工,沒有幹活是不能白拿錢的。如果他們真的想要,畢竟都是親戚,我們可以借給他們,但是他們以後一定要還,還要寫上字據,因為有的人會賴賬不還。”
靈疏最後說:“所以亮亮不必為那湛哥說的話不開心。”
亮亮聽了個半懂,但靈疏的話他倒是全都記住了,也明白了湛哥說的都不對,自己的爹娘也不用給湛哥錢,於是他便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嚴有福剛才聽着靈疏的話,一邊摸着鬍子,一邊不住點頭,“是這個理!”
他沒什麼文化,有些道理就是心裏明白,嘴上也說不出來,這會兒靈疏說的這話簡直就是說到他心坎上了。
陳桂花見大家心情都舒坦了,便笑道:“哎呀,別說這些個掃興的了,飯菜都要涼了,趕緊的吃飯吧!明兒還要去集上呢!”
一家人這才說說笑笑地吃了晚飯。
第二天又到了王家莊的集,雖說現在賣山楂醬和果脯是嚴家掙錢的大頭,但是果醬糕剛剛打出了名氣,在集上好賣得很,去一次下來也是大幾千文錢,沒人想要放棄這個買賣。
依然是靈疏和嚴大川夫妻倆一起去,靈疏打算再這麼賣上幾回,自己就不出來賣果醬糕了,嚴大川夫妻倆也都帶出來了,他們有能力獨當一面,以後就讓他們夫妻倆到集市上賣,靈疏自己就專門只賣山楂醬和果脯。
今兒攤子一擺好,生意就源源不斷,沒過多會兒,攤前來個靈疏有些意外卻又在意料之中的人。
是那位上次特意來買過葡萄醬的張家小公子。
那張小公子這回不止帶了上次的書童,還帶了兩個小廝,另有一個中年男人,看着像是管家之類的人物。
張文晗見了靈疏就口快地抱怨道:“掌柜的,你怎麼才來!快給我來四罐葡萄醬!山楂醬也要四罐!”
靈疏一邊笑着把草繩綁好的陶罐遞給張文晗,一邊奇道:“公子這回怎麼要這麼多葡萄醬?可是家裏又有人懷孕了?”
張文晗滿臉帶笑,喜滋滋地說:“不是!我娘生了個弟弟!她說弟弟愛吃葡萄醬!”
靈疏險些噴笑。
這小公子的娘明擺着就是騙他的,剛出生的孩子只能吃.奶,分明就是他娘自己愛吃葡萄醬,用小奶娃做借口逗他玩兒呢,這傻小子竟然還信了。
靈疏忍着笑,看了那管家模樣的人一眼,便見那人拱了拱手道:“我是張府的管家,隨主家姓張,我家老爺喜得貴子,過幾日要擺酒席,夫人特意囑咐席上定要有果醬糕,今兒來就是要跟靈掌柜商議的,老爺的意思是請您那日入府做米糕,價錢好商量,您看……”
哎呀,大生意啊!
一旁嚴大川和陳蘭芝對視一眼,兩人臉上都是忍不住的喜色。
靈疏笑着道:“見過張管家,不知您府上要擺多少桌酒席?”
那張管家道:“約莫有五十來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