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櫃中美人
顧星澤先是看見一隻油光水滑的大耗子。這耗子的體型太過巨大、差點讓顧星澤以為這是只松鼠。此刻,耗子正蹲在顧星澤那瓶lamer上拿着靖逸的蟹黃花生吃,一邊吃一邊吱吱吱,肚皮的肉都在顫抖。
可柜子裏還有東西。
那是一位長發披肩、眉目含情的絕色姑娘。她穿着一身素白的漢服蜷縮在柜子深處,此時正用濕漉漉地眼神看向顧星澤,雪白的胸脯隨着她的呼吸而微微晃動,佳人天成、美不勝收。
可顧星澤因為性取向原因,對女孩子的美從來都是欣賞而不帶任何欲-望,他一邊想着這深更半夜衣櫃裏來路不明的姑娘到底是人是鬼、另一邊卻鬼迷心竅,不由自主地徑直向柜子裏探身——
太不對勁了,顧星澤恍惚地想。
姑娘的頭髮似乎還帶着若有若無的撩人香氣,顧星澤想停下來,可身體卻不受他意識的控制。姑娘輕輕笑,白皙纖細的手指輕輕撫摸顧星澤的脖頸,她手指冰涼地出奇、完全不像是活人的體溫,顧星澤不禁打了個激靈。
美人靠近他,嘴唇就貼在顧星澤耳邊吹氣,顧星澤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心裏覺得這不妙、這不是什麼好東西,卻無法掙脫這女人奇異的吸引力。美人眼神一變,突然深吸一口氣——
千鈞一髮之際,靖逸抓着顧星澤睡衣領子把他從衣櫃裏一把拉了出來。
那女子馬上變了神色,眼神開始閃躲。靖逸沉默着走到了衣櫃前,女人對着靖逸故技重施,誰料根本不起作用。
靖逸面無表情,伸手掐住了女人的脖子冷冷說道:“我不吃你這一套。”
女人難以置信地看向靖逸,兩隻手想去掰開靖逸的手,卻被靖逸死死抓住。顧星澤剛想鬧出人命就不好了,就看到那女人的臉華美不再、而是像是破了洞的氣球一樣癟了下去,最後連着一隻耗子被靖逸從衣櫃裏拽了出來。
顧星澤立馬變了臉色。
這哪兒是什麼姑娘,這就是一張臉,沒有軀幹、沒有四肢的一張慘白的老婦臉!
靖逸把這張臉丟在地板上踩了幾腳,那東西便化作一縷青煙消失了。
“吱吱——”
超大隻肥老鼠精已經嚇傻了,爪子抱着靖逸的零食不知所措。
靖逸把老鼠拎出來,開窗扔了
顧星澤聲音沙啞地問道:“這、這是……”
“這是惡靈和妖怪共生的現象。有的惡靈很難移動身體,便寄宿於小妖怪身上,迷惑妖怪的心竅、控制它們移動。當然,也能迷惑人的心竅。”
在靖逸的世界裏吃和睡都十分重要。現在,他只想趕緊回到溫暖的被窩繼續睡覺,但一想手都抓過鬼了,還是去洗手間洗了個手才躺回床上。
顧星澤驚魂未定地坐在床上發愣,心想自己竟然又撞邪了,還又是耗子精又是臉鬼的,怎麼這麼多邪乎事兒都讓他自個兒碰上了?
他看向靖逸,靖逸已經躺平閉眼睡覺了。
可靖逸躺下不到三秒鐘,又嘆了口氣從床上坐起來,接着走到卧室門前、猛然拉開門——
顧星澤緊張地起身,跟過去趴在門口看,卻什麼都沒看到。
屋子外面靜悄悄的,走廊里光線昏暗,只有冰箱嗡嗡的聲音。
靖逸沉默着看了一會兒,又把門關上了。
“外面是什麼?”顧星澤有些緊張地問。
“沒什麼,一隻普通的鬼。”靖逸在黑暗裏看向顧星澤的方向,說道,“沒事了,你早點睡吧。”
顧星澤半天沒睡着。
他倒不是因為害怕,只是因為長期從事休息時間不規律的工作,夜裏被吵醒就一時半會兒睡不着。睡不着就翻來覆去,有點焦躁。
靖逸睡意朦朧聽到弟弟像是烙燒餅似的翻身,心想弟弟身為普通人、一連三次撞邪確實考驗承受力,於是,他用自以為和藹可親的大哥哥語氣說道:“弟弟,你要不要過來和哥一起睡?”
一起睡?
一起睡?
黑暗裏靖逸的聲音清冷而溫柔,顧星澤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眼神一沉,只覺得自己某種欲-望被這麼一句話更深地點燃了。他心裏開始有罪惡感,因為那些旖旎甚至齷齪的畫面愈發快地從他腦海里閃過:
——想一起睡,還想睡你。
“好啊。那我過去了啊哥。”
靖逸帶着鼻音嗯了一聲,抱着枕頭側過身。顧星澤穿着睡衣、拿着枕頭和被單躺到了靖逸身邊,剛躺下,鼻腔就頓時聞到了靖逸身上乾淨好聞的味道。
荷爾蒙對男人的衝擊是巨大的。顧星澤望着天花板,聽着靖逸平穩的呼吸聲,只覺得自己愈發難以入睡。
——好甜的味道,我好想要他。
過了一會兒靖逸睡熟了,顧星澤還清醒的很,他轉頭看向靖逸的修長的後頸,點點月光從窗帘里透出,撒在兩人身上。房間裏靜謐而曖昧。
顧星澤伸出手指、輕輕地摸了摸靖逸柔軟的頭髮。
毫無防備的靖逸翻了個身,面轉向弟弟,長長的眼睫微微顫抖,像一隻黑色的蝴蝶。
顧星澤覺得自己不能再看了,再看要出事兒了。他也沒心思去尋思什麼鬼神、妖怪,滿腦子就只剩下靖逸的笑容。
他最喜歡的人就躺在身邊,可他卻不能抱、不能吻、不能佔有,這種甜蜜的痛苦太磨人。
——我要成為他唯一的男人,而非弟弟。
等顧星澤終於累得睡着、天已經快亮了。賴床大王靖逸同志不知何時掐了鬧鐘,兩人依偎着直接睡到了十點。此時,嘉賓們化妝的化妝、吃飯的吃飯,都開始新的一天了,根本不知屋內兩位小鮮肉正靠在一起睡覺。
而顧星澤和靖逸在屋裏大夢春秋,也全然不知屋外發生着什麼。門外節目組不知所措的助理徘徊了兩小時了,終於忍不住敲了敲門。
“咚咚咚——”
顧星澤猛然從床上坐起,看了一眼表,揉了揉凌亂的頭髮坐了起來。他對着門外喊了句“對不起睡過頭了馬上就來”,低頭一看靖逸睡在自己身邊,還以為自己在做夢,昏沉地走進洗手間洗漱。
等他洗漱完,靖逸還卷着被睡得很安穩。這時候顧星澤已經回憶起來昨晚發生的事情,他蹲在靖逸身邊,眼睛都不眨地偷看靖先生睡覺。
這種感覺很好。
某一瞬間顧星澤覺得自己彷彿已經成為了靖逸的戀人,便彎起嘴角、愉悅地笑了。
靖逸此時在做一個奇怪的夢。夢裏的他是個旁觀者,身處於魔界血海之上的天空中。他是個人類,從未去過魔界,此時卻對這裏的一切十分熟悉,就好像曾經在這裏居住過似的,一草一木、山岩河流、魔界野獸都在夢境依稀可見。
血海翻滾洶湧澎湃,血海岸邊是一位成年男子和一位少年。成年男子有一頭如墨的黑色長發、背後長着一雙漆黑豐滿的羽翼。此刻,他身邊的少年正在和男人說著什麼。
靖逸很好奇,心想他們是魔界的魔物嗎?
他飄過去想偷聽兩人對話、可惜濃濃的迷霧彌散在血海上方,靖逸只聽到了短暫的幾句話,卻沒有看清兩人的臉。
“哥,為什麼我不能愛上你?”
“哥,我不想聽長老的話。長老讓我離你遠一點、可我最喜歡你了,一直陪着我、和我最親近的人明明是你。”
靖逸聽少年說了幾句、心裏莫名覺得很難過。
他緩緩睜開眼,卻發現顧星澤蹲在自己身邊不遠看着自己,一種異樣的熟悉感席上靖逸的心頭。但很快,他被弟弟看得有點害羞,揉了揉自己柔軟而亂的頭髮坐了起來。
“早上好,哥。”顧星澤對靖逸露出一個微笑。
靖逸飛快脫了上身的睡衣換衣服,一邊換一邊說:“抱歉、我肯定睡過頭了。”
顧星澤還沒從和美人同床共枕的快樂中回神,大清早靖逸又賞了他光-裸的上身來欣賞。顧星澤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他目光停留在靖逸細瘦而結實的腰線上舔了兩口,又看向靖逸,眼神都變了。
靖哥哥全然不知,專心換衣服。
“沒事,我也睡過頭了。對不起,我昨晚好像影響你睡覺了。”顧星澤移開視線說。
“嗯?沒有啊。”靖逸輕笑,眼睛都彎起來了,“和你睡、睡得很舒服啊。”
顧星澤手指握緊,心想這妖精真要命,說什麼和你睡很舒服、就不怕真被自己睡了?
“你洗漱吧。不過早飯都沒得賣了,我去做點咱們湊合吃。”
靖逸笑眯眯地說道:“弟弟你還會做飯啊?”
顧星澤飛快背過身掩飾自己的表情,說道:“等我給你露一手啊。”
“一連撞邪三次。”靖逸揉着太陽穴說道,“也是難為你了。”
“這個倒是……我為什麼這麼頻繁地撞邪啊?”
“可能是你不久前被人詛咒陰氣重,所以路過的鬼覺得你看起來很好吃吧。”
顧星澤立馬拿起來桌子上那罐子妖怪軟糖、放嘴裏嚼了幾個。在他把靖逸吃了之前,他不想被鬼怪吃了。
靖逸去洗漱的時候,顧星澤便自己下樓做早飯。他是抱着為戀人做-愛心早餐的心情來做的,一邊切菜一邊幻想某個早晨他能和靖逸肌膚相親。他這人從小有點浪漫主義,學做菜的時候就幻想未來某一天能做給愛人吃,結果這麼多年也沒個喜歡的人。
現在他有了,可那人似乎卻毫無察覺,還毫無防備的讓自己與他同床共枕。
編導見顧星澤嫻熟地切菜下麵條,覺得高冷男神一下子接地氣了,好奇地問道:“星澤在家裏經常自己做飯嗎?”
顧星澤嗯了一聲,單手打了個雞蛋,隨手一扔就把蛋殼準確地投進了垃圾箱。
很巧,這個蛋是雙黃蛋。
顧星澤盯着蛋蛋看了一會兒,心想這個一會兒這個蛋蛋留給靖逸好了。於是他默默把這個蛋做成了愛心形狀,想給他哥他的小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