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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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夏沒有料到,周姐可是撐起沅圓苑一片天的女人,有什麼事是難得到她的,小小泰迪不吃東西在她看來不過小菜一碟。
狗糧可是黃金狗糧。
周姐已經把狗糧倒在狗盆里,抱着小泰迪,她肉滾滾的身子從四面八方擠壓着蘇夏小小的狗身子,強行壓着他的腦袋吃狗糧。
蘇夏反抗,嚴重反抗。
他即便是餓死也不要吃狗糧。
【周姐我警告你,你的主人離死亡還有兩秒鐘。】
周姐只聽這狗嗷嗷吵個不停。
嘆一口氣,十分無奈了:“你這小狗狗怎麼那麼調皮呢?不是很餓嘛?為什麼不吃狗糧?是狗糧不夠香嗎?”
蘇夏乾脆裝死。
要他吃狗吃的東西,還不如死了算了。
眼下他的心裏只有一個念頭:為什麼這個夢還不醒?
周姐是何等的人物,別看不到一米六的個頭,但她圓圓滾滾的身體裏有大大的能量。沅圓苑那麼大一間別墅,里裡外外、上上下下都是她一個人在打理。她可是被人喚一聲姐的,不像老胡和小柴,一個只知道擺大道理,一個只知道耍嘴皮子。
侯書藝不吃飯這件事已經讓周姐很鬧心了,眼下連只狗都不吃東西,周姐覺得整個世界都不好了。連只狗都降服不了,簡直是有損她周姐的名聲。
“裝死?別以為我看不出來。”周姐說著默默紅了眼眶,“一個個都不吃東西,是要急死我嗎?”
她將小泰迪抱得更緊了,一併擼着他的捲毛,語重心長道:“你就吃一口吧。”
可即便是如此,倔強的小泰迪還是無動於衷。
十分鐘過去。
小泰迪沒有吃下一顆狗糧。
周姐看小泰迪一臉的委屈,突然有些不忍心,怎麼真的跟個耍脾氣的人小人兒似得?
“行,你不吃,那就別吃,餓你幾天看你吃不吃。”周姐手一松,就見小泰迪飛也似得逃走了。
瞧這沒出息的樣!
從蘇姐懷裏逃脫的蘇夏忍不住抖了抖毛。那可真是一個令人窒息的懷抱,這是他離死亡最近的第二次。沒辦法反抗,這副弱小的身子,就連周姐都能輕鬆制服。
剛才蘇夏的嘴可是碰到了狗吃的東西,嘔!眼下他十分想吐,嚴重噁心。
這日子真的沒法過了。
夜裏,蘇夏一個狗坐在窗台上憂鬱地看着月色。
唉,連世界都是黑白灰的,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蘇夏伸出自己的狗爪又看了看,雖然不願意相信,但他現在真的是一隻狗,還是泰迪……
在窗台上坐了整整三個小時的蘇夏,他如石化一般,期間沒有變換一個姿勢。實則他在不斷地思考自己的狗生,他該怎麼辦?難不成一輩子都這副狗樣?不是的,一定不是這樣的。他得想個辦法,他得想個辦法。
可是想不出辦法,肚子卻很餓。
到了大晚上,肚子餓得咕咕叫的蘇夏終於忍不住溜到廚房去找吃的。
周姐做事從來不馬虎,偌大的廚房被打掃得乾乾淨淨,連菜刀都會發光。
蘇夏要自己還是個人,他倒是能自己動手做個小菜什麼的,但現在顯然是不可能。唯一能寄予厚望的便是冰箱了。
可……
蘇夏仰着頭看着冰箱,他要怎麼打開?
緊接着就是一陣絞盡腦汁的忙活。
因為泰迪的身材實在太小,力量不大,蘇夏根本沒辦法拖動椅子。小小的身子使出千方百計,又是推椅凳,又是拉椅凳。椅子是挪了一點地方,可效果甚微。
就在這個時候,蘇夏聽到有人下樓的聲音,立馬停止了動作。
要說變成狗之外有什麼特殊技能,那就是鼻子靈了,耳朵聽得更清了,就連黑夜中,泰迪的那雙鈦合金狗眼可是什麼東西都看得清清楚楚。
大燈打開,一雙玲瓏秀氣的小腳首先映入眼帘。蘇夏順着雙腳的主人,看到穿着蕾絲睡衣的侯書藝。
隨着侯書藝的到來,空氣中有着茉莉花的芬芳。這是專屬於她身上的味道。
侯書藝徑直打開冰箱,拿出了一些食材。
蘇夏蹲在地上看着自己老婆的一系列行為。
從來沒有這角度,也沒有這個時間,看過這個時候的侯書藝。蘇夏突然覺得,侯書藝有點不一樣,但哪裏不一樣,他又說不上來。
侯書藝關上冰箱門,看到了地上一坨黑不溜秋的東西,嚇得扔了手裏的雞蛋。
【操!有必要一副見到鬼的樣子嗎!】
蘇夏氣得想咬人。
不過侯書藝很快恢復鎮定,蹲下身摸摸泰迪的小腦袋,柔柔地說:“你嚇到我了。”
前一秒還氣得想咬人的蘇夏后一秒舒服地想躺下,啊,女人的手真是軟軟嫩嫩的,讓他的骨頭都要酥了。
【喔……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你晚上為什麼不睡覺?是到了新的環境后睡不着嗎?我以前也是這樣的,剛來沅圓苑的時候,我失眠了一個多月呢。”侯書藝幾乎是自言自語。
蘇夏卻很意外。
他沒有認環境的習慣,到了哪裏都能睡得着。只是失眠也有,往往都是因為生意的事情。關於侯藝失眠的事情蘇夏是真的不知道,雖然新婚那會兒他還常住在這邊,可晚上他都自顧自呼呼大睡了。
“這個房子那麼大,可是那麼冷清,我經常覺得害怕。”侯書藝又摸了摸泰迪的腦袋。她軟軟糯糯的聲音,聽得人心裏也是酥酥麻麻的。
【怕什麼,又沒鬼。】
面對老婆的觸碰,蘇夏已經無法反抗,甚至有一種想要平躺任摸的感覺。
侯書藝笑笑,起身準備收拾收拾打落在地上的雞蛋,周姐已經披着外套趕過來。
周姐剛才她迷糊中聽到了動靜,連忙起床跑過來查看情況。
看到廚房燈亮着,侯書藝又在,周姐懸在半空的心又落了下來。
“怎麼了?餓了?”說著連忙拿了抹布去擦地上的蛋液,“我來擦我來擦,你想吃什麼?”
周姐晚上端上樓的食物侯書藝沒動,東西早就涼了,現在原封不動端了下來。
凌晨一點,從得知蘇夏出事到現在,侯書藝整整有三十個小時沒吃東西了。巨大的悲傷過後,侯書藝冷靜了下來,現在肚子空空的,餓了。
“我想吃面。”侯書藝乖乖地說。
真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孩。
周姐寵溺地看了侯書藝一眼,說:“想吃東西叫我,你自己來做什麼?”
“你都睡了,我不想吵醒你。”
周姐聞言忍了忍眼眶裏的熱淚,“傻姑娘,這個時候我怎麼睡得着,你願意吃東西周姐開心都來不及。”
周姐做事利索,很快一碗面就出鍋。
侯書藝坐在餐桌上悉悉索索吃着,蹲在地上的蘇夏表示想流口水。
食物這種東西,對蘇夏來說,要吃都要吃最好的。賺錢是為了什麼?住好房子,穿好衣服,吃好東西。當然,賺錢除了能帶來優越的物質條件,也能讓蘇夏的心裏得到大大的滿足。可眼下,蘇夏不過是想吃點東西,為什麼都那麼難。
唉,得想個辦法。
有什麼東西在扯侯書藝的褲腳?
侯書藝低頭,只見小泰迪蹲在自己的腳邊。
“你為什麼咬我?”侯書藝還煞有其事地問。
【我也要吃面。】
侯書藝只聽到小泰迪“嗷嗷”地叫,真的像是在回應她一般。原本對這隻小泰迪無感的她,一時間被它那可愛的樣子萌化了。
侯書藝想起這是蘇夏特地買個自己做伴的小泰迪,雖然心裏不是特別喜歡,可因為是蘇夏買的,她還是讓柴巫帶過來了。
侯書藝蹲下身把泰迪抱起。
一旁的周姐忙說:“哎呦,髒的呦,你快先吃,別管它!”
她說著就要起身來奪。
侯書藝護着,說:“沒事,它不臟。”
周姐直搖頭,她真是嫌棄死小狗了。
被侯書藝抱在懷裏的蘇夏只聞到那股好聞的茉莉花香味,其他的什麼都聽不到了。啊,真好聞,好像躺在棉花上喔。
但很快蘇夏的嗅覺被侯書藝桌上的麵條吸引,意識瞬間清醒,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侯書藝放在桌子上的碗。
“你也餓了啊?”侯書藝摸摸懷裏的小泰迪,緊接着把小泰迪抱起來放在餐桌上。她從碗裏夾出一點麵條,然後放在餐桌上示意小泰迪來吃。
周姐要暈倒了,雙手拍着自己的大腿,“哎呦,臟死了臟死了!”
侯書藝被周姐的反應逗笑,說:“哪裏臟嘛。”
蘇夏的理智在和自己拉扯。
如果按時間算,他倒現在也幾乎是三十個小時沒吃東西了。可他怎麼能忍受趴在餐桌上吃食物。
天,做狗好難。
一碗麵條清湯寡水的,侯書藝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蘇夏的狗肚子卻再一次抗議,他努力說服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現在填飽肚子是頭等大事。於是心一橫,低下傲嬌的狗頭開始吃面。
侯書藝看着眼前這隻小泰迪,心想動物真是神奇的存在。她以為自己會不喜歡的,可沒由來地感覺非常親切。見小泰迪吃得挺香,她索性把整個碗都挪了過去。
正合了蘇夏的心意!
蘇夏正準備大快朵頤,可是半路殺出個周姐。
周姐再也坐不住了,一把抱起餐桌上的泰迪,對侯書藝說:“不行,這是給你吃的。”
“可它看起來也很想吃呢。”侯書藝一臉的無辜。
“行了行了,你先吃,我另外給它做。”周姐無奈妥協。
如果小泰迪臉上有表情的話,此時蘇夏臉上是狂喜。
【周姐好樣的,老子要給你發雞腿!】
蘇夏又嗷嗷叫了兩聲:【給我加肉!】
侯書藝忍不住摸了摸蘇夏的下巴,一臉柔和的目光看着他。
蘇夏抬頭,正撞見侯書藝的目光。那雙清澈好看的眼望着他,電光火石之間,蘇夏的心突然狂跳了兩秒。
砰砰砰砰……
很久很久以後蘇夏才能找到一個形容詞形容當時的感受: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