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頭爛額

焦頭爛額

靳士英家。

江濤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吃着香蕉,懷裏還抱着幾根。靳士英和魏紅梅都關切地看着他,眼前這個英俊的小夥子,他竟然不是江家的後代,真是不可思議!如果不是張文娟告訴他們,他們直到現在都還蒙在鼓裏呢。他們都在心裏琢磨着,如果他不是江家的兒子,那麼誰才是真正的江濤呢?下一步又如何把這個消息告訴給他?他還是個孩子啊,能承受得了那麼大的打擊嗎……

江濤見外公外婆都盯着自己看,他笑了:“外公,外婆,你們也吃啊!怎麼就看我一個人吃,像在動物園看猴兒一樣。”

魏紅梅忙打斷他:“胡說!你在學校很少吃水果嘛,回家了,外婆當然希望你多吃一點。”

濤濤,這次回來,你發現家裏有什麼變化沒有?靳士英想暗示點什麼。

沒有啊,跟過去一樣。他想了想,笑了:“噢,有。發現你們把我當成了阿姆斯特朗。我只不過離家去上了半年大學嘛,怎麼就好像我是從外星球上回來的。”

魏紅梅笑:“怎麼說,你也是頭次離家嘛,對不對?”魏紅梅與老伴交換了一下眼色,兩人仍用關切的目光注視着江濤。

楊非的到來讓江南下心裏全亂了套。以楊非的口氣,他似乎不大可能與靳敏有那種關係,如果是這樣,那江濤的血型又怎麼解釋呢?靳敏懷疑可能是在醫院抱錯了,可證據何在?僅憑對沈星星臨死前不準確遺言的推斷?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去做個親子鑒定,先把楊非這一塊排除了,——但如果真不是他呢?那江濤到底是誰的兒子?自己親生的兒子又在何處?就算江濤真不是自己所生,那二十年中所產生的父子情感又如何斬斷?……

這幾天,江南下為這件事弄得焦頭爛額,幹什麼事都心不在焉。他陷入深深的痛苦和迷茫之中。

江南下走進辦公室,小梅跟在他身後。他給小梅交代事情把當天談的事弄個備忘錄,請幾個副總傳看一下。

小梅沒吭氣。

江南下說:“好吧,你可以走了。”

小梅沒動。

江南下解開領帶:“我想休息一會兒,別讓人打擾我。去吧。”

小梅轉過身,走到門口關好門,又走了回來。她直直地望着江南下,不說一句話。江南下無奈地問道:“怎麼了呀,你?”

“江總,我要跟你談談!”

江南下低下頭:“小梅!我很累!”

“你為什麼不理我?為什麼躲着我?這些天,你連說話都不看着我!好像我根本就不存在!可我就在這兒!我受不了你這種冷冰冰的態度!你在逃避什麼?逃避我?逃避你自己的感情?有必要嗎?”

江南下告饒道:“小梅呀!這是上班時間!這是辦公室!”

“那好,下班以後,我等你。”

“不行,今天不行。我兒子從大學放假回來,我要陪他吃飯。”

“明天呢?明天?”

“明天也不行。我太太的一個同學從美國來,我們可能要見面。”

小梅氣壞了:“江總,我真佩服你的虛偽!”

“什麼意思?”

“明知道兒子不是自己的,還要裝成像自己的一樣去呵護!已經跟別的女人上過了床,還要打扮成純情丈夫的樣子!這是不是就是你們這一代人所謂的倫理、道德?連自己的真實感情都不敢面對!那好,我只有自己解決自己的問題了。”

“什麼意思?”

“我去找你那位院長太太,當面跟她說清楚!”

“你不準去!去了也沒用,她不會見你!”

“我有辦法讓她見我!您就別管了!”小梅說完,拿起文件夾轉身走出江南下的辦公室。“砰!”的一聲,門被重重地摔上。江南下無力地揮揮手,沉重地坐在大班椅上。

夥伴們俯身欄杆上,快樂的聲音在水面上蕩漾。陶奇望着水面出神,他忽然想起了江濤,不知道他現在該怎麼辦。

“你不是挺恨江濤的嗎?現在又心疼他了?”劉珊珊說。

陶奇嘆口氣:“怎麼說大家也是同學一場!能幫,還是幫幫他吧。”

李穎嘆口氣:“這種事,別人怎麼幫呢?”

是啊,這種事,誰也幫不了他。大家不由得都嘆着氣。

李園園說:“要不,珊珊你看看他去?你們不是表兄妹嗎?”

陶奇眼睛一亮:“對了。這是個好主意。你呀,就假裝不知道,看看他情緒怎麼樣,需要不需要幫助?然後給我們大家通個電話,商量下一步的行動。”

衛紀周鼓勵道:“對,劉珊珊你就當一次偵察兵。”

劉珊珊遲疑了一下:“要不,李穎跟我一塊兒去?”

陶奇說:“那,李穎你們倆就去一趟吧。人都到這時候了,還是需要人關心的。”

李穎看陶奇一眼,心裏有點不太樂意,她本想和他多呆一會兒。這個劉珊珊,竟然拉她做墊背的,真是。

劉珊珊掏出父親剛送給自己的手機撥通了江濤的電話。打完電話,她告訴夥伴們,江濤好像若無其事哎!挺開心的樣子!眾人面面相覷。

衛紀周說:“難道他自己還不知道嗎?”

陶奇點點頭:“有可能!”

李穎問:“那我們還去不去?”

陶奇說:“我看還是去吧。你們見機行事,我們就回去等消息了。”

陶奇正準備撤,李穎叫住了他:“陶奇,過來,我問你句話。”

陶奇跟她走向一邊:“什麼?”

“如果真的是把你跟江濤弄錯了,你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啊?”

陶奇嚴肅地說:“李穎,不準開這種玩笑啊!

李穎嘆口氣:你呀,凈想別人,就不想想自己。”

“我自己怎麼了?我自己好得很!”

小梅來到醫院,她發現專家門診的標牌上赫然印着靳敏的名字。她直接走到挂號窗口,對挂號員說:“我掛內科專家號,掛靳敏。”

小梅拿着專家號,來到門診樓專家門診外,坐在長椅上等着。過了一會兒,護士叫道:“25號,岳小梅。”小梅站起來,理理頭髮,毅然走進去,大有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味道。

診室里,靳敏穿着白大褂,正低頭在寫病案。小梅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

靳敏習慣地性地問道:“哪兒不舒服?”一邊問一邊抬起頭來,她不由一怔,眼前這個不就是江總的秘書小梅么。

小梅看着她:“您知道我是誰了?”

靳敏看着她說:“你想說什麼?”

小梅挑釁地說:“我告訴你,我愛江總!我要和他結婚!你鬥不過我的!”

靳敏笑了:“為什麼?”

“因為我比你年輕,比你漂亮!我比你更了解江總!更愛江總!”

“你就這麼自信?”靳敏下意識地走過去把門關上,又走回來坐在原位上:“你跟他幾年了?”

“一年十個月。”

“你們是最近才爆出火花的吧?是不是在我去美國的前後?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嗎?因為我們兒子的血型出現了錯誤,引發了我們夫妻之間的誤解與不和,於是,江南下就想起了你!你懂這個意思嗎?他對你,不是愛,是尋求一種解脫,就像有的人悶了要喝酒,有的人心情不好了要抽煙,他也要找一個東西可以釋放自己,讓自己得到暫時平衡,那就是你,小梅。”

“你胡說!你這是對我的妒嫉!”

靳敏笑道:“是嗎?看來你陷得太深了。江南下真的是害人不淺!”

“不許你這樣說江總!”

靳敏聳聳肩:“他是我丈夫,我當然可以說他。你口口聲聲‘江總’,可見在你的心目中,你們還是不平等的。如果這樣,還能叫愛嗎?你根本不了解江南下,他這個人,貴族氣重得很,表面很大度,其實在肚子裏做功夫。他又是個非常愛面子,非常愛惜自己羽毛的人,從小家裏管得又很嚴,你以為他真的具有愛你的勇氣嗎?NO!他沒有。偶爾的放縱,也許很難避免,但是他馬上就會後悔。在那一夜之後,他還理睬過你嗎?沒有吧?不然你不會這麼不顧一切地來找我。我說得對不對?”

小梅目瞪口呆。

“你是個很聰明的姑娘,善解人意,我相信你是一個好秘書,可你對你的老闆還是了解太少。是不是在大學的時候看瓊瑤看多了?我要是你,就絕不在這樣一個他痛苦的時候乘虛而入,引誘他犯錯誤。因為這樣一來,他會永遠把你跟錯誤兩個字連在一起。這樣,你們在一起還能有什麼幸福可言?”

手機響了,靳敏看了一眼小梅:“我敢肯定是他,你信不信?”她拿起手機:“喂?噢,是你。我在專家門診。有什麼事兒?”

“呃,也沒什麼事兒。江濤是在他姥姥家吧?”

“對呀。不是說好他上姥姥家去嘛。你到底想說什麼?快說。我忙着呢!”

“呃,沒什麼人去找你吧?”

靳敏看了小梅一眼,她正獃獃地望着自己打電話:“沒有,沒什麼人來找過我。沒別的事兒吧?我掛了。”她放下手機對小梅:“相信了吧?”

小梅沉默不語。

“其實你不用急。我已經跟他說了,等我兒子的事情有了結果,我們就離婚。你真想跟他,就應該耐心等待,不要在這個時候擾亂他。不然,我真的很擔心你們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你要學會抓住男人的心,而不要像塊口香糖似的老粘住他,傷了他的自尊,他會很不舒服,會竭力想擺脫你的。這種事,我們看得多了。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轍。就這樣吧?你還需要開什麼葯嗎?”

小梅什麼話也沒說,拿起提包,起身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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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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