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

時光飛逝。轉眼間一個學期就要結束了。期末考試就在眼前，同學們都緊張地複習起來。一向以善睡着稱的上鋪下了功夫，每天早上，他早早就起了床，沐浴着晨曦搖頭晃腦。老六的收音機也關了，趴在被窩裏點燈熬油，誦經書一般。方彤不在乎考試能不能過關，他仍然不斷地嚼着東西，像一頭反芻的牛。他已經在考慮，放假了怎麼回去。

“陶哥，放假怎麼走？”

“坐長途車唄。你呢？”

“我爸和我媽叫我待在學校別動，他們坐車來接我……”

“小彤……”

劉珊珊忽然迎面走過來，兩人都愣了一下。

方彤機靈地問：“姍姍，怎麼也不來找陶哥玩了？我們總念叨你。陶哥，我先走了啊。”

劉珊珊問：“念叨我什麼？”

陶奇趕忙說：“也不知道你怎麼回去，……咱們結個伴兒，一塊兒走唄。”

“江濤說了，他爸爸開車來。我還是跟他車走。”

“噢，是這樣。……李穎呢？”

“你幹嘛不自己問她？”又提到李穎，劉珊珊生氣地抱着書逕自走了。陶奇覺得自己又說錯了話，搔搔頭不知所措。

劉珊珊前腳走，李穎後腳就來了。她想和陶奇一塊兒坐長途汽車走，所以不讓父母來接她。陶奇一聽，立刻高興起來：“那太好了！咱們一塊兒吧！路上還有個伴兒！”

陶奇笑得合不上嘴。李穎則羞澀地望着他。

幾天後，試考完了，同學們紛紛打起包，準備回家過年。江南下被楊非教訓了一頓，在靳敏面前抬不起頭來。他自知理虧，便找了個借口，主動要求去學校接濤濤回家，算是將功補過吧。他把汽車停在宿舍門前的路邊，把江濤和劉珊珊的行李放進後備箱裏。江濤和珊珊正準備上車，江南下忽然想起了什麼。他問，你不是有個叫陶奇的同學嗎？車上反正還有地方，叫上他吧！

江濤不由一愣，問劉珊珊：“陶奇走了嗎？”

“我好像聽他說，他坐長途車走。”

“可能他都走了。爸，不如把李穎捎上吧。您見過的，還記得嗎？”

“行啊，你去找她來吧。”

江濤撒腿就往女生宿舍樓跑去。他巴不得讓李穎坐他的車呢。他喘吁吁跑到女生樓下，突然發現李穎和陶奇正走出來，他們手裏各拎着一個包，共提着一個大手提袋。江濤愣住了。陶奇也看見了江濤，問他怎麼還沒走哇？

江濤敷衍着說，“車子剛到。”他望着李穎：“你……跟不跟我們車走？”

李穎沒有直接回答他，她轉頭問陶奇。陶奇當然隨着她。江濤有些為難了，他勉強地說道：“要不，陶奇你也一塊兒走吧，還有劉珊珊呢。”

“不行，那太擠了。我坐長途車挺好。李穎，要不，你……”

李穎對江濤一笑：“那就謝謝你了。”她對陶奇說，“走吧。”他們提起行李往校門口走去。江濤跟在後頭，失落極了。

江南下站在汽車旁抽着煙，跟劉珊珊隨口說著閑話。忽然，他看見陶奇和李穎提着行李遠遠走過來，後面跟着空着手的江濤。陶奇也看見了他，遠遠地朝他一笑，加快步子走過來。

江南下獃獃地看着陶奇，竟忘了抽煙，煙燒到了手指他也沒有發覺。他注意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這就是陶奇！他是我兒子嗎？像嗎？哪兒像？如果他不是我的兒子，為什麼我一見他，心裏就覺得這麼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