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周還真像你

紀周還真像你

靳敏陪着衛生廳局檢查團參觀醫院。他們在婦產科的走廊裏邊走邊說著話。靳敏正在向檢查團介紹婦產科的醫療設施和醫療情況,她的手機響起來。她對檢查團說了聲對不起,便走到一邊接聽電話。

哎,這幾天怎麼樣啊?跟江南下的關係緩和了沒有?張文娟在電話那頭問。靳敏勉強笑笑說,一如既往吧。他爸爸住院了,他說要回家陪他媽,已經兩三天沒在家住了。

張文娟大驚小怪地在電話上喊起來:“啊?那不等於分居了嗎?這還了得!哎,要不要我跟大易出面請你們吃個飯,幫你們調解調解?這麼下去,沒事兒也有事兒了!”

靳敏猶豫了一下說,算了吧,這人不可理喻,這麼調解沒用。她收起手機,看見檢查團的人已經從最後一個科室走出來,便迅速走過去。

在醫院大樓門口,靳敏送檢查團登上“依維柯”,然後同他們一一道別。這時,熟悉的呼叫聲響起來,靳敏意識到,手機短訊又來了。她面帶笑容,揮手送走檢查團的車,直到汽車開出院門,才低頭掏出手機查看短訊。短訊上寫着:我馬上就到,在樓前等。靳敏一看就知道是誰的了,她嘆了口氣,立在樓前等着。果然,江南下的汽車緩緩地開進了院門。

陶國棟和吳家宜熬了點湯,給老爸送過來。

陶明山躺在特護病房的病床上,身上插滿了各式各樣的管子,另一端連接着各種儀器。陶國棟只看了一眼,就難受地扭過頭去。吳家宜早已淚水盈眶。陶明山像是感覺到他們的到來似的,那隻好手忽然動彈了一下,腳也向後微微一縮。陶國棟撲通一聲跪在床前:“爸!兒子看您來了!爸!兒子對不起您!我不該留您一個人在家!……”

國棟!別喊!咱爸他聽不見!吳家宜趕快阻止他。

陶明山渾身一震,奇迹般地睜開了一隻眼睛。他隱隱約約記得,在做木工的倉庫里,三兒與他吵起來,後來就上來幾個人,把他推倒在地,他的頭磕在傢具角上……再後來,他似乎被人拖了出去,一隻鞋掉在地上,他想喊,可是什麼也喊不出來……再後來,不知怎麼的,就到了醫院。咦,鞋呢?他忽然想起那隻掉了的鞋。對他來說,那不是一隻普通的鞋子,那是孫子陶奇的一片孝心啊……

見父親忽然睜開眼,陶國棟一陣狂喜,問他想不想喝口湯?陶明山掙扎半天,艱難地吐出一個字:“鞋……。”陶國棟立即意識到,父親是要孫子給他買的新鞋。便從懷裏掏出來另一隻新鞋,拿給父親看。

護士看陶明山醒過來了,便趕緊走出去叫醫生。陶國棟把地上的那隻新鞋和懷裏揣的新鞋放在一起,交給陶明山。陶明山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將這雙鞋緊緊地攥在手裏。他望着陶國棟,老淚縱橫,吃力地說道:“家……傢具……”

吳家宜抹了把淚,含笑安慰道:“老爺子,您別急。派出所正在追查呢!壞人跑不了!”

陶國棟看父親情緒有些激動,就勸他對付着喝兩口。這時,醫生跟着護士走了進來。陶國棟問他能不能喂他喝口湯?醫生同意了,陶國棟和吳家宜小心地把湯倒在碗裏。

高幹病房內,江海洲一邊用勺子喝着湯,一邊對江南下說,過兩天他就出院,讓袁苑別再送了。靳敏勸父親說,幹嘛急着出院?起搏器剛安上,還是多觀察幾天。江南下在旁邊附和着說,您就安心多住幾天,等徹底適應了再說唄。

江海洲一生戎馬,他覺得自己身子骨硬朗着呢。既然差不多了,幹嘛老在這兒耗着,花公家的錢?回家不也是一樣休養?如果有問題,再住進來嘛。老佔着個床位,靳敏該對他有意見了。

靳敏笑了:“爸,您可真逗。醫院不如家裏氣氛好,這才是真的。”

護士在一旁打趣:“老爺子想老伴了。”

江海洲被她給逗樂了,張着嘴哈哈大笑起來。靳敏叮囑江南下說,爸,這個起搏器,要遠離手機一類帶發射性的電器,這一點,千萬要注意。說完,靳敏站起,轉身對護士交代說,老爺子要有什麼事兒,打電話給她。說完,她和江南下走出病房。

看他們走了出去,護士對江海洲說道:“老爺子,您看您多有福氣!兒子事業有成,媳婦又是院長,兩個人又那麼恩愛。”

“告訴你吧,事業有成啊,有錢啊,……都沒有最後這一條重要!恩愛,和睦,這才是人生最可寶貴的。”江海洲說完,津津有味地喝着湯,沉浸在幸福的漩窩裏。

偌大的電梯中,只有江南下和靳敏兩個人。但他們離得老遠,誰也不說話,都只是抬頭看着樓層的顯示數字。

電梯似乎很慢,好不容易到了一層,江南下和靳敏從大樓中相繼走出來。江南下望着別處對靳敏說,回去吧。靳敏想起了母親,問江南下,媽好吧,他嗯了一聲算作回答。靳敏忽然聞到江南下身上有股煙味兒,皺了一下眉頭,勸他少抽點兒。江南下沒有回答她,只說了聲“走了”,便上了車。

靳敏轉身往回走,看見陶國棟和吳家宜從大樓里走出來。知道陶明山醒過來,靳敏放下心來。她又想起沈星星的病來。她是醫院的老護士,在醫院一紮根就是20年,光經她接生的嬰兒就有好幾萬,卻沒有出過任何醫療事故,這是一個了不起的成績。現在她退休了,本應在家裏好好休息休息,誰能想到,卻得上了癌症,而且已是晚期。她曾經是醫院的骨幹護士,一定得想辦法讓她住院治療,這也算是醫院對她的補償吧。

回到辦公室里,靳敏給高牧師打了個電話,她告訴沈星星患了癌症的事。靳敏對他說,醫院希望她住院,可是她不肯來,請他幫忙勸勸沈星星,或者抽空給她回個電話。

靳敏剛放下電話,電話鈴又響起來。她又拿起電話,張文娟在那頭興奮地嚷着:聽着!我都安排好了!今天晚上……

跟江南下說了嗎?他怎麼說?

那還有什麼問題?滿口答應。

行啊,他說沒問題,我就沒問題。行,七點見。

靳敏剛放下電話,手機的短訊呼號又響了。手機屏幕上只有一行字:“6點半我接你。”靳敏在手機上按了一番,也編成三個字的短訊:“知道了。”她使勁一按發射鈕,將短訊發射了出去,然後把手機扔在桌上,哭笑不得地看着它,慢慢吁出一口氣。

衛紀周蹬着平板三輪車在陶家院子門口停下來。他跳下車,扛起一袋水泥就進了院子。陶國棟也從車上跳下來,和他一起把幾袋水泥碼好。幹完了,衛紀周弄得滿身都是灰,陶國棟叫他快洗洗,晚上在這兒吃飯。衛紀周晚上要值班,堅持要走。陶國棟過意不去,就想約他禮拜六吃個飯,可衛紀周連這個機會也不給他,因為他姑父約了,紀周要上他家吃飯。

看着衛紀周灰頭灰臉的樣子,陶國棟就讓他在家洗個澡吧,熱水是現成的。衛紀周有些為難,他想上部隊去洗,在那裏沖個涼水澡就行了。再說,他現在連衣服也沒帶。陶國棟執意要叫他在家裏洗,說陶奇有衣裳在家,他可以先換上,回去再找。說著,他朝屋裏喊家宜。吳家宜應聲跑出來。陶國棟讓她去找身奇奇的內衣給紀周換上,再把換下的衣裳,用洗衣機趕快洗乾淨,晚上他有事兒,得趕緊洗個澡。

吳家宜答應一聲就進屋去了。不一會兒,一桶冒着熱氣的水就準備好了,紀周把浴桶放在小倉庫里,壓穩當了,就脫下軍褲跳進去。

陶國棟拿着內衣走來,問他水還行嗎?衛紀周回答說,挺好。他老聽陶奇說,陶叔叔怎麼用廢汽油桶改造成土太陽能,讓全家都能洗上熱水澡,聽得他心裏直痒痒。沒想到,今兒還真洗上了。

洗完澡,他試了試陶奇的衣裳,穿不上。陶奇的衣裳穿在1米8的衛紀周身上,顯得又短又肥。陶國棟一看,還真是吃不了,就讓紀周試試他的衣裳。

衛紀周穿着陶國棟的襯衫和長褲,用膠袋拎着洗好的衣裳往外走。夫妻倆送他出門。衛紀周問陶國棟,派出所那邊有消息沒有。陶國棟說,他們還在查。

吳家宜說:你別說,紀周一穿上這身衣裳,從背後一看,還真像你。

那可不,這是我當年的衣裳,我那時候就這麼瘦。現在肥得像飯桶了。

衛紀周樂了:“哪兒啊!您這不叫肥,叫壯!”

吳家宜也笑:“嗨!你凈揀他愛聽的說!”陶國棟和衛紀周都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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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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