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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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文聽他這樣一說,就按着他的話過去給宋冽回話了,至於宋冽反應如何,謝夕澤沒去多想。
他洗乾淨手,對老人交待,“奶奶,我出去買點東西,你在家休息,外面曬,別出來。”
喊完一句,謝西澤拿了三張紅票子出去搭車,蓮花村小,除了村口開的小商店,地方荒得很,要買生活用品的東西,還得坐車去烏南鎮買,一來一回在山路間顛簸三個小時,滋味實在算不上好受,所以他多帶了點錢,打算一次性買好要用的東西。
這會兒沒到中午,他早點出去能早點回來。
奶奶把他送到門外,謝夕澤催她回去坐着,奶奶老了,躬着大半脊背,身上就剩一層皮包骨,走路慢吞吞的,謝夕澤看着她進了屋,才小心關門離開,走時眼睛有點酸澀。
距離他十八歲的生日沒有多長時間了,他記得的,他奶奶是在他生日過後不久走的,儘管經歷過一次死亡,謝夕澤對死亡依然不能太釋懷,所以他要在奶奶剩下的最後的時間裏,連帶着他爸媽的心意,好好孝順這位老人。
到了鎮上,謝夕澤先給他自己買了兩身短袖短褲和一雙涼鞋,小地方的東西價錢非常便宜,若不是自己來到這裏生活,謝夕澤從來不知道十二塊錢可以買一身衣服,買兩套還能講價打個折扣,這是他買過最便宜的東西了,抱着衣服袋離開時,還有種佔了人家便宜的錯覺。
謝夕澤傻傻笑着,剩下的錢,全得用來給奶奶買東西,在鎮上逗留將近一個小時,謝夕澤提着大包小包的戰利品坐上回村的車,車裏的人和他搭話,知道東西都是他買給老人的,直誇他孝順。
謝夕澤笑了笑,車裏人少,他們不像自己第一天來時遇到的那群凈欺負人,說話還算友善,問他從哪裏回來的,知道他在城市生活多年,紛紛表示羨慕。謝夕澤沒從他們臉上看到惡意,聊到後頭,回到村時還有人幫他拿了些東西分擔,送他回到院子外頭,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路口外,謝夕澤一看那車牌號,心裏頭咯噔一下,手裏的東西差點沒摔倒地上。
他知道宋冽一定會找過來,卻沒料到對方比他預料的還要早,自己前腳剛到,他後腳就準確的尋到地方了。
附近停有幾個鄉鄰湊熱鬧,羨慕桂花奶奶昨天家裏剛回了位白白凈凈的孫子,今天又來了位開車過來的大老闆。
“後生仔,裏頭那位大老闆是你什麼人啊?”
謝夕澤冷着臉不說話,院子裏頭來了幾位和桂花奶奶比較親的鄰居,這會兒每人手裏都拎着一些禮品笑眯眯地出來,看到門外的謝夕澤,忙說:“澤仔回來了啊,快進屋去,他們都在屋裏等你呢。”
她們走了兩步,和聚在門外的人炫耀地說:“裏頭那位大老闆可了不得,買來好多貴重禮品,養了澤仔的好多年呢,把他當親的一樣!”
謝夕澤一聽,臉色全黑了。
他帶着大包小包的東西擠進屋內,“奶奶,我回來了!”
說話時眼睛死死盯着坐在另一邊的男人,宋冽在他進門的時候第一時間就看着他,兩人視線相交皆震了震。
謝夕澤是氣的,宋冽則是激動。
桂花奶奶看不出兩人間的氣氛不對勁,笑得非常高興,老人怕孤獨,家裏一下子來了兩位年輕人陪她,興奮得像個小孩,哪能發現謝夕澤眼神里隱隱充斥着對宋冽的排斥。
更何況桂花奶奶明白,自從謝言走後,是宋冽一直把謝夕澤帶在身邊,她對宋冽心存感激,待他的態度和謝夕澤相比,甚至還要好幾分。
“小澤。”宋冽起身走到謝夕澤身邊,低垂的褐色眼眸流動着淺淺的光芒,對他隻字不留出逃的責備消失於無形,只有滿心關懷,“怎麼出了那麼多汗。”
男人用掌心給謝夕澤擦乾,謝夕澤偏過頭,不冷不熱地叫了一聲,“宋先生。”
宋冽舉在半空中的手僵住,眼裏的柔情溫和化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磁啞的嗓音變得低沉,“小澤,你叫我什麼?”
謝夕澤彎了彎嘴角,把手裏提的東西放下,給自己倒了杯涼茶喝,喝完還顯得很隨意的笑着說:“不然叫乾爹啊?”
謝夕澤是笑着的,可他的眼底分明佈滿了對宋冽的疏離,把他當成陌生人一樣隔開。
宋冽一臉肅容地盯着他,揣測着謝夕澤在鬧什麼脾氣。
“小澤。”這次男人的語氣帶着苛責嚴肅,他似乎想到什麼,態度緩和下來,長臂展開,仗着體格的優勢,鬆鬆把謝夕澤親昵的攬着,低頭,看着謝夕澤頭頂的可愛發旋,掌心揉弄兩記,“剛下飛機不久查到消息我就趕過來了,路上有點累,不要耍小脾氣了好不好。”他一頓,又說,“工作我找人接了手,接下來可以抽很多時間陪你,只是以後你不許什麼都不說就自己離開。”
桂花奶奶聽着兩人的對話,誤以為謝夕澤在和宋冽鬧脾氣,她站在宋冽一邊,稍微用了點苛責的語氣讓謝夕澤不要胡鬧,還說他是個大人了,不能再耍小孩子心氣。
謝夕澤心裏堵了一口氣,推開宋冽的手坐回凳子,眼一眯,揚起笑臉,“對不起,我腦子摔糊塗了,記不清楚,那我以前是怎麼稱呼宋先生的呢?”
桂花奶奶責備地看了他一眼,“小宋照顧了你這麼久,和小言同輩,自然要把他當成長輩尊敬。”
謝夕澤噢了一聲,假心假意地開口,“那是叫宋叔還是乾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