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由於沈絲絲畫的龍陽秘戲十分生動傳神,彷彿親身經歷過一般,所以老張下意識地覺着她是此道中人,為了拉住書局的當家作者,老張投其所好,送了不少稀奇古怪能夠用來行床笫之歡小玩意給她,有的太過奇怪以至於她沒認出來,只當是把玩的物件,有的盒子壓根沒來得及打開。
阿棗一轉頭看見他面色古怪,奇道:“大人怎麼了?”
大部分太監對這事兒都比較敏感,陳公公下意識地以為她在嘲諷自己,羞辱完自己還裝樣,差點把東西砸她腦袋上,但想到楚貴妃的吩咐,硬是咽下了這口惡氣,惡狠狠地看了她一眼:“沒什麼,走吧。”
阿棗還不知道自己老張被坑了一回,給瞪的莫名其妙,撇了撇嘴才帶着他去了茶館:“大人有什麼事說吧。”
其實楚貴妃和五皇子不止在薛見府埋了釘子,不少已經弱冠的皇子府里也有她埋的暗線,只不過她收養過薛見幾年,知道他的才幹,對薛見比較上心罷了,平時也都是沈絲絲主動聯繫楚貴妃娘家人,娘家人再把消息遞進宮裏的。
而阿棗穿來之後,當然不會主動遞消息過來,而薛見近來又頗入太后的眼,楚貴妃便有些坐不住了,便派了宮裏人藉著探親的由頭,來找沈絲絲探聽消息。當然這麼乾的也不會只有楚貴妃一個,薛見在別的皇子府想必也有釘子,大家彼此彼此罷了。
阿棗為了不讓楚貴妃看出她有反水的心思,還主動給陳大人倒了杯茶。
陳公公的臉色也沒好看到哪裏去,往常都是沈入扣主動說薛見府上有那些異動。陳公公等了會兒見她沒打算開口,只得主動問道:“近來四殿下可有什麼動靜?長史許久沒來回話了。”他說完似乎覺着自己問的太直接,又補了句:“貴妃娘娘對殿下一直挂念着呢。”
阿棗沉了沉心,為難道:“不知道是不是前日馬車出事的緣故,殿下最近似是對我生了疑心,好些事也不讓我經手了。”
陳公公面色一沉,喝了口茶,緩了神色才道:“太后的生辰不到兩月就要到了,四殿下可有備好生辰禮?“
阿棗聽完暗暗搖頭,楚貴妃到底是久居深宮太久了,眼界未免有些窄了,區區一個生辰禮還值得費心打聽?難道怕自己兒子送的賀禮被比下去了?
她暗中猜測了一陣,又估摸着今兒早上排的戲就是要獻給太后的,但她既然決定了要抱男主大腿,自然不會說出來,只慢吞吞地道:“前幾日殿下似乎買了樽白玉觀音進府。”
陳公公眼睛一亮,阿棗又補了句;“不過還有兩個月呢,指不定殿下的心思會有什麼變化。”
陳公公顯然對她的模稜兩可很是不滿,看了她一眼才慢慢嘆了聲:“這麼多年了,殿下身邊也沒個貼心人侍奉着,貴妃娘娘着實替她擔心,這些年正經閨秀沒找着,最近倒是跟個戲子廝混,那戲子你可清楚是什麼來歷?“
一個內侍敢這般直接問她皇子婚事,可見楚貴妃還是挺信她的,阿棗心裏汗了下,繼續打着太極:“申姑娘似乎家境貧寒,當初被太子救了之後一直幫殿下做事。”
陳公公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這些事他都知道,要沈入扣有什麼用!
他強壓着火氣,又問了幾個問題,阿棗要麼插科打諢,要麼乾脆裝不知道,陳公公想到那個銀色的假jj,一時新仇舊恨湧上心頭,陰測測地道:“枉費娘娘和五殿下賜下銀子讓沈長史的兄長看病,還特地使楚威候府幫沈長史尋醫問葯,無有不盡心的,沈長史就是這麼回報娘娘的?”楚威候是楚貴妃娘家,這話既有提醒,更有脅迫。
阿棗這才恍然了,穿越來這忌日,她覺着沈絲絲也不是那等十惡不赦之人,最多有些嬌蠻的小姑娘脾氣,原來是為了給兄長治病,難怪她會跟楚貴妃合作呢。她可能一開始只是為了為兄長賺一分救命錢,但是在朝堂爭鬥後來越陷越深,怕也才出來薛見若是知道了她背叛之事不會對她手下留情,所以想着先下手為強,反而搭上了自己性命。
阿棗想完這些心裏更加複雜,還不得不跟陳公公飈戲,理不直氣也壯,昂着脖子高聲道:“公公若是不信我,咱們就到楚貴妃面前理論理論,我對上頭吩咐下來的事兒絕對上心,您要是再敢冤枉我,別怪我說話不客氣!”
陳公公:“...”
陳公公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氣的胸膛連連起伏,又怕她嚷嚷的太大聲被人聽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拂袖走了。
阿棗本着茶錢不能白掏的精神把一壺茶喝乾凈才抹了抹乾嘴走了,回到家裏李氏特地給她留了一份飯,最近家裏捉襟見肘,晚飯是清一色的鹹菜稀飯,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碟子裏有一枚白煮蛋,她草草吃完飯,滿腹心事地上床睡覺。
第早上剛到東苑長史當差的地方,就看見王長史臉青純白地坐在書桌前乾嘔,阿棗嚇了一跳,忙走過去扶住他:“老爺子您怎麼了?”
王長史青着一張臉擺擺手:“今兒早上貪多吃了四五個油糕,感覺上腹不大舒坦。”
周長史忙遞了一杯茶水過來,阿棗道:“您先喝口清茶清清腸胃,我等會兒給您泡點神曲消食茶。”
王長史難受的話都說不出來,接過茶水大喝了幾口,沒想到這一喝反而壞了,被半涼的茶水一激,他老人家猛地彎下腰大吐特吐起來。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讓人心碎的味道,阿棗還是知道尊老愛幼的,忙屏住呼吸扶着王長史去一邊休息,王長史白着臉坐了會兒又覺着腹中在哪吒鬧海,說了一聲便匆匆往茅廁趕去了,阿棗搖了搖頭,回了當差的地方幫着收拾王長史方才吐出來的臟污。
周長史出身富家,難免有些紈絝習氣,只在一邊袖手瞧着,轉眼收拾完,周長史這才掩住鼻子皺眉道:“這味道怕是一天都散不去了,咱們還怎麼當差啊?”又低頭聞了聞自己衣服:“總覺着我身上都是一股子餿飯的味道。”
阿棗隨身帶着老張送的那瓶花露,先把窗子打開通風透氣,然後取出花露在屋裏灑了點,整個屋子的酸臭味為之一散,反而瀰漫著一股清雅香氣,她又給自己後頸和耳後點了點,問周長史道:“周長史可要來點?”
周長史聞到這香氣,先是一怔,然後再是雙眼發亮地盯着他細看,面帶喜意的接過花露,笑道:“好啊。”
他接過來卻不用,反而仔仔細細地打量着阿棗,隨即笑道:“沈長史好品味,據我所知這花露名喚‘吳越歌’,不僅氣味清新雅緻,更別有內涵。”
阿棗順着他的話道:“我也是覺着它別有內涵才留下的,周長史若是喜歡,我回頭送你一瓶。“
周長史笑意更深:“那我就在這裏先謝過沈長史了。”
他還欲說話,就有下人來傳話,說殿下請她過去,阿棗愣了下才跟着下人去了正院,就見正院裏才撤了香案陳設,似乎是才接過聖旨。
阿棗走到薛見面前欠身道:“見過殿下,殿下有何吩咐?”
薛見似是聞見她身上的香氣,眼底略過一絲詫異,抬了抬眼,眼尾處的硃砂痣顯得異常艷麗:“吩咐倒是沒有,不過有東西要給你。”
阿棗怔忪道:“您,您要送我禮物?這不年不節的...”
薛見對她的自我感覺良好報以一笑:“不是我,是楚貴妃。”他慢條斯理地道:“方才皇上傳旨過來,順道捎帶了楚貴妃賞下來的物件。”
阿棗就驚了,楚貴妃給她送禮,還是通過薛見給她送禮,這是什麼騷操作?!
她懵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楚貴妃肯定是對她昨日的敷衍不滿,明則送禮,實則敲打,為了告訴阿棗,她隨時隨地都能把她和自己有所往來的事情告訴薛見,讓她最好安分守己點。反正她是貴妃之尊,就是薛見知道了也不能把她如何。
阿棗不由得暗暗懊惱,倒不是懊惱楚貴妃的脅迫,反正薛見早都知道此事,她也就死豬不怕開水燙了,主要是替沈絲絲惱怒,一失足成千古恨,她要是當初沒幫楚家人辦事,現在也不會落了把柄在人手裏,被薛見厭惡不說,還處處受人轄制。
薛見又淡然道:“楚貴妃說你一心為我,恪盡職守,鞠躬盡瘁,十分操勞,所以特地賞賜東西給你。”
其實楚貴妃雖然想敲打沈入扣,但也不想把這枚棋子就此廢了,所以沒做的太明顯,不止給了他一人,其他兩位長史也各有賞賜,而且他在楚貴妃宮裏待過幾年,她給東西也算師出有名,他故意這麼說只是想瞧瞧沈入扣的反應,畢竟他這些日子十分出人意表,讓他覺着頗為...有趣。
他抬眸瞧着她的反應,見她有惱怒有尷尬,就是沒有心虛害怕,他滿是興味地勾了勾唇。
阿棗頗為底氣不足,尷尬道:“卑職...何德何能,能得貴妃娘娘青眼?”
薛見並不接話,示意下人把楚貴妃賞賜下來的東西給她,他道:“打開瞧瞧吧,我也十分好奇楚貴妃給你了什麼。”
阿棗聽他如此說,只得掀開烏木盒蓋,見盒裏的東西通體有白玉雕成,上窄下寬,整體看起來頗為圓潤,所謂淫者見淫,她大概是最近春宮畫多了,腦子裏邪光一閃,也顧不得清純不做作人設了,艱難道:“貴妃娘娘為什麼送卑職...一根玉勢呢?”
薛見:“...\他突然想知道楚貴妃聽到這話時候的表情了。
他深吸一口,盡量平緩道:“那是白玉木蘭果鎮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