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逃婚花瓶
防盜章,比例看作者心情手裏端着一杯要命的熱水。
明玦幾乎出了一身冷汗。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路白芷——說著瘋狂的話,做着孤注一擲的事,神色卻是那樣的平靜,彷彿對這天地間的一切都不再在乎。
他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半晌,喉結微微一動,說:“既然是陳導的意思,我當然不會勉強。”
說完之後,又看向虞兮手裏的保溫杯,意思是讓她先把水收起來。
虞兮笑了笑。
然後隨手摘掉杯蓋,揚起頭,露出一截白皙優雅的脖頸,迎着冷風喝了一口水,在明玦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說道:“……你真以為這是開水?”
明玦一臉的震驚,像是還沒回過神來,有一會兒,才動勉強動了動嘴唇,說:“難道不是嗎?”
“中午倒的水,放到現在,當然不燙了。”虞兮靜靜答道:“又沒有人會特地給我加水。”
她說完之後,轉身便往陳導那邊走去——路白芷和現在的公司畢竟還沒解約,雖然只是一個替身,還是讓她的經紀人跟劇組聯繫。
明玦站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神色陰晴不定,最後終於冷笑了一聲,“路白芷,我想了想,我確實和你沒法配合。”
虞兮:“……”
她覺得自己真是高估這貨了。
在路白芷眼裏,這個替身大概只是一個和明玦重修於好的機會;而在虞兮看來,《玉門》劇組從導演到演員都是國內頂級,能有接近的機會,肯定是要試一試的。
只不過她剛穿過來,什麼準備都沒做就碰到明玦從中阻撓,只好用了我國勞動人民慣用的招數——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她於是拿一杯水嚇了嚇明玦。
也確實嚇住了,可惜她剛承認杯子裏的不是開水,明玦轉頭就翻臉,變臉技巧之精湛不愧影帝之名。
虞兮在心裏嘆了口氣。
——路白芷的記憶里,給明玦加了不知道多少層美化濾鏡,以後還是少相信的為好,免得再出這種問題。
明玦又在她身後說:“你現在的合約是不是還有四個月就到期了?我聽說你找到了星華,他們那兒一個資歷挺老的經紀人居然願意帶你——你居然還能抱到這樣的大腿,花了不少工夫吧,路白芷?”
虞兮默然。
星華娛樂確實是路白芷自己找的,費盡了口舌,把她現在能動用的人脈都動用了,才說服對方,願意在她身上再投資一次。
那是她半年來聽到的最好消息。
明玦又說:“我建議你還是不要想了。”
說完之後,他大步往劇組的方向走去,很快便超過了前面的虞兮,把她扔在了原地。
虞兮深深地吸了口氣。
她正打算說些什麼,就聽片場那邊另有一個聲音說——
“陳導,我剛發現,我和明老師也配合不來,這可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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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兮走回片場的時候,正看到眾人精彩紛呈的臉色。
——說這話的是《玉門》的男二,在這部電影裏戲份僅次於明玦的演員,譚則。
譚則是有背景的,這一點在圈裏眾所周知:年紀輕輕就爬上這樣的位置,要說家裏沒點勢力,說出來也沒人信。
不過譚則倒很少被人抓住這一點攻擊,原因無他,他的演技能讓那些企圖在這上面黑他的人閉嘴——能被陳導選上的人,演技能不好么?
不同於明玦攻擊性的漂亮,譚則的容貌偏向明朗英俊,因為一會兒有他的戲份,他身上還穿着書生的戲裝,更顯清俊溫文。
路白芷和明玦之間的糾葛一直都有傳言,眾人對這兩人一起回來倒還不怎麼驚訝,如於凌燕等人甚至露出了看好戲的神情;譚則這位世家公子爺居然會給路白芷出頭,倒真是意料之外。
偏偏譚則說這話的時候故意睜大了眼睛看着陳導,一副恰到好處的驚訝神情,讓人明知道他這是在找明玦的茬,卻挑不出什麼指責的地方來。
明玦:“……”
譚則也是電影裏的重要角色,外加背景深厚——明玦星途坎坷,好不容易爬到這個高度,利益最大化幾乎已經成了本能,雖然厭惡路白芷,卻也做不出來為一個路白芷得罪譚則的事。
他神色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微微點了下頭,也看着陳導,“我和路白芷已經談好了。”
譚則作勢舒了口氣。
陳導:“……”
他對演員之間的恩怨沒有絲毫興趣,只關注怎麼把戲拍好,先前允許路白芷和明玦交涉就已經是破了例,現在自然也懶得管這群人心裏是怎麼想的。
反正只要他們能好好演戲就行。
另外路白芷這個替身他用着覺得挺順手,能不用再去找個人當然最好。
陳導揮了揮手,安排了幾句,準備拍下一場戲。虞兮知道這事兒終於算是定下來了,正打算去找副導演確認一下時間安排,卻見譚則對自己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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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兮今天的戲份只有色|誘將軍那一條,她卻不急着走,而是卸了妝,找一個群演借了個摺疊小凳,坐在一旁看譚則他們拍戲。
情人眼裏出西施,路白芷給明玦加的濾鏡至少有二十米厚,虞兮於是決定親自觀察一下明玦,免得再被路白芷的記憶誤導。
何況近距離觀察《玉門》拍攝過程的機會,也不是什麼時候都有的。
她看了一會兒,天上下起了雨。
今天本來就是陰天,下雨也很正常。虞兮沒帶傘,正打算去找個地方避一避,場務突然過來喊住了她,“路老師,陳導覺得現在光線正好,合適男女主初遇的那場戲,於老師想你幫她站一下位。”
虞兮很久沒被人叫做“路老師”了,小小地驚訝了一下。
然後跟場務說:“不是說我只負責替她的大尺度戲份嗎?”
她當然能理解場務的要求——現在正好接近黃昏,又下着雨,這種變幻詭譎的光線是很難用人工降雨做出來的,陳導那麼挑剔的人自然不會放過。
而於凌燕身為當紅花旦,不願意直愣愣站着淋雨等攝影找到合適的光線角度,讓她臨時兼職一下光替,也很正常。
場務說:“呃,路老師,這個……報酬可以……”
虞兮一笑,“當我免費送的好了。”
——她不是明玦於凌燕那種大牌,提太多要求只會惹人厭。
虞兮就這樣幫於凌燕站了大半個小時。
不算太長,卻足以讓她淋得全身濕透。
她剛拖着從裏到外濕了個通透的戲裝走下來,就見到譚則年輕清秀的女助理拿着毛巾過來,幫她擦乾淨了臉上的水漬。
她含混地說了聲謝謝。
水漬擦去之後,她視野也清晰了不少,一睜眼,正看到譚則坐在她剛才坐過的摺疊小凳上,望着她,眼底是淺淺的笑,說:“先把衣服換了。”
虞兮:“……”
她還能說什麼。
只好遵命去化妝間換回了自己的衣服。
她從化妝間出來的時候,譚則身邊又多了個摺疊小凳。他無視了身邊女助理“我不認識這人”的神色,在凳子上拍了拍,示意虞兮坐過來。
虞兮坐到他身邊,“剛才的事兒,還沒謝謝你。”
譚則正撐着傘,待虞兮坐過來之後,把傘往她的方向傾了傾,然後轉頭看着她,眼睛亮得像星子,“我剛看到你的戲了。”
虞兮沒跟上他的思路,“我剛不是就站了一個小時……哦,你說之前?”
譚則微微偏頭,“我想聽聽你對白三姐兒的理解。”
白三姐兒,就是《玉門》女一,於凌燕飾演的角色。
像譚則這種家世的人,選擇職業完全是憑自己的興趣。虞兮早聽說譚則沉迷演戲,現在一見,發現此人果然如此,於是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說:
“白三姐兒出身普通的市井家庭,父母是工匠,士農工商,地位不高。她下面有弟妹,上面應該有兩個早夭的哥哥和姐姐,北方蠻國攻城這件事在所有人意料之外……”
白三姐兒向將軍獻身這一段戲,背景極為複雜激蕩,各種觀念相互衝擊。虞兮一口氣說了半天,等停下了,才覺得口乾舌燥,正想找自己的保溫杯,卻見譚則拎開杯蓋,把杯子遞到了她面前。
譚則皮膚很白,握着杯子的手骨節分明,有種介於成年男性的沉穩和少年人的銳氣之間的特殊氣質。
虞兮從他手裏接過自己的保溫杯,仰頭喝了半杯,才說:“謝謝。”
譚則顯然也有些興奮,等她喝完,立刻開始跟她探討白三姐兒這個角色,“我聽你剛才的思路,是先從人物的成長環境入手的……”
……
譚則一提起演戲就神采飛揚,虞兮自己的習慣使然,也比較喜歡跟人探討一些問題,兩個人於是一直聊到了天黑,直到劇組眾人開始收拾東西,才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