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磨刀，須臾之間
因着辰哥兒阿爹阿娘早逝,所以他一直都將親情看的極重。
不管是雲兮還是江擎文,在辰哥兒心裏，都是他極親的長輩。
至於灝哥兒和三水還有大寶小寶，灝哥兒還有大寶小寶都是他的弟弟,還有一個，是他認準了要娶回家的娘子。
當然,這心思,他還沒有告訴別人，但這不妨礙他早早地將三水划入自己的羽翼下。
雖說丁衡他們，他也當長輩看待，可畢竟沒有血脈聯繫。
不像雲兮和江擎文。
雲兮和江擎文相比,與辰哥兒的血緣是要淡一些，可她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足以填補這弱掉的一塊。
如今這兩位長輩之一被人這麼暗算欺負,要是之前他還沒有如今的權勢,或許他還不會這般生氣。
可現在……
他已經摸到了皇位，離那萬萬人之上的位置只差最後一步。
甚至他已經開始處理政事，雖每日早朝後還要讀書，但這麼多年被江擎文親自教着讀書處理國事，除了最開始幾天的生疏,他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問題。
權利會養大一個人的野心。
如果說辰哥兒之前還沒有完全懂得權利帶來的好處的話，那麼最近一段時間,足夠他完全弄明白這裏面的所有。
而就在他驕傲竊喜的時候,卻突然得知了這麼一個消息。
在辰哥兒看來,如今突厥不僅是傷害了他的舅舅，更是沒有將他放在眼裏。
看着辰哥兒這會的神情變化，丁衡瞬間就讀懂了他的心思。
沒有多猶豫，幾乎是在想明白的瞬間，丁衡就開口道：“如今我們收到信，他們想必也快要到京城了。”
丁衡這話倒是沒有說錯，張勇雖提前派了親兵回京送信，但他也不會在西北部落久留。
辰哥兒也明白這點，所以在丁衡話音落下后，他就緊接着問道：“來就來，我會派人去接舅舅回家，至於突厥的攝政王……”
說到這裏，辰哥兒忽然勾唇淺笑道：“我還未登基，此時見他身份不符，一切都等我登基后再說。”
辰哥兒既然這麼說，丁衡自然不會反對。
畢竟辰哥兒用的借口也沒有問題。
他還沒有登基，不像卡爾還有個突厥攝政王的名頭，他可沒有。
明白辰哥兒是要故意晾着卡爾，丁衡也沒有多說什麼。
辰哥兒如今已經有了變化，無論這變化好不好，現在，他都不會反駁他。
辰哥兒可不知道丁衡已經察覺到了他的變化，在說清楚卡爾到來后的安排后，他就決定安心處理一個時辰奏摺。
等一個時辰后，他就可以安心回家，看看娘和新出生的弟弟了。
觀辰哥兒神情變化，丁衡也就順勢提出了要回家休息兩天的事情。
辰哥兒知道丁衡不放心雲兮，他也不放心。
可這會他不能守在娘身邊，聽見爹開口，自然也就沒有拒絕。
丁衡和辰哥兒料想張勇不會在西北部落久留，他也的確如此。
雖西北部落如今和大越關係很好，也有秦錚的人脈在，但畢竟離突厥還是太近了。
在親兵離開后的第二天，張勇就提出要離開西北部落去往大越京城的事情。
麗夏對這事沒意見，可最後江擎文還是開口讓大家休息兩天再走。
“要害我的，無非就是那麼兩個人，你們剛從京城趕路到這裏，休息兩天再回去。”
江擎文一開口張勇就想開口告訴他，他沒事，他手底下的親兵也不會有事。
可他剛張開嘴，還未出聲，江擎文已經先一步道：“這事就這麼定了，大家都好好休息兩天。
這回去的一路上，說不定還會遇到什麼不長眼的人。
到時候，還是要麻煩張將軍和手下的將士們。”
因為江擎文堅持，最後張勇也只能順着他的意思，下令休息兩天再啟程回京。
而且江擎文說的也對，回去的一路上，說不定就不會安穩。
全程，他們都沒有提出要詢問卡爾的意見。
江擎文沒提，張勇更沒提。
獨坐在營帳內的卡爾聽到這個事情后也只是微微一笑並未多言。
江擎文他們在送出信后就真的安心待在營帳內休息，雖說能猜到那信送到京城後會引起什麼，但在未回到京城前，都沒人提這件事情。
等一群人離開西北部落回京，掐算着日子，估摸着信件該送到京城了，他們就等着京城來人。
可直到都快要到京城了，都沒有遇見京城來人。
“莫不是家裏出事了？”
江擎文看着眾人剛把這話說完，麗夏就懊惱地拍着腦袋道：“瞧我這記性，算着日子，娘子該生產了。”
麗夏話音剛落，江擎文就與紅雁立刻對視一眼。
看清江擎文眼底的擔憂后，紅雁脫口而出道：“要不今晚我一個人先回京看看，明天一早我再趕回來？”
紅雁會開口說出這樣的話可不是吹牛。
她是真的可以做到一夜從這裏到京城來回，所以才會開口。
可她開口后，江擎文卻沒有猶豫，直接搖頭拒絕了。
“想必雲兮也不會有事，明天一早還勞煩張將軍先派親兵回京，通報一聲。”
江擎文也想讓紅雁先回去看看，甚至，他想着就在這裏和卡爾一行人分開，他們先回京。
可卡爾畢竟是與他們一起來的，一路上卡爾都沒有出現在他們面前。
這都快要到京城了，如果他就這麼離開，似乎有些不好。
雖說卡爾就有可能是想殺他的人，但事情未查清楚之前，他還是要給卡爾面子的。
江擎文的猶豫，眾人都能明白。
卡爾此次來，代表的不僅僅是他，他背後站着的，是突厥。
突厥雖沒有大越人多，可他們騎兵勇猛，如果一個處理不好，這可是會引發戰爭的。
江擎文不想大越與突厥打仗，當然這是事情還沒有到那局面。
如局勢真的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也不會害怕什麼的。
突厥的騎兵是厲害，可他相信，這麼幾個月的時間，丁衡和萬里他們肯定不會閑着的。
說不定這會，他們早就訓練好兵士，就等着與突厥一戰了。
觀江擎文如此神情，最後張勇他們都沒有再說什麼，只商量好第二天一早就由張勇派人回京稟告清楚，再行定奪。
事情安排下去，張勇他們就立刻安營紮寨。
之前一路上都沒有露面的卡爾，難得地在聽到此時就安營紮寨的消息后，找了過來。
看着站在面前詢問自己為何不繼續往前的卡爾，江擎文嘴角上揚但笑意卻不達眼底地道：“今晚繼續趕路去往京城，到京城時城門已經關閉。
更何況攝政王代表突厥前來大越，自然不能這麼隨隨便便地進城。”
江擎文已經猜到了一點辰哥兒的心思，可是他還是故意開口，說了這樣一番話。
“今夜早些休息，明天早些出發，這樣明日上午我們就能進城。”
說完這些，江擎文就沒有繼續言語。
他想，他的解釋已經夠清楚了。
卡爾聽到他這樣的話后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總不能告訴江擎文，他留在他們王身邊的探子送來消息，今夜恐怕會有意外吧？
可卡爾雖嘴上沒說，但神情之間難免表露出幾分。
或許是他故意為之，也或許是江擎文眼尖，發現了他的神情不對。
在卡爾離開后，江擎文就讓紅雁去喚來張勇，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了他。
張勇在聽到這個消息后當即蹙眉道：“此事無論真假，本將今夜都會嚴加防範。”
張勇也不是無知小兒，這一路上，他每夜都有派人守夜。
只是今夜有卡爾帶來的猜想，他最多多留幾個暗哨罷了。
江擎文見張勇須臾之間已經想明白對策，便不再多言。
不過等他離開后，江擎文還是勸着紅雁現在就去休息，怕是後半夜要辛苦一些。
“不說我的武藝原本就不如你，如今我手臂傷勢未好，可不能再傷着。
你如今休息好，等到後半夜有你守着，我也安心一些。”
江擎文可沒有使喚紅雁的意思。
倆人成親至今，他又怎會騙紅雁。
他說的話就是心裏話，他的手臂不能再出事，這裏的人，他也的確最相信紅雁。
紅雁也沒有自己被江擎文使喚的感覺，倆人一路相伴從島上到京城再到突厥，如果她小心一些，江擎文的手臂就不會出事。
夫妻之間，無需分的太清楚。
江擎文武不行，那她就保護他，她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麗夏看他們倆這樣，知道自己再留下也不合適，當即起身說自己也先去歇着，這樣後半夜也有精神。
懂點兵事的人都知道，人要到了下半夜更容易睏倦。
如果今夜真的有事發生，那想必也是在後夜。
張勇他們這裏的動靜雖不明顯，可卡爾的人還是很快發現他們的動作。
聽完親兵的稟告，卡爾沒有吩咐什麼，只是揮揮手讓他們退下。
等親兵退下后，伺候了他多年的僕人這才開口詢問道：“主人為何要提醒他們？”
僕人對這件事情不甚明白，一點也搞不懂卡爾為何要這麼做。
聽到僕人的疑問，卡爾只是輕笑道：“先王想讓我成為新王的磨刀石，我不願。
所以只有花心思找一塊新的磨刀石來代替自己。
如今新王已經與大越對上，最後到底是將刀磨鋒利還是磨斷，我只需坐在一旁觀看就好。”
這就是伺候自己多年的僕人詢問，卡爾才會透露自己的心思。
聽清楚卡爾的話后，僕人就沒有繼續詢問。
他其實無需明白那麼多，只需要忠心眼前的主人就好。
他相信，以他主人的聰慧，一定能帶領家族走上巔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