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7.第 7 章

陸焯峰人靠在椅子上,神色不變地踹了韓靖一腳,帶着些警告意味:“沒有的事,哪有那麼容易死。”

韓靖以為他是要面子,哈哈笑了兩聲:“說得也是,大傢伙兒命都硬着,哪有那麼容易掛。”

兩人開着玩笑,也不知道說的是真是假。

明燭盯着陸焯峰看,輕聲問:“那陸隊可以說說當時的情況嗎?”

陸焯峰看了她一眼。

明燭彎了彎嘴角,語氣更輕了,“這對我們劇本創作也有幫助。”

本來到這邊主要就是深入基層,採訪交流,收集素材,最好是有實戰背景,明燭提問並不過分,但陸焯峰並不想說,聽着那姑娘綿里藏刀的提問,有些無奈地笑笑,穿着軍靴的腳又踢踢韓靖的椅子:“你說吧,我去訓練場上看看。”

有個新兵被罰,還在訓練場上負重跑步。

他說完,直接起身走了。

“哎,你回來!”韓靖瞪了他背影一眼,這叫什麼事兒啊?那任務又不是他出的,他怎麼說得清楚?

明燭面不改色,只是表情冷淡了些,沒再問話,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唐馨看了她一眼,忙笑着看向韓靖:“那韓隊你來說說?”

韓靖看了眼明燭,不是說陸焯峰跟她是舊識嗎?怎麼這麼不給人家姑娘面子,他搖了搖頭,沒辦法,只能說:“那次任務我們隊沒參與,說不太詳細,要麼讓張武林來說說?”

那天晚上他們在宿舍里八卦,被陸隊抓了個正着,第二天每個人多做了一百個掌上壓,張武林憋着臉,不太敢多說,怕被罰……

他撓了撓腦袋,低聲說:“就是中了槍,離這裏……”他指了指心口,“彭醫生說只差一點點,就救不回來了。”

明燭低下頭,沒說話,細白的指尖擰得泛白。

也沒仔細聽他說的彭醫生是誰,只以為是隨隊的軍醫,不過……好像軍醫不姓彭?

杜宏對劇本比較專註,陸焯峰走了,只好看向韓靖,笑得很客氣:“韓隊,要是不介意的話,你說說你們隊的情況?”

韓靖推脫不過,喝了口水,擼起袖子開始說:“要說最危險的一次,那就是在國外的一次特殊保衛任務,恐.怖分子弄了一車汽油,布了地雷……”

這一說,休息時間就結束了。

明燭和唐馨一起走出食堂,走去靶場看他們訓練。

那都是真槍實彈地打,還沒走到那邊,就聽見了槍聲,唐馨搖了搖頭:“我們還是站在這裏看就好了吧,這槍聲怪刺耳的。”

明燭往那邊看了眼,陸焯峰背對着她們,一身戰訓服,身材高大挺拔,正拎着個新兵蛋子罵:“曹銘你躲什麼躲?槍打到你身上了?”

“報告隊長!我錯了!”

“繼續!再躲一個晚上加罰五公里!”

“是!”

就算沒走近,也能聽清。

唐馨聽了一陣,撇嘴:“陸隊還真的挺嚴厲的……”

明燭目光落在男人挺拔的肩上,輕聲說:“現在嚴厲,是為了讓他們上戰場時少傷亡。”

唐馨愣了一下,說:“嗯,你說得對。”她頓了一下,又有些好奇,“不過,他對女人應該不會這麼硬氣吧?如果對女人也這麼硬氣,我看你還是趁早算了吧……”

這種硬脾氣的男人,搞不好會把自己女人當兵訓呢。

明燭有些好笑地看她,這些天總是想方設法套她的話,好奇心可以說非常重了。

那可不是嗎?

她跟高中同班三年,在北城又同一所大學,又一起做編劇,也算朝夕相處了,這麼多年下來,愣是沒發現明燭有個喜歡的人,還偷偷綉了嫁妝,想嫁給那男人。

能不好奇嗎?

明燭看着陸焯峰的背影,耳邊充斥着他冷聲罵人的聲音,輕笑了聲:“他對女人不硬氣,很……寵吧。”

仔細一想,他確實挺寵她的,不管兩人算不算男女朋友關係,他對她好是事實。

唐馨看向靶場上冷厲殘酷的男人,實在想像不出。

不過,有件事……

“對了,我之前聽到張武林跟人八卦,說彭醫生在追陸隊……”

“嗯?”

唐馨就知道她也誤會了,無奈攤手:“彭醫生是女的,美女。”

明燭怔了怔,幾秒后,淡淡地哦了聲,沒說話了。

唐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就這反應?”

明燭瞥她一眼:“那不然呢?”

“……你沒點兒緊張感?”

明燭遲疑地點了下頭,表示有。

唐馨還想說什麼,林子瑜和姜導他們也來這邊了,林子瑜看着臉色不太好,姜導笑着看她們:“怎麼不過去?怕槍打到你們?”

明燭說:“沒有,在這裏也能看清。”

姜導說:“都過去看看吧。”

明燭倒是無所謂,唐馨起伏不斷的槍聲,有些頭皮發麻,跟她們一起走過去,還沒走到呢,林子瑜忽然捂着肚子蹲下了,冷汗冒了一頭。

明燭忙扶了她一把,“你怎麼了?”

林子瑜捂着肚子,一邊抽氣一邊說:“我肚子疼……”

其他人也有些懵,怎麼突然就肚子疼了?姜導看她樣子有些不對勁兒,忙問:“哪裏疼?”

那邊正在訓練的官兵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陸焯峰神色一凜,迅速走過來,沉聲問:“怎麼回事?”

看林子瑜臉色發白,冷汗淋漓,當即說:“先送去軍醫處。”

剛要彎腰把人抱起。

張武林忙跑過來,“隊長我來,你手臂上傷還沒好呢!”

陸焯峰看了他一眼:“去吧。”

張武林立即彎腰把林子瑜抱起來,都是常年訓練的人,力氣大,林子瑜也瘦,張武林抱起人還能跑得很快。

其他人也跟着去看情況。

軍醫判斷是急性闌尾炎。

部隊裏不能做手術,陸焯峰讓人把林子瑜送去軍區醫院。

姜導等人也跟着去了,畢竟是自己團隊的人,不放心。

明燭和唐馨本來也要跟着去的,林子瑜捲縮在後排,姜導和總製片人周靜坐在車內,姜導擺擺手:“算了,你們就留在這裏吧,也沒必要都去,晚點我們再來接你們。”

唐馨忙說:“好,你們快去吧。”

車很快開走了。

主創團十個人還剩下七個。

明燭站了幾秒,對唐馨說:“走吧。”

唐馨還覺得有些奇怪:“林子瑜之前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嗎?突然就急性闌尾炎了。”

明燭想了想:“可能她以為是痛經?”

唐馨:“……”

說不準是了,昨天她在車上說來月經肚子疼,姜導說讓她在家休息,她今天還是跟來了。

兩人沉默了幾秒。

實在不知道怎麼說了。

陸焯峰已經回到靶場,明燭跟唐馨又回到原來的地方,她盯着他的手臂,剛才張武林說他的手臂有傷?什麼時候的事?

上次提前離開鎮上執行任務的時候傷的?

傍晚,訓練結束。

陸焯峰走了過來,明燭抬頭看他,目光落在他手臂上,停留幾秒,說:“你的手受傷了?”

陸焯峰沒想到她記住了,抬起手臂活動了幾下,勾着嘴角笑笑:“沒事,快好了。”

“怎麼傷的?”

她追問。

他看了她一眼,輕描淡寫地說:“劃了一刀。”

唐馨看這兩人一板一眼地問話,愣是看出了點兒藕斷絲連的感覺,明燭又看了他手臂一眼,拉住唐馨,淡聲道:“走吧,去吃飯。”

陸焯峰在原地站了兩秒,低笑着搖搖頭,也跟去食堂了。

吃飯的時候,顧紹安說:“既然姜導他們已經走了,不然我們也早點回去吧,也省得他們返回來接我們了。”

唐馨頓了下:“但車子坐不下那麼多人吧?”

車子最多能坐六個人,之前五個人一輛車,姜導開走一輛,他們還剩七個人。

明燭:“擠一擠吧。”

陸焯峰看了他們一眼,最後,目光落在明燭身上,“等會兒我安排輛車送你們。”

明燭剛想說不用了,唐馨已經笑着說:“那麻煩陸隊了。”

“小事。”他說。

明燭看了唐馨一眼。

唐馨笑了一下,繼續低頭吃飯,說真的,部隊的伙食還行,主要是這些戰士吃飯吃得太香了,而且每個人都吃得特別乾淨,幾乎一粒米都不剩的。

她看着看着就覺得食慾大開,感覺自己都胖了。

明燭聽完她這話,瞥了她肚子一眼:“好像是有點肚子了。”

唐馨臉都垮下來了,把筷子放下,“那我不吃了。”

她飯還剩下一半呢。

陸焯峰把剩下的飯菜迅速刮乾淨,一粒米都沒剩,把筷子放下,瞥了眼唐馨面前的剩飯剩菜,沒說什麼。

但唐馨莫名感受到了壓力,咳了聲,又拿起筷子,“算了,不浪費……”

明燭忽然就想起來,以前她也吃不完的時候,也是被他盯着看了眼,又默默把筷子撿起來。

陸焯峰靠着椅,看向連吃飯都挺斯文的姑娘,她一直是這樣,連吃飯都是斯文好看的,鮮少有姑娘像她那樣,至少他很少見到。

也很少有人像她這樣,總喜歡穿旗袍。

偶爾會在街上看見,但還從來沒見過穿得比她有韻味的。

以前徐睿還在的時候,他手機里有兩張她的照片,每次能用手機的時候,就抱着手機看上好幾回,有個隊員好奇,湊過去看了眼,趁他不注意,把手機抽走了,還大笑:“我看看,哪個美女?”

徐睿急了,立即撲上去,要搶手機,“媽的,你還我!”

平日大家鬧習慣了,也就一張照片,那隊員看他撲過來,忙把手機傳到另一個人手上。

陸焯峰站在後頭,摁着人腦袋就把手機搶到了手上,罵道:“搶什麼搶?”

那時候隊裏搏擊比賽,除了隊長,沒人打得過陸焯峰,他一罵,大家都不太敢動了,笑鬧着散開。徐睿撲上來,陸焯峰把手機遞給他,手機屏幕還亮着,他看清了那張照片。

照片里的小姑娘低着頭,正在吃飯,氣質乾淨,眉眼如畫,很漂亮,一眼就能記住的那種漂亮。

不過,照片看起來像偷拍的。

他勾着徐睿的肩膀笑:“偷拍的吧你?”

徐睿笑了聲,把手機揣兜里,“誰說的,我光明正大拍的。”

……

明燭吃完了,放下筷子,一抬頭,就對上陸焯峰漆黑的眼。

陸焯峰坦然地看着她,直起身,“一會兒我叫車停在門口,你們吃好了就先回去吧。”

說完這話,人就走了。

過了一會兒,杜宏也吃完了,他給姜導打了個電話,說他們自己回去了。因為明燭跟陸焯峰是舊識,他就默認陸焯峰安排的車是送明燭和唐馨的,笑笑說:“你們坐陸隊安排的車吧,也不用跟我們擠了。”

明燭站起來,沒拒絕,“好。”

杜宏幾個人一起去取車,明燭跟唐馨從食堂走去門口。

夜幕降臨,天色灰暗,門口的崗哨站的跟院門外的白楊一樣挺直,門外停着一輛黑色越野,應該就是陸焯峰安排的車了。

此時,杜宏也把車開到了門口。

不過,他們還需要安檢。

明燭跟唐馨走到門口,那輛黑色越野降下一點兒車窗,明燭看見駕駛座里坐着的男人,怔了一下。

唐馨也愣住了,陸焯峰親自送的啊?

她咳了聲,指了指杜宏那邊:“哈,要不,我跟他們擠擠吧……”

不等明燭反應,轉身就跑向門口那輛車,跟杜宏說:“我還是跟你們坐吧。”

明燭回頭看了眼,唐馨已經麻溜地上車了。

她又回頭看向車裏的陸焯峰,他臉上沒什麼表情,沖她抬抬下巴:“上來。”

明燭拉開車門上車,瞥了眼他的手臂,嗓音輕軟:“你手能開車?”

陸焯峰沒想到她還惦着他的手,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敲了幾下,輕描淡寫地說:“我手又沒斷,有什麼不能?”

“我看一下。”

她挺認真的說。

陸焯峰哼笑了聲:“真沒事兒。”

說著,把車開走了。

明燭看了他幾秒,慢慢把視線轉向窗外,淡聲說:“不看就不看。”

陸焯峰的手臂確實沒多大事兒,當時被劃了一刀,傷在三角肌的位置,他現在穿着作戰服不太好脫,而且,門口的崗哨都在。

確實不方便脫。

陸焯峰掃了眼跟在後面的車,往邊上避開些,杜宏很快把車超了過去。他目視前方,認真說了句:“真的沒事兒。”

“嗯。”明燭看着窗外,低低應了聲,“你以後小心點兒。”

陸焯峰勾着嘴角笑:“嗯。”

她沒再說話,陸焯峰問:“送你去哪兒?”

明燭的車還停在集銳影視樓下,想了想說:“你送我去集銳影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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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我懂他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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