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
此為防盜章,比例60%,時間24小時哦那婦人一出聲,其他村民也就跟着小聲附和起來。
當然其中不乏有幾個站在客觀立場為裴伊說話的人,可惜被牙尖嘴利的陳美玲狠狠一瞪,眼睛鼓成銅鈴兇巴巴地懟回去了:“你們些個不知道具體情況就不要瞎說好不好?我們什麼時候壓榨過裴伊了?你哪隻眼睛不是看到他們父子在這裏吃好喝好的?”
被懟的男青年滿臉赤紅,估計不想和陳美玲一個婦人計較,只是憋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開口:“你看看裴智和裴祥被你們養得白白胖胖,裴團團快三歲了還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難道你們一家人吃的兩鍋飯嗎?”
被戳中痛處的陳美玲一下子跳腳了,撩起衣袖正要破口大罵,突然聽到裴伊波瀾不驚的聲音。
“請問堂哥和堂姐,我念書一共花了你們多少錢?”
“什麼?”陳美玲登時遭問住了,她哪兒知道這些事情,趕忙把救助的目光投向丈夫裴東遠,而裴東遠也沒料到裴伊會忽然問起這個,同樣一臉懵逼的把頭轉向裴玉。
裴伊嘴角噙着一抹譏笑,繼續問:“那麼我從B市回來之後,又總共花了你們多少錢?”
“……”
裴東遠夫婦答不出來,裴玉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裴伊至始至終就沒有花過他們的錢,反而是他們像吸血蟲一樣黏在裴伊皮膚上大口大口吸着鮮血,剛才裴東遠夫婦和裴玉之所以敢昧着良心往裴伊身上潑髒水,只是因為他們確定裴伊生性膽小不喜惹事,哪怕自家兒子被欺負了也不敢抱怨一個字。
“我從小學到高中念書的錢都是我父母車禍后留下的,念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是我自己外出打工掙來的,就連兩三年前我帶著兒子回來生活也給過你們父親五萬塊錢生活費,你們現在住的房子是用我父母的錢裝修的,你們的地是用我父母的錢買來的,還有你們兒子衣兜里的糖和零嘴,都是用我的錢買的吧?”
裴伊的聲音不大,卻無比清晰傳到每個人耳中。
上一秒還鬧哄哄的人群霎時沒了聲兒,齊刷刷把詫異的目光投向羞得面紅耳赤的裴東遠和裴玉。
之前替裴伊說過話的男青年嗤笑,故意放開聲量吆喝,“大家都聽清楚沒?剛才裴遠東兩口子還說過,裴伊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他們出的錢,這下謊言被拆穿了吧?”
聞言裴玉瞬間急了:“你胡說八道!你爸媽的錢全在你那兒,我們一分錢都沒拿!”
裴伊蒼白的臉上扯出一個極淡的笑容,其中夾雜的諷刺卻濃烈得幾乎可以溢出來,他蹲下身把裴團團放到地上,隨後湊近對裴團團耳語了幾句,只見裴團團顛顛跑進屋子,沒多久拿了幾張白紙出來,每張紙上都明晃晃寫了幾行大字和一個暗紅色的拇指印,很是顯眼。
“這是小叔簽下的欠條,每一張欠條上都有小叔的指印,我父母的錢和我的錢有多少是用在你們兄妹兩家人身上的,欠條上面都寫得清清楚楚。”
一群吃瓜群眾裏面只有男青年識一些字,在幾個村民的推搡下,男青年走上前定睛一看,頓時驚呼出聲:“王俊和裴玉不是在廠里上班嗎?每個月都有固定工資,為什麼連王俊他哥娶媳婦借錢都要從裴伊的五萬塊生活費里拿?”
這下裴玉的臉直接青了,旁邊的王俊搓着手也有些不知所措。
陳美玲拖著兒子心虛地躲到裴東遠身後,裴東遠肥頭大耳的臉紅得像是能滴出血來,他只能硬着頭皮說:“你、你什麼時候讓我爸簽的欠條?我們都姓裴是一家人,你算那麼清楚幹什麼?”
“不算清楚點,哪天被你們兄妹倆連骨帶肉吃了都不知道。”裴伊勾起唇冷笑,每一個字都踩在重點上,“兩年多時間,整個裴家十二口人的生活費全靠我一個人出的五萬塊,可是我兒子連吃個飽飯都困難,今天隔壁劉老師覺得可憐給他一個棒棒糖,你們兩個小孩兒眼饞要搶不算,還把我兒子摁在地上打,我為了大家庭的和諧忍了快三年,就該這樣被對待嗎?”
一提到棒棒糖,裴智和裴祥仗着父母在場又開始哭鬧起來。
“媽媽,你快讓野孩子把棒棒糖給我,你說過家裏的糖都是我和小智哥哥的,野孩子不配吃糖,為什麼他有棒棒糖……”裴祥嗚咽的話還沒說完,猛地被裴玉捂住嘴巴。
裴玉的臉一陣青一陣白難看至極,她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親兒子這裏摔一跤,忙不迭把裴祥交給陳美玲,讓陳美玲把兩個哭鬧的孩子一起帶走了。
然而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沒等裴玉和裴東遠解釋,村民們已經從裴祥的話里明白了一切。
大人可能會說謊,但是小孩子不會,他們說出來的話就是大人平常在家裏表達的意思,再看裴智和裴祥被養得白白胖胖,臉上的都快把眼睛擠成一條縫了,反觀裴團團瘦不拉幾像顆發育不良的豆芽菜,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又破又舊,至於裴玉和裴東遠夫婦剛才那一番血淚控訴是真是假也就不言而喻了。
“我說裴玉啊,你們兄妹倆也太過分了吧,人家裴伊交了生活費住下,還被你們欺負成這個樣子。”
“畢竟不是親兒子,他們才不管裴團團能不能吃飽,只是拿了堂弟的錢給婆家大哥娶媳婦這事兒做得可真夠缺德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裴玉和裴東遠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他們簡直恨透了隨隨便便簽下欠條的老爸,裴伊父母留下的三十萬和裴伊交來的五萬塊早就在亂七八糟的地方用得一乾二淨了,這些錢讓他們怎麼還?恐怕把他們賣了都還不起!
而且現在這麼多人在場看着,都親眼目睹了他們是如何壓榨裴伊父子倆的,這鄉里鄉親都住在一個村子裏,若是今天的事兒傳出去那還了得?讓他們兄妹今後怎麼在村裡過下去?
此時裴玉很後悔接到裴祥的告狀后就一氣之下衝過來找茬,後悔得腸子都青了,事已至此,她只得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柔聲說道:“小伊,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借你的錢我和你哥肯定會還你的,咱們沒必要為了一點小事鬧得這麼不開心,還讓這麼多外人看笑話,不就是棒棒糖嗎?來團團,姑姑帶你買棒棒糖去。”
說著裴玉上前要牽裴團團的手,受到過度驚嚇的裴團團一臉驚恐往裴伊身後躲,那小模樣可憐極了。
裴伊把裴團團抱在懷裏,不動聲色偏身躲過了裴玉伸過來的手,語氣冷淡:“買糖就不必了,既然你們現在有時間,不如和堂哥一起跟我到村長那兒做個公證吧。”
“公證?”裴玉倏地拔高聲調,剎那間整張臉都扭曲了,“你要公證什麼?”
“你們欠我和我父母的錢,以及如何償還,如果還不起現金的話又用什麼東西抵債,這些都應該公證一下。”裴伊揚起唇對裴玉輕輕笑了一下,漆黑的雙眸里沒有絲毫笑意,“親兄弟明算賬,更何況你們的衣食住行樣樣充足,我和我兒子卻住在挨着雞籠搭建的破棚子裏,你說你們欠的錢該不該還?
“當然該還!”忿忿不平的男青年說,“裴東遠你前天不是還在吹你拿了一千塊獎金嗎?先把債了啊!”
此言一出,村民們紛紛附和,東一句西一句說得裴東遠和裴玉無地自容,可是他們又不願意被趕鴨子上架答應裴伊去公證的要求,萬一裴伊設好了陷阱就等待他們跳下去呢?
裴玉想來想去只覺得此地不宜久留,拉起丈夫和裴東遠的手灰溜溜的逃走了。
鬧劇的主角都走了大半,剩下圍觀的村民也覺得索然無味,於是三三兩兩的散去,只留下剛才出面替裴伊說過話的男青年,這個人是裴伊的高中同學周柯弘,也是這個村子裏的,上一世他們之間沒有任何交流,也許是這一世的人生軌跡已經發生變化,周柯弘居然主動找裴伊說話了。
“我剛看到你欠條後面寫了幾個英文單詞,你在城裏上過大學,英語水平怎麼樣呀?”周柯弘猶豫的撓了撓頭髮,訕訕說道,“我沒有其他意思,就是想到你上過大學,或許可以幫我侄子補習一下英語,他明年就初三了,想考G市的高中,其他成績都好,偏偏英語總是不及格,把我哥嫂愁得頭髮都白了。”
其實裴伊在外人看來挺高冷的,不愛說話也不愛出門,周柯弘只是抱着試試的心態,也沒奢望裴伊能立即答應他。
哪知裴伊想也不想就點頭了:“可以啊。”
周柯弘又驚又喜:“真的?”
裴伊哭笑不得:“你侄子在鎮上念初中吧?什麼時候可以補習?”
“他每個周末都會回村裡。”周柯弘開心得嘴巴都咧到耳根了,過了一會兒又說,“那這個價格問題……”
“價格你們定。”其實無論周柯弘家裏給多少錢,裴伊都是願意給那個孩子補習的,正好多些事情可做,不過經過這次周科宏的提醒,裴伊忽然發現他可以先給幾個孩子補習英語掙錢,如今他身無分文,連吃飯都要巴着裴東遠和裴玉,身上攢點備用資金總歸是好的。
與周柯弘約定好下次見面時間后,裴伊回屋子列了個補習計劃。
時間過得很快,眨眼便到了晚上八點鐘,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時已被深沉的墨藍色浸染,屋內光線昏暗,只有一盞搖搖欲墜的電燈泡懸挂在木樑正中間,裴團團的肚子餓得咕咕直叫,卻不敢打擾爸爸寫字,脫了鞋子蜷縮在床上眼巴巴地望着裴伊。
見裴伊放下筆,裴團團才摸了摸小肚子說:“爸爸,我餓了。”
裴伊牽着裴團團來到自建房的大廳,才踏進去就聞到一股撲面而來的紅燒魚香氣,裴團團狠狠吸了口氣,咽了口唾沫,兩隻亮晶晶的眼睛炯炯有神望着前方圍坐在飯桌前吃得熱鬧的一群人。
四個老人和堂哥堂姐兩家人都在,聽到裴伊父子進來的腳步聲后,頓時沒了聲兒。
“好了好了,一家人置什麼氣?別讓外人指着我們看笑話。”年紀最大的兩個老人和裴伊的嬸嬸沉默着沒有說話,倒是老實巴交的小叔開了口勸道,他對裴團團招了招手,“團團,來坐二爺爺這裏吃飯。”
此話一出,裴智和裴祥皆露出警惕的目光,鼓起腮幫子惡狠狠瞪向裴團團,也許是他們不久前才被自家父母教訓了一頓,這個時候雖然不滿老人說的話但是也沒有過激的反應。
裴團團眼巴巴瞧着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口水都快從嘴角流出來了,卻固執地搖了搖頭,反而揪着裴伊的手朝他身後退了幾步。
裴伊沒太多顧忌,找了兩張凳子用紙巾擦拭乾凈,領着裴團團擠到裴奶奶身邊坐下,裴奶奶和裴爺爺年事已高,臉上和手上佈滿了皺褶,一雙迷茫又渾濁的眼睛愣愣盯着裴伊,他們似乎想說些什麼,猶豫了半天只悠長的嘆了口氣。
其實家裏的四個老人和裴伊都不是很親近,當年裴伊爸不管不顧死活要娶一個千金大小姐為妻,長輩們瞧不上裴伊媽嬌生慣養連煮飯洗碗都不會,堅決反對這門婚事,當然裴伊的外公是當地有名的地產大亨,說什麼都不準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一個從農村出來一無所有又長得平平無奇的窮小子。
然而陷入愛情的裴伊父母根本聽不進去兩邊家長的話,在裴伊媽懷上裴伊后,義無反顧私奔到S市,可惜好景不長,夫妻倆喪命在一次車禍中,僅有五歲的裴伊被父親的好友送到爺爺奶奶身邊。
裴伊性子有些自閉,不愛與人交流,和性格活潑跳脫的裴東遠及裴玉形成鮮明的對比,因此家裏的老人更加偏愛裴東遠和裴玉,對兄妹倆欺負裴伊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闖出大禍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正是由於心懷愧疚,三天前裴伊突然找到小叔讓他欠下欠條時,小叔稍作猶豫就答應了。
裴伊知道爺爺奶奶剛才的欲言又止是想說什麼,可他不會為了那點少得可憐的親情就將自己的兒子棄之不顧。
說到底他心裏對四個老人還是有點怨恨的,堂哥堂姐從小到大對他變本加厲的欺負和折磨,終究離不開四個長輩的縱容和無視,如今他不再是孤身一人,要想裴團團不再走上他曾經的老路,就要儘快從這個家裏脫身。
這頓飯吃得並不愉快,除了悶頭吃飯的裴團團和始終面無表情給兒子夾菜的裴伊外,其他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包括坐在他們對面的裴智和裴祥兩個人小鬼大的小孩兒,裴東遠夫婦和裴玉更是吃了幾口飯菜就索然無味的放下了筷子——他們想知道裴伊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
死沉沉的氛圍猶如一潭幽深的池水,在空氣中逐漸蔓延。
除了時不時響起的咀嚼聲,似乎聽不到其他聲音了。
最後裴玉實在忍無可忍一巴掌拍在餐桌上,碗裏油膩膩的雞湯濺到她手背上,她卻像是一點知覺都沒有,在四個老人和裴東遠夫婦詫異的目光中,表情略顯扭曲地瞪向裴伊,咬牙切齒開口道:“我這輩子還沒見過你這麼狼心狗肺的人,要不是我和哥收留了你,兩年前你和你兒子早就流落街頭了,說來說去不就是一點錢嗎?居然還想鬧到村長那裏去公證。”
“可不是嗎?”陳美玲陰陽怪氣地說,“別人一家人都是和和氣氣的,就我們家總有人為了點芝麻大的小事兒要鬧得烏煙瘴氣。”
面對堂姐和嫂子夾槍帶棍的冷嘲熱諷,裴伊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伸筷子給裴團團夾了幾塊紅燒魚肉,先在自己碗裏細心把魚刺挑出去后才放進兒子的碗裏面,隨後他抬眸用冷淡的視線在其餘人臉上掃了一圈,聲音平靜得聽不出絲毫起伏:“第一,這棟房子是爺爺奶奶的,當年修建也是我爸出了大頭的錢,第二,我還另外交了房租給小叔,住在這裏合情合理。”
一番話堵得裴玉和陳美玲啞口無言。
“你……”
臉色鐵青的裴遠東欲說話,才開了個頭就被小叔擱碗筷的聲音打斷了,緊接着聽到小叔沉聲道:“我們欠了你和你爸媽的錢,是該還,不然這樣吧,借條我也簽了,你給我們點時間,回頭我和你哥姐看一下能湊出多少錢,先把欠的一部分還給你。”